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

作品:《雪山的回响

    熏风阵阵,树影婆娑。


    日光笼在二人身上,岑桉和程杉头靠着头看完这段,浑身都冒冷汗。


    “姐,”程杉眼神失焦,“这、这是人写的吧?”


    是,起码前半段是,但从XS74年起就不一定了。


    那几段莫名其妙的“泥沼神保佑”暂且不提,老村长——也就是荀柱,从3月25日开始的每一个名字都写了大名,在此之前都是些亲近的称呼,这点十分古怪。


    泥沼神。


    原来那滩烂泥叫“泥沼神”。


    笔记本是和经幡一起存放在木匣子里的,如果经幡是雪山娘娘的力量代表,那么荀柱极有可能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并且将记录着过往的笔记本妥善藏好。


    经幡是用来防泥沼神的吗?泥沼神能看到笔记里的内容?


    岑桉重新梳理着头绪。


    假设笔记本里记录的内容都是真实的,那么荀家村的三次雪崩分别来自于雪山娘娘、泥沼神、泥沼神,第一次被视作雪山娘娘的警告,第二次害死了在任的村长荀石,第三次害死了包括荀仲安在内的无数村民。


    不妨做个大胆的推论,雪山娘娘早在XS41年就发现了泥沼神的存在,并且以雪崩为信号催促村民搬迁,只是可惜,毫无伤亡的雪崩并未引起大多村民的警惕,也就导致最佳撤离时间被错过了。


    XS45年的雪崩原因暂不明晰,但从笔记内容来看,荀石的去世是雪山一脉没落的重要原因。


    荀柱管理能力远远不如荀石,在他上任后,荀家村就开始逐步走下坡路了,当然,这可能不单单是荀柱一人的能力问题,还有泥沼神在暗中作怪。


    最大的转折点出现在XS63年,那个叫“早生”的孩子许愿,为荀家村求来了路灯。


    这个名字岑桉听荀叔远提起过,当时他是在喊荀昼生,不知道是小名还是什么,总之“勤哥家的孙子早生”对应的人物应该就是荀昼生了。


    也就是说,荀昼生作为向泥沼神许愿的开端,正式掀起了荀家村村民许愿的浪潮。


    这也刚刚好对应了他曾给岑桉讲过的一个故事——引狼入室。


    兴许他当时年幼,并非有意。可是自荀昼生之后,很多人都同泥沼神主动许愿,其中最疯狂的显然是荀伯成,他至少许了三个愿望——金钱,爱情,以及后代,但岑桉还有另一个阴暗的猜测。


    也许,他还有第四个愿望。


    ——事业。


    他想要村长的位置。


    所以荀仲安死了,死在泥沼神创造的第三次雪崩里。


    这个猜测有过度揣测的嫌疑,但岑桉很难不把荀伯成想象成一个居心叵测的人。


    他贪婪,懒惰,狼心狗肺,丧尽天良,十恶不赦。无论是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把家人的好心当作驴肝肺,又或者是欺骗昔日同窗、得到手后便不再珍惜,甚至是家暴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要岑桉说,荀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作为晚辈,或许不该对毫无关联的长辈出言不逊,但她在心里想想总可以吧。


    荀柱重男轻女,对儿子和儿媳简直偏心得可怕,更不必说他在荀伯成娶妻这件事里起到的作用,虽然这件事和岑桉原本想象中的“拐卖”相差甚远,但这又和拐卖有什么分别?


    他分明就是隐瞒了事实,将荀小妹妈妈骗进了家门,还欺瞒了她的父母。


    他该受到法律的惩罚。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岑桉想,她得先找到出去的办法,才能把这里的累累罪案一锅端了。


    “姐,路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看懵了。”


    程杉最在意的还是路灯,方才他、老姐还有荀昼生一起数路灯的时候,就把他吓得不轻,笔记本里更是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他怎么想怎么糊涂。


    “我也只是猜测。”岑桉先捡着最重要的说,“路灯亮起的时候,会有迷惑人的作用,你就记一个咒语‘煤油灯’,多想多念,保准管用,只要醒神就赶紧跑,别管发生什么,跑就对了。”


    再就是,路灯的数量。


    路灯的数量在不同人眼中是不同的,这也就意味着,路灯并非客观存在的,它受到观察者的心理影响,或许是揣摩越多、对它越高估,眼里看到的路灯数量也就越多。


    按照这个思路,荀叔远应该是最不受影响的人,他的眼里压根没有路灯,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


    可路灯是由荀昼生向泥沼神求来的,按理也算是泥沼神的化身,那么会不会是根据受泥沼神掌控的程度来区分看到路灯的数量?


    岑桉否定了这个可能,毕竟她看到的比程杉要多,单从战力角度考虑,也不该是她受泥沼神的掌控更深。


    她把这些都拆解开说给程杉听,得到了一双亮闪闪的眼神:“姐,你太厉害了!”


    岑桉已经快对他的随地大小夸免疫了。


    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关于“杀人”。


    文字记录中的疑点很多,包括身上突如其来的泥渍、白天和晚上的不同自己、虚假的记忆、不见的旅客以及脖子上的泥痕。


    如果许愿是媒介,愿望的代价是“杀人”,那么,泥沼神帮人实现愿望的目的,就是利用人来“杀人”。岑桉判断,之前她被人用短刀划破影子脖颈的过程,就是笔记本中的“杀人”。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杀人,更像是一种仪式——献祭的仪式。


    岑桉不由想起第三次循环结束时,那滩烂泥——现在该称一声“泥沼神”了,它——或者说是“祂”,当时叽里咕噜的鸟语里就提到了“仪式”两个字。


    也许祭神节的祭神仪式和“杀人”的献祭仪式是相同的,二者都对泥沼神有相当大的益处。


    神明需要什么呢?


    信仰?力量?


    心不甘情不愿的献祭,也能算作信仰么。


    岑桉想不明白。


    最让她想不明白的关键是,即使她搞清楚了一切,弄清了荀家村的过去和神明的真相,她又该怎么出去?


    程杉挠了挠发顶:“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思路。”


    岑桉:“……”


    岑桉:“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高考议论文三段论,你这就忘干净了?”


    “咳、咳咳,”程杉尴尬地咳了几声,“这不是考完就扔了吗。”


    岑桉白了他一眼,继续分析。


    笔记本里说,荀柱在守着荀家村,不让外人进来——岑桉可没看出来,那句“感谢神明,把你们送来荀家村”令她刻骨铭心,怎么看怎么不像守门人。即便是,那也是守着门不让出,而非守着门不让进。


    会不会是有什么东西困住了整个荀家村?


    泥沼神需要力量,肯定不会允许自己的信徒离开荀家村,因此祂捣鬼让进入荀家村的人都无法离开,这个思路非常畅通。


    但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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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家村的究竟是什么?屏障?诅咒?


    “说不定是阵法呢。”程杉插嘴道。


    看岑桉凝神,他摩挲着下巴,故作深沉:“小弟还是有几分经验的。”


    “说人话。”岑桉面无表情。


    “其实我也是瞎猜啊,祂不是摊泥吗,泥底下藏点符文啊阵法啊结契之类的东西,不是很有可能吗。”


    “有点道理,”岑桉轻轻叩了叩他的脑门,“算你一功。”


    程杉委屈地捂住了额头:“怎么有道理还敲,敲笨了咋办。”


    “不好意思,敲顺手了。”


    程杉:“……”


    程杉提供了一个很新的角度,起码岑桉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点,他说自己经验丰富倒也不算是无的放矢。


    阵法和符文可以之后找找看,没准真的和荀家村的困境有关,此外她还有点在意程杉说的“结契”。


    泥沼神和村民之间的许愿过程,就很像是一种结契,双方缔结契约达成共识,一方为另一方达成心愿,另一方则需受一方驱使。


    那荀昼生呢?


    他也许过愿,不会受到影响吗?


    也许姐弟间真的有点心有灵犀的说法——即便他们是表姐弟,岑桉刚一想到荀昼生,程杉已经嘴快提到了他:“对了,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跟那男的,就是荀昼生,什么关系啊?”


    “朋友,普通朋友。”明明上个循环也是这么说的,岑桉这次却莫名有点心虚。


    她从来不回避自己的感情问题,自认为是个能大大方方面对心动的人——现在她明白了,那是因为她以前没遇上荀昼生。又或者说,她之前没能遇到真正心动的人。


    岑桉还是没能分辨清,这种心动是否来自于吊桥效应。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想起他时,脑海中浮现出许多记忆点。


    她记得初遇时阴差阳错间闻到的清冽雪气,记得他被她怀疑时像只皱皱巴巴的落水小狗,记得雪山上触碰经幡柱前他郑重的神情,记得被众人调侃打趣时他急得团团转的模样,记得山洞来人时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和回头时的慌乱,记得捂程杉嘴时意外相触的一瞬怦然。


    ……


    岑桉终于发现,她已经在心里藏下了这么多与他有关的片段。


    她不能否认自己的心动,却不愿承认自己的心动。


    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她不知道他的职业,不知道他的年龄,甚至不如相亲了解得透彻,就已经和他一起经历了五次循环。


    他们还有那么多疑点没有解开,他们的安全也没有得到保障,她却在这段看不到出路的旅程中,被夜空中划过的焰火引走目光。


    是啊,焰火。


    她对他的心动就像是一场短暂而绚烂的烟花,明知有尽头,却还是被吸引,踏足其中又不敢深陷,怕无法脱身,落得个覆水难收。


    “姐,”程杉难得正经,“你跟我说实话。”


    “好吧,也不能说是朋友,其实——”话到嘴边,还是拐了个弯,“其实是战友。”


    岑桉唾弃自己的不坦诚,但还是找补道:“就是那种,同舟共济、福祸相依的战友。”


    “真是战友?”程杉问。


    “对,没错。”岑桉答。


    “你信任他?”


    “是,没错。”


    “你喜欢他?”


    “嗯,没——嗯?什么?”


    岑桉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