更何况，沈昭白尽心尽力帮他，他如果不争点气，也太不知好歹了。


    于是，从十月份到春节，南宫烬不管在学校还是回家，无时无刻不在学习、背知识点，着魔似的。


    连跟张辽见面的机会都少了，也就他来家里送饭时，能说会儿话。


    努力有了明显的效果，两次模拟考试后，南宫烬成绩突破四百五十分。


    高三寒假不长，南宫烬拉着沈昭白在家针对性补课，直到大年三十前一天，才坐航班去闽市过年。


    沈昭白看他这样难免心疼，但也十分支持，只帮他打理好一切，不让他因为学习之外的事分心。


    南宫烬走后，沈昭白在家便无事可做，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


    外面过年的节日气息很浓，南宫烬离开前，特意拉他去超市，买了年货，堆在大堂一角。


    沈昭白只看着，觉得喜庆，却没想去动。


    大年三十当天，沈昭白睡到中午，跟南宫烬通了电话，勉强动手包了饺子，吃顿饭。


    临近傍晚，回了一趟他原本的家。


    他家在一个老小区，里面都是六层的老式楼房，没有电梯，卫生条件不太好。


    沈昭白来这个世界后，还没回来过，家里那位父亲竟也从来没去学校问过一句，


    得亏沈昭白独立，不然哪天消失了也没人知道。


    作为一个喝酒赌博还经常被追债的家长，能跟自己孩子保持断联，对可以独立的孩子来说，也算好事，会少很多麻烦。


    沈昭白把这点归为这位父亲不多的优点。


    家里没亮灯，沈昭白摸出许久没用过的钥匙开门，按下门口的客厅灯开关。


    啪一声，


    整个屋子亮起来，随之响起摩挲的动静。


    沙发上原本躺着的人艰难磨蹭，终于抬起上半身，半眯着浮肿的眼，手掌在眼前晃了晃，


    好一会儿，终于确认门口是站了个人，


    “还知道回来……”


    说了这么一句，重新栽回沙发。


    沈昭白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抬脚走过客厅，开门进他自己的房间。


    屋里陈设依旧，一看就没人动过，也还算干净，没什么灰尘。


    大概客厅的人也知道过年，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沈昭白看了一圈，这个房间十分简陋，唯一家具是窗前的二手课桌，不到一米宽，上面整整齐齐堆了一叠教材和试卷。


    这里的东西，他没什么可留恋的，也不准备带走任何。


    沈昭白深吸口气，关上门出去，到沙发边，从身后书包里摸出一个保温盒，放中间茶几上。


    “饺子，”沈昭白想了想，又弯腰把保温盒打开，食物的味道带着热气瞬间蹿出来，“也算过年。”


    沙发上的人没动，背对着他，沈昭白只看见他乱糟糟的头发，明显很长时间没打理过。


    “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


    沈昭白不太擅长处理这种情况，开口有些艰难，


    “我现在过得很好，学习成绩也不错，不出意外，来年夏天会去首都上大学。”


    “我遇到了很好的人，有他在，我上学不用发愁学费、生活费，但这些，我不会给你一分。”


    沈昭白其实一路都在整理，到这里要说的话，连逻辑顺序都要求完美，


    “根据我的情况，预计大三开始会有自己的收入，到那时，我会把赚的钱按月转你一部分，但不会多，仅限于你日常生活。”


    “还有，正常情况下，我应该不会回来，你一个人住，保重身体。”


    沈昭白好像在对一块沉默的石头说话，但他知道，这人在听，


    “保温盒盖子上，有我的电话，如果有事，可以打给我。”


    沈昭白脑子里复盘一遍要说的话，没再想到什么，淡淡总结，“就这样，我回去了。”


    沈昭白把这个家的钥匙取下来，放保温盒旁边。


    这里于他而言不是什么非来不可的地方，钥匙也没必要再拿。


    他等了一会儿，沙发上的人始终没什么动静，没再说什么，快步出门离开。


    这个家他待不下去，回到和南宫烬一起住的地方，是另一种荒凉。


    沈昭白回去就躺下，强迫自己睡觉，翻来覆去，终于下决心，早起后赶最近的航班去找他，这才说服自己睡过去。


    凌晨五点，天色未亮，万籁俱静，


    外面飘着小雪，寒意好像能透过窗户缝钻进来，


    沈昭白丝毫不受影响，精神十足起来洗漱，找了羽绒服、围巾和手套，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准备出门。


    依旧背个书包，下楼后，去厨房冰箱，把昨天没煮完冷冻起来的饺子装上。


    饺子馅儿是两人提前一起调的，昨天他自己包一部分，南宫烬还没来得及吃，南方过年好像也不吃饺子。


    沈昭白从厨房出来，想着几小时后南宫烬见到他时震惊的样子，动力更足了。


    刚朝门口走了几步，入户门咔嚓响两声，


    沈昭白脚步一顿，下一秒，门扇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条缝，立刻有碎屑般的雪花被卷进来，


    接着，是沈昭白刚还在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着的人，呼着热气踏进来。


    南宫烬原本偷感极重，不敢弄出太大声音，


    但他一脚踏进门，就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也愣了一下，抬头，看见同样愣怔在客厅、还全副武装的沈昭白……


    南宫烬被他这副样子逗笑，先笑了一声，扬扬下巴问，“你要离家出走啊？”


    沈昭白似是没反应过来，南宫烬拍拍身上的雪关门，正要低头换鞋，被冲过来的沈昭白抱个满怀。


    南宫烬像是早料到他会这样，叹口气回抱住他，拍了拍，


    “我不在，你还想跑哪儿去？”


    “去找你，”


    沈昭白动动脑袋，唇瓣不经意掠过南宫烬冰凉的脖颈，冷热触碰，让两人都怔了一下，


    “是不是很冷？”


    沈昭白没敢停留，退开怀抱，去寻南宫烬的手，攥着给他加热。


    “还好，”南宫烬这才继续动作，换了拖鞋，把外面的羽绒服脱下来，“往这边都在下雪，飞的有点儿慢，不然早到了。”


    “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沈昭白舍不得放开他的手，“我可以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