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意回到晚宴时，林伊曼正冲她招手，留的位置却恰好在主桌斜对面——梁卓指间夹着半杯红酒，目光从她微乱的发丝一路滑到锁骨处未散的红痕，眸色暗了暗。


    秦晏姗姗来迟，衬衫领口的口红印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他经过主桌时，梁卓轻笑一声，酒杯不轻不重地搁在桌上，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能让周围几桌听见：“秦总监，领口沾了东西。”


    秦晏脚步一顿，唇角微扬，“多谢提醒。”


    他拍了拍衣领，目光越过人群，精准锁住创意部那桌的某人——


    唐思意托着香槟杯，对上他视线时，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


    晚宴后，烟花在海面炸开，乐队奏起慵懒的爵士乐。


    唐思意环顾四周，始终没找到秦晏的身影。


    “他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林伊曼顺手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好像挺急的。”


    唐思意转身，看到梁卓以及亲密地挽着他手臂的女人走了过来。


    那女人背着光，正笑着看她，“思意？”


    唐思意这才认出是梁韵。


    “我哥说公司团建安排在他别墅附近，我就跟着来凑热闹了。”她眉眼弯弯地望向不远处那栋掩映在绿荫中的三层洋房，她盛情邀请，“你们住在酒店？要不要过去坐坐？上次尝过你做的菜，我还没好好道谢呢。”


    唐思意正要婉拒，梁韵轻盈地凑近：“要不要来局麻将？”


    “太棒了！”林伊曼双眸顿时亮了起来，挽住唐思意的手臂摇晃，“在这儿待着多没意思，玩会麻将打发会儿时间也好。"


    “我哥收藏的和田玉麻将，触手生温……”


    别墅比想象中更奢华。


    270度海景落地窗，海浪声隐约可闻。


    梁韵带着她们参观时，唐思意注意到梁卓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周清瑶却从书房走了出来。


    麻将桌上，四个年纪相仿的女人很快熟络起来。


    唐思意生疏地码着牌，几轮下来面前的筹码所剩无几。


    她咬着下唇纠结该打哪张时，林伊曼偷偷推过来两张牌，欺负新人实在不道德。


    “唐小姐手气不太好啊？”温润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周临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夹着烟的手点了点她手中的牌：“拆这对。”


    在他的指导下，唐思意终于赢了一回。


    她不想玩了，起身看向走过来的苏苒：“你要不要来玩？”


    “要要要。”苏苒呵了下掌心，跃跃欲试。


    周临川看了眼唐思意，请她在落地窗边的沙发落座。


    海浪声透过玻璃传来，周临川为她倒了杯花果茶：“我和临夏一直想请你吃饭，谢谢你在她遇到那样的事情后护着她。”


    “不用客气，换做是其他人，我也会这样做。”唐思意轻抿茶水，目光不自觉地扫向门口。


    周临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了然一笑：“找阿晏？”


    见她没否认，只是垂眸浅笑，他正色道：“上次酒吧的事，我郑重向你道歉。”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紧绷的侧脸上，唐思意听见他说：“我回家后想了很久，看着临夏在庭院里逗猫的样子，突然意识到……”


    “如果临夏喜欢的人敢要求她‘内外兼修’才配得上他——”他眯起眼睛，“我大概会把对方揍进ICU。”


    唐思意笑了笑。


    他也跟着笑了起来，那股痞气又回到了眉眼间，却多了几分通透，“我现在连打游戏骂队友都不带任何女性的词了。”


    唐思意举起杯子，“敬新时代绅士？”


    周临川倾身过来，用杯底轻轻碰了碰她杯口下方三寸的位置。


    这是他们圈子里对女性示敬的碰杯礼仪。


    唐思意看着林伊曼仍在麻将桌上兴致勃勃的样子，和她们打了声招呼回酒店了。


    走出别墅，海风裹挟着细沙掠过脚踝，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酒店，发给秦晏的信息没回。


    回到酒店，洗漱的水声也没能冲散心头的思念。


    她擦着头发走出来时，手机屏幕正好亮起——


    秦晏：【加班~~~】


    三个波浪号透着股罕见的委屈，她几乎能想象他眉头紧蹙的样子，嘴角不自觉扬起。


    【果然是大忙人。】


    消息刚发出去，秦晏秒回：【在干嘛？】


    唐思意：【准备睡了。】


    对话框顶部的“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最后跳出来的却是句看似随意的邀约：【我在顶层行政套房，你要过来吗？】


    唐思意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想拒绝，直到下一条消息撞进眼里——


    【唐思意，我想你了。】


    这七个字击穿了她的所有理智。


    等她回过神时，电梯已经停在了顶层。


    走廊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却在敲门时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


    门开得很快，秦晏穿着深灰色丝质睡衣，头发半干。


    他目光在她湿漉的发梢停留片刻，直接把人带进浴室，取出吹风机，手指穿过她长发。


    唐思意眯着眼靠在他肩上，柑橘调香气混着沉稳的沉木，在蒸汽氤氲的浴室里酿成令人昏昏欲醉的甜。


    回到卧室时，笔记本电脑还在亮着，她瞥见屏幕上醒目的策划方案。


    他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忙工作。


    她突然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秦总监？”


    尾音故意上扬，带着狡黠的试探。


    秦晏顺势托住她的腰，含笑看着她，“嗯？”


    “这么忙，你年薪到底有多少啊？”


    唐思意对这个问题好奇已久，秦晏算是这一行的大佬，拿过“戛纳银狮”和“D&AD黄铅笔”，而且还是在创界集团这样的互联网大企业做创意总监，年薪必然不低。


    她暗自估算过他的收入，工资加股权激励，约莫千万级别。


    秦晏闻言轻笑，喉间溢出的气音扫过耳廓：“是你现在的……很多倍。”


    “八位数？”她试探性地竖起一根手指，“一千万？”


    他眉梢微挑的默认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创界给你的年薪就这么多？”


    “不止创界……”他指尖划过手机屏幕，泛着冷光的显示屏映在他瞳孔里，“还有一家上市公司的创意顾问，以及……”


    唐思意不自觉地前倾身子，秦晏故意停顿的节奏，像猫爪轻挠着她的好奇心。


    “今年理财收益有一千多万……”他忽然将手机转向她，证券账户持仓界面的数字让她瞳孔骤缩——本金后那个醒目的“×2.3”标识格外刺目。


    “你投了一千万买这支股票？”她紧紧地攥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肤，“是不是有内幕……”


    他反手扣住她的指尖，带着薄茧的拇指触碰到她突突跳动的脉搏，“认识几个做局的朋友。”


    “天啊，你这魄力，你这人脉……一年赚两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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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我再奋斗十年也……”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却在下一秒仰起脸，眼里满是恶作剧的笑：“秦晏，现在抱你大腿还来得及吗？”


    秦晏轻笑出声，当真在床边坐下，把长腿一伸：“抱吧。”


    唐思意扑上去的瞬间被他拦腰抱住，下一秒，后背陷入柔软的被褥。


    秦晏撑在她上方，眼底映着床头灯细碎的光：“不过要收利息。”


    最后一个字淹没在纠缠的呼吸里，笔记本电脑的荧光不知何时已暗了。


    窗外海浪一遍遍拍打着沙滩，那节奏如同她失控的心跳。


    唐思意的目光从他修长的腿，移到骨节分明的手指，最后落在那张被月光偏爱的脸上。


    唇边溢出一声轻叹：“秦晏，上帝到底给你关了哪扇窗？”


    指尖虚点过他高挺的鼻梁，“长得惹人犯罪就算了，赚钱能力还这么……”


    话未说完就被拽进一个炽热的怀抱。


    秦晏的鼻尖抵住她的，呼吸间带着薄荷牙膏的清凉：“你啊......”


    尾音化作一声叹息，“你就是上帝派来治我的。”


    “我？”唐思意睁圆了眼睛，指尖戳着他胸口，“我对你做什么了？”


    秦晏扣住她作乱的手，唐思意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隔着两层睡衣燥热得心头发痒。


    “人在眼前，”他的唇擦过她耳垂，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想吃又吃不到。”


    这个吻来得又凶又急。


    当秦晏的手探入睡衣下摆时，她猛地偏头躲开：“你……你还有工作……”


    空气凝固了几秒。


    秦晏深吸一口气退开，“在我这睡。”


    见她警惕地看向大床，他苦笑，“唐思意，真要做什么，刚才我就不会停。”


    唐思意歪头笑了笑，他的身子压了下来，两人陷入床上，随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搁在她肩窝。


    “唐思意，”他的呼吸拂过她锁骨，“好累，我是真的困了。”


    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


    她怔怔抬手，指尖陷入他浓密的黑发。


    “听说你今晚麻将输得很惨。”秦晏突然闷笑，温热的唇擦过她颈侧肌肤。


    “谁说的？”


    “周临川。”秦晏撑起身，翻身在她身侧躺下，目光落在她眼底，语气里带着几分慵懒的得意，“下次我帮你赢回来？当年和梁卓他们打牌，我就没输过。”


    “好啊，那下次就麻烦秦总监替我翻盘了。”唐思意忍不住笑出声，“不过，你这位朋友真喜欢在你面前打我的小报告啊。”


    她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他之前还觉得我配不上你呢！”


    “是他眼瞎！”秦晏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别放心上。”


    “他今晚跟我道歉了。我原谅他了，看在你的面子上。”她笑着缩回手，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按进怀里。


    秦晏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渐渐低哑下去：“晚安，唐思意。”


    奇迹般地，那些躁动的旖旎心思，竟在这一刻化作了平静。


    她靠在他胸前，听着耳边逐渐均匀的呼吸声，有些讶异——他居然真的秒睡了。


    窗外涛声渐远，只剩彼此心跳在黑暗中交织。


    唐思意悄悄仰头，借着灯光看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


    这位所向披靡的秦总监，也会有这样克制欲望、只为陪她安睡的夜晚。


    她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