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御史

作品:《容华谢后

    谢浅愕然。


    虽说冤家路窄,但这路未免也太窄了。


    腕间传来清晰痛感,他掌心的灼热,透过薄绸衣料,丝丝缕缕渗进肌肤。


    借着阔袖遮挡,谢浅轻轻抽了抽腕子,随即被他更紧扣住。


    容恪一寸寸扫过谢浅脸庞。


    眉覆螺子黛,面晕芙蓉粉,唇点绛脂膏。


    就连平日灼人心扉的双瞳都染上几分风情,瞪过来时尽是波光流转。


    他心底突地染上些许怒意,朝那老鸨似笑非笑道:


    “此等佳人倒不像欢场中人,你莫不是拐了个良家来应对我?”


    本来那老鸨自见着却扇后那张脸,便骇了一大跳,现下贵人问话,只能压下满心魂不守舍,强自笑道:


    “贵人说哪里话,咱裁云舫在扬州城那也是响当当的,从不做那逼良为娼之事。”


    容恪没错过老鸨眼中闪过的慌乱。


    “这姑娘手续齐全?”


    “那是自然。”


    “拿来瞧瞧。”


    老鸨忙不迭快步而去。


    盐台捋着长须直笑,“殿下上心了。”


    容恪瞬间变了一张脸,眉目含情,煞是风流。


    “盐台啊,你老拿这个考验我,天下几个男人经得住?”


    盐台开怀大笑,“人不风流枉少年,殿下公务繁忙,盐务之事哪是寥寥几日理得清的,还是身子要紧呐。”


    谢浅听到“盐务”二字,心中一突。


    秦自远口中那颇有手段的巡盐御史......


    她觉得这路比她想象中还窄。


    老鸨一阵风似回来,手中捧着一纸文书,恭敬奉上。


    容恪摊开来看。


    王卉儿,扬州人,年十六,因家贫由祖父王康健卖至裁云舫。


    老鸨小心解释道:“凝月姑娘文书都是齐全的,您看?”


    容恪抬手挥退她。


    老鸨如释重负,临去前瞥了谢浅一眼,压下眉间厉色。


    容恪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他斜斜靠回椅背,力道突然,带得谢浅再次扑倒在他怀中。


    她白皙脸庞撞入他胸膛,高耸云髻抚过他唇畔,寒梅冷香萦绕,三分冷冽三分清甜。


    他瞬间有些失神。


    谢浅一手撑着容恪胸膛,一手扶着沉重发髻抬起头来。


    她怒目而视,对方见状却唇角一挑,噙着几分漫不经心,戏谑望着她。


    眼角扫过对面自斟自酌的盐台大人,谢浅按下怒意,轻轻坐至案几旁。


    见她不得不乖顺的模样,容恪喉间溢出一丝轻笑。


    对面中年男人眼睛笑成两道弯,托起酒盏,“殿下,请。”


    容恪心情很好地一饮而尽。


    堂间丝竹绵绵,弦歌悠悠,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盐台仍在劝酒,容恪醉得直不起腰,连连摆手,“不成了不成了。”


    谢浅掰开他挡在杯上的手,甘美佳酿顺着杯壁流入杯中。


    他凉凉瞥她。


    谢浅抿唇笑道:“今朝夜色正好,殿下莫要辜负美酒与夜色。”


    他这才注意到她笑得深时竟有两个小梨涡。


    盐台哈哈大笑,“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容恪勾唇,含糊不清道:“可我手软无力,若非凝月姑娘亲喂,恐怕是喝不了了。”


    谢浅扯扯嘴角,借着衣袖遮掩,端着酒盏直往容恪口中灌去,呛得容恪连咳几声。


    他顺势倒在她肩上,呛出的酒弄湿她的衣裳。


    谢浅嫌弃地皱眉,不着痕迹往旁挪去,被容恪一把搂住腰,手掌落在藏于外裳内的鞭头处。


    他微侧脸挑眉笑。


    谢浅也笑,扶他时用力将他小指往外折。


    “啊!”容恪痛叫出声,酒意氤氲间,连声音都显出别样意味。


    他不怒反笑,整个人半靠在谢浅身上撑起身来,摇摇晃晃道:“盐台,今日打止,再喝下去同美人都成不了事了。”


    盐台意味深长笑了笑,轻轻拍手,一行人鱼贯而入,扶着容恪便往厢房去。


    容恪一把扯住谢浅,将她半拖半拽拉入厢房。


    瞬间其余人等尽退,房门轻轻阖上,房内只剩他二人。


    谢浅打量四周。


    红纱灯悬在梁间,被带起的风势吹得轻轻晃动,光晕透过轻纱在屋内投下一片斑驳的轻红。


    绣着缠枝纹的锦帐半垂着,露出帐内铺着的水红软褥,褥角绣着两只交颈依偎的鸳鸯。


    空气中漂浮着若有似无的香气,盈盈钻进谢浅鼻尖。


    一派暧昧旖旎。


    此时,容恪便躺倒在那水红软褥之上,不断嚷着头痛。


    谢浅眉头紧蹙,端起茶盏,将香炉中的合欢香浇了个透。香灰被淋湿,冒起浓重黑烟,好一会方渐渐消散。


    她又三步跨两步行至窗前,准备开窗将这满室暧昧气息驱散,身后低沉带着凉意的声音响起。


    “我要是你,现在就不开窗,外头还有人守着呢。”


    谢浅回身,原本躺倒之人正半倚在软枕之上,他眼尾面颊铺着几抹霞色,瞳孔清浅,没有往日那般幽深,看得出来虽非全然清醒,但显然未到深醉时。


    “你装醉?”


    容恪轻哼一声,“就凭那老东西,也想灌醉我?”


    “你怎么会在这?”


    容恪好笑,“我还没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你说说看,你怎么会在这?”


    他唇角浮起一丝笑,“又不行礼,没规矩。”


    谢浅咬了咬牙,上前福道:“民女参见......九殿下。”


    她发现自己并不知道他的封号,于是以序齿代替。


    尚未完全蹲下,便被他用力扶起。


    他懒洋洋道:“我又没怪罪,你多什么礼。”


    谢浅忍不住哼笑,多日不见,这般无赖嘴脸一点没变。


    容恪似乎心情很好,声音里尽是适意懒散。


    “开始还以为你投亲投近狼窝了,竟把你卖到这种地方来,倒是我多虑了。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谢姑娘,现下还学会逛青楼扮花魁了。来,跟我说说,这良家扮娼家什么感觉?”


    谢浅一拳扫过去。


    容恪瞬间后仰,大掌包裹住她拳头,就势将她揽入怀中,倏地翻身,将她压于身下。


    谢浅气得脸通红,摸上外裳内的鞭子。


    容恪眼睛亮若灿星,将手指抵在唇边,“嘘。”


    他一手撑着褥面,将身体与谢浅微微拉开距离,一手扶着床柱,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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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摇晃起来,边摇还边发出“唔、嗯、啊”之类的词,听得谢浅面红耳赤。


    过了约一刻钟,床柱摇晃声渐息,容恪起身,从窗隙中探了会,随即回身道:“他们走了。”


    谢浅恼怒起身,“我也走了。”


    却在经过容恪时被一把攥住袖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就想走?”


    谢浅斥道:“这究竟是国朝的皇子还是轻浮的浪荡子!”


    他笑起来,“这两点好像不矛盾。”


    见谢浅怒色愈重,他松手,“不过是担心你,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


    “夜色如此深,这又是在河中,你一个弱女子能到哪去?”


    谢浅嗤笑,“殿下莫不是忘了,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可是‘你也算弱女子?’”


    容恪胸膛传来闷笑声,“记得倒清。”


    “别怪我没提醒你,今晚这外头可不太平。”


    谢浅闻之心神一凛,想起私盐之事,她试探道:“何事不太平?”


    容恪眼角微挑,“你先告诉我你为何在此?”


    谢浅斟酌道:“我同表兄来扬州进货,谁知遇上从前有过龃龉之人。他们一路追打,我与表兄失散,因缘巧合逃到这画舫来了。”


    “唔。”他似是相信了,点了点头,“你表兄在镇江做什么买卖?”


    “布庄,卖些绸缎。”


    “什么布庄?”


    “小本生意,殿下定没听过。”


    容恪似笑非笑看着她,眼角霞色越发稠艳。


    “九月上旬至十月下旬,镇江共进城外地人三千八百九十人,其中持望江路引者三十余人。”


    他一动不动,看着谢浅渐渐僵硬的面色,缓缓道:“不知谢姑娘是哪一日进的城?”


    谢浅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查她!


    倒不是觉得此事有多难办成,他堂堂皇子,令镇江将人员名单递过来轻而易举,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做。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良久,才道:“你查这做什么?”


    见她难得露出震惊迷茫的表情,容恪心底浮起愉悦,“我生平最厌恶他人骗我。”


    “所以呢?”谢浅仍是不明白,呆愣愣问,“我去镇江也好来扬州也罢,碍着你什么事?”


    “不碍,只不过,骗我之人定要受到教训。”


    谢浅上上下下看他,越看越觉得,此人莫不是脑中有病?


    病得不轻,得治。


    抓她一个升斗小民的辫子抓这么起劲,还是一个无伤大雅无关大局的小辫子。


    他不是来整顿盐务的吗?


    打了这么多私场,还这么闲?


    容恪任她打量,实话说,他也觉得自己恐怕是有病。


    他听见自己又开始犯病。


    “念你初犯,我便不追究了,当你欠我个人情,你打算怎么谢我?”


    谢浅一脸错愕。


    她自信可以应对各种人各种局面,但容恪,永远都出乎她意料。


    他似乎也没想马上要她答案,唇角深深勾起,又道:


    “今日我还救了你,你欠我两个人情了,打算怎么还我?”


    谢浅惊叫:“你放高利贷的吧?”


    “贷息尚且有本,你这是无本放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