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痛苦与感恩之泪
作品:《[HP] 重返乌托邦》 比饥饿先来的是怪物。
好心的文豪邻居——帮我念报纸的那个——他先是大叫一声,然后没了声息。他大概可能差不多是活着的,但是我觉得自己像是要死了。
一双冰冷的手扼住我的喉咙,我伸手去抓,却只在自己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像是溺水一般,我开始喘不过气,大脑冷得发麻,又被一股热气强行顺着耳朵灌进颅腔。一个巨锤自太阳穴砸下,如洪钟顿起,震得我毫无思考的能力。
世界上的一切似乎都开始扭曲,我盯着那高到吓人的墙壁与和我巴掌差不多的窗户,心底却泛起疑惑:
那是什么呢?
是墙、是砖石,是一种阻隔与惩罚。
什么又是“墙”?
我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无法理解这一浅薄的概念,大脑昏沉——难道、难道阿兹卡班真实的刑罚是把人变成傻子吗?
一只又一只灰黑色的影子在小小的窗户外显现,我伸出手指,它们的脸大约有我食指手指头那么大。我摸了摸手指,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可笑,就把手指头又往前伸了些,发现那些影子的脸变大了。
是我的手指在变小,还是影子在变大?
或许二者皆有,它们距离我越来越近。
所以,手指头为什么刚刚会和这些影子一样大?
冷意爬上我的脊柱,一些不愉快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我开始感受到饥饿、寒冷以及仇恨。那些灰黑色的恶客挤在我的房间里,我挥舞起手臂,朝它们大喊:“这里已经满员了!”
可恶,这些到底是什么?吃掉智慧的蠕虫吗?
我一边思考手指变小之事,一边开始向它们提问:“你们是什么?”
它们没有回答我,而是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就走出去了。隔壁的“文豪”也醒过来,再次大叫。
“先生!”我隔着墙壁问他,“刚刚那是什么?”
“摄魂怪。”
“什么是‘摄魂怪’?”
对面沉默良久,问我到底读没读过书。
“读过一点。”我说,“这不是还没学到么?”
“一种会吃掉快乐的生物。”他回答,“刚刚你是不是觉得十分悲伤?”
“我饿了。”
“午餐在摄魂怪进食之后的两个小时才会送进来。”他说。
“不,”我对他说,“我感到饥饿。难道我也是摄魂怪吗?”
“不,你是人。”文豪说,“你感受到饥饿是因为你恐惧饥饿。”
“我还觉得自己变笨了,难道我之前是个聪明人吗?”
“......”
文豪没有理会我,他问我要我入狱的报纸。我总觉得他的声音十分熟悉,便给了他。
“你拿那个东西做什么?”
“上面有一些填字游戏。”他解释道,“这会让我觉得有些事情可以做。”
“可是,我又应该怎么给你呢?”
每一间牢房边缘都被石砖砌起,目的就是阻止犯人互相传递东西。文豪让我把题目念给他。上面有许多单词我不认识,于是,他便让我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念。他猜字谜很快,我念完一道题,他就让我不要再念下去了。
“还有好几题呢。”我说。
“慢慢来,别着急,孩子。”他说,“如果全部猜完,我们又会陷入无所事事中。”
一开始我不理解这句话,几天之后,我感受到一股深切的无聊。
摄魂怪按照规律在每餐之前的两个小时出现,将我们折磨一番后又回到窗户外边。三餐都是又干又硬的黑面包,阿兹卡班不会让犯人饿死,但也绝对不会让我们吃饱。用完餐后就是面壁时光。
我一开始会用这段时间睡觉,后来却怎么也睡不着,晚上睁着眼睛看头顶那巴掌大的窗户,一个人拨弄脚上的锁链玩。
这个链子有七截,短倒令我几乎只能跳跃前进或者在地上爬行。昨天起跳过程中踉跄一下,导致我的脸直直砸向墙壁,在上面留下一道深红色的印记。我的鼻子痛得要命,但是我竟然开始享受起这种疼痛,因为这是“规律之外”的东西。
“喂。”我冲着铁门喊,“文豪先生,我们来聊聊天。”
“别,祖宗,你不累吗?”
隔壁牢房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但是过了一会,他又说:“你想聊什么?”
我就知道,这个人正与我遭受一样的折磨,甚至所承受的痛苦远超过我。我向他提出一开始的那个问题:为什么摄魂怪会变大?
“因为‘近大远小’,小姐。”他说,“你跑到牢房最里边去看我们栅栏感到缝隙,然后在贴着门去看,是不是贴着门的时候缝隙要更大一点?”
“这就是‘近大远小’。”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甚至露出在贝拉给我讲题是专用的那副敷衍她的表情。可惜贝拉不在这里了。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的手指为什么会和摄魂怪的脑袋一样大?”
“......”
对面发出极重的喘息,文豪说:“因为摄魂怪向你走过来了。”
“那不应该是摄魂怪变小了吗?”我说,“因为我朝栅栏走过去的时候,栅栏变大了,我变小了呀!”
“.......”
“运动是相对的。”他说。
“我没有动。”我说。
“够了!够了!你不准说话!”他忽然大叫,“你不准和我说话!”
唉,又疯了一个。我惋惜地想,这位先生怎么和贝拉一样暴躁呢?想到这里,我又回忆起那些摆在桌角的糖果,舌头也因此动了动,只是我好像回忆不起那些像宝石一样的食物的味道了。
理智在告诉我它们是甜的,但是“甜”又是什么呢?
我问文豪。
文豪对我说——他轻易地原谅了我——他说,他有办法让我感受到这种味道。
“你下次吃饭的时候,把面包含在嘴里,三分钟后出现的就是‘甜味’。”他顿了顿,似乎在等我抛出下一个问题。
我捧场道:“为什么呢?”
“因为人的唾液也可以消化淀粉——面包是淀粉组成的。”
“淀粉。”我重复这个陌生的单词,“什么是淀粉?”
“淀粉是一种食物。”他说,“你试了就懂了。”
我尝试了,回忆起什么是甜味。于是,我很感激文豪,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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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他想要什么报酬。文豪让我不要得意得太早了,因为摄魂怪会在下次到来时再度夺走这种回忆。
“那我只要在它们走后再次尝试就可以了。”我说完,愣了一下,开始思考,如果品尝“甜味”成为一种规律,那么它还能产生快乐吗?
“问题就在于此。”文豪像是能读心一般,对我说道,“这就是问题本身:我们被困在这个只能走散步远甚至都不能躺着伸直身体的小房间里。迟早有一天,我们用尽一切产生快乐的办法后,快乐就会抛弃我们,我们陷入日复一日的循环,这种循环是阿兹卡班最后落下来的无形之刀。”
“你在那里自/残过吗?孩子,伤害自己让你感受到快乐——或者新奇吗?”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亢奋,“我试过,或者说,我正在此阶段。我已经无法产生快乐了,于是,我让‘新奇’——一种不可预测的东西替代这一情感。”
“这应该是你的‘上一阶段’。”我指出,“你只有在我进来的前两天撞过墙。你只在晚上做这件事,那会我还会在晚上睡觉呢,你每次都吵醒我!”
“我现在也在做!”他隔着墙壁朝我嚷嚷,“不然我为什么要陪你聊天?我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吗?”
“你不是吗?”我十分震惊,“难道你不是怀着崇高的解救文盲的理想来为我答疑解惑的吗?”
对面陷入沉默,我以为他气晕过去了,过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我不好!”他说,“你现在不准和我说话!”
“更不准向我提问!”
行吧。我想,这人大概已经疯了。我可是怀着一副感激之心来拯救他,他却毫不领情,反而将我的陪伴当做和伤口一样的折磨。
摄魂怪又来了,我直接躺平任由它们夺走方才争吵所创造出来的乐趣。隔壁的文豪也是一样。我思考着下次应该怎么逗弄他。我发现,摄魂怪并不能夺走我的智慧,它们只是一种会将人拽入悲伤的泥潭的怪物。
不过,就像我庆幸自己是孤儿因此免于审判的羞辱一样,我也庆幸我没过上过几天的好日子。以至于这帮坏东西竟然将我还是婴儿时期的记忆都翻出来咀嚼。
那会我还小呢,在摇篮里大声哭嚎。我的母亲——我已经忘记她长什么样了,只能记得她的手是温热的——她抱着我,将我圈起来。那也是一个狭窄的空间,温热、干燥,令人回忆起来就想落泪。
我为什么现在在想这些呢?是摄魂怪在作祟吗?
不,是我——我幻想出了一个母亲——一个拥抱我的母亲。她如牢房囚禁我一般拥抱着我,在她怀中,我哭声渐歇。
那是一个完美的房间,一个完美的摇篮。唔,房间里的一面墙刷成浅粉色,墙壁上贴着嫩黄色的星星。摇篮由胡挑木打造,被褥又软又舒适。
我将脸贴在稻草上,迷迷糊糊地想,阿兹卡班也像一位母亲一样拥抱着我。
我开始爱上这里——狭小的空间、定时出现的粮食、同胞兄弟的泣声——只有在偶尔的间歇,我将信将疑地观察摇篮那高高的四周——它们为何如此冰冷?
“唉,又疯了一个。”我的兄弟在另一个摇篮里说,“喂,你还能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