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作品:《被抚养的第三年

    话音未落,男人的手便微不可查地一顿。


    从巧容的位置望过去,他眼睫微垂,遮住底下一双乌浓微挑的凤眼,叫她看不清其中的情绪,只能瞧见那高挺的鼻梁下,男人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正整个包裹住她的脚掌,掌心的热气丝丝缕缕透过仅隔的罗袜,沁入她的脚底。


    穿堂有风吹过,惹得陆烛身后,那一方漏窗外的海棠花枝忽得开始摇晃,几片花瓣从窗户里进来,飘飘然落到她卷起的裙摆上。


    陆烛只是停顿片刻,便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低下头,继续查看小姑娘的伤势。


    “浑说什么,我们什么样?”


    他的语气和神态都太过镇定,叫巧容有些不满,“就这个样。”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掌上,“没有哪家的长辈会看小辈的脚,更没有哪家的长辈会去摸,这是只有丈夫才干的事儿。”


    女人的脚有多珍贵、多私密,她不信他不明白。


    听闻她说‘丈夫’两个字,陆烛抿了唇。


    他原本是情急之下,因为担忧她伤势才会下意识如此,如今听她这样说,才觉得确实有不妥当之处,于是作势要将人松开。


    巧容见状,连忙道:“您要去哪儿?”


    “给你请太医。”


    巧容忍不住咬唇,太医到这里得一两个时辰,他打算让她这样一直疼着?就算那太医来,难道他又打算让他摸她的脚不成?


    “我不问您那话了,如今疼得厉害,好歹给我正一正骨。”


    这里除了他,没人会这项手艺。


    陆烛在那儿站了片刻,终于还是回来,只不过这回,他将自己的眼蒙上了帕子。


    他动作放轻,扯过她的罗袜往上盖住她脚踝,尽量不让自己与她露出的皮肉有任何的接触。


    真正做到了,不看,不摸。


    巧容瞧着这情形,暗自后悔,颇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意味。


    他怎得那样在意她讲的话?当耳旁风不行么?


    “忍一忍。”只见他的手隔着罗袜落到她脚踝凸起处,随即‘咯吱’一声轻响,那错位的骨头便瞬间回归原处。


    那瞬间,剧烈的疼痛让巧容再想不起对眼前人的不满,咬牙一声闷哼,身子下意识从凳子上下来,扑向男人怀中。


    “您怎么不轻些,好疼......”


    陆烛先是一愣,紧接着伸手将她接在怀里,免得她摔在地上,又听她还像从前那般向他撒娇哭诉,想推开她,终于还是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无事,过会儿便好。”


    又安慰了她几句,才让她止住哭泣。


    香柳拿着药酒进来时,透过多宝阁的缝隙,恰好瞧见这一幕,脚步猛然停住。


    虽说三爷和木姑娘一向要好,比那亲叔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如今这场面,两人属实也太亲近了些......


    似乎是听到声响,陆烛扯下帕子回头,看见她呆呆站在门首,道:“进来。”


    香柳猛然回过神来,缓了缓心绪,这才连忙越过多宝阁,拿着药酒瓶子进去。


    期间,巧容已然被陆烛重新抱坐回凳子上,嘱咐香柳:“给你们姑娘上药,记得轻些,她怕疼。”


    香柳连连点头。


    陆烛起身出去,到了穿廊底下,打眼瞥见巧容方才坐过的秋千架,忍不住低头去瞧自己的掌心。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小姑娘脚掌那烫人的灼热,莫名的,他忽然想起她方才问的那句话来——


    “若是我将来要嫁的夫君瞧见你我这般模样,该如何是好?”


    陆烛敛下眉眼。


    那件事,属实不能再拖下去,她如今年岁大了,拖一日便是耽搁她一日,更何况......


    陆烛想到巧容对他的那点心思,眼底的漆黑变得越发浓郁。


    他又在穿廊下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外头在唤他,方才抬脚跨出月洞门。


    -


    巧容离魂症复发,又崴着了脚,陆烛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庄子上住,便想将她接回府上。


    问了巧容,她却道:“庄子上空气好,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陆烛只好由着她,除休沐外,每日来往城里郊外,同僚看他这样忙,还以为是他在庄子上藏了美娇娘,私下里少不了调侃,后来见他冷了脸色,这才不敢再谈论此事。


    这日,他再次来到庄子上,见巧容蹦蹦跳跳来接他,终于开口再次提起那件事。


    巧容的脸当即便垮了下来。


    “巧容。”陆烛坐在官帽椅上沉声道:“你终究要嫁人。”


    嫁了人,她就能像世间大多数女子一样,过上正常的生活,就能明白,她对他的那点心思,究竟有多可笑。


    “不嫁,我上山当姑子去。”她转过身,将脚边的枯枝踢远。


    早知道她就应该继续装瘸,虽不方便,但好过如今又听他说这些话。


    陆烛抿唇:“别耍小孩子脾气。”


    当姑子哪有她想的那样好。


    日常粗茶淡饭、青灯古佛不说,若是遇见那不怀好意的师父或者庵堂,怎么被啃光骨头的都不知道。


    “我不怕,左右有您护着我。”她并不将他的话当回事。


    陆烛沉默不语,过了好半晌,才道:“我护不了你一辈子。”


    他比她大这样多,势必早早就要先她离世,到时老太太也不在世上,留她一个人,怎么能应付得了世上那么多豺狼虎豹?


    即便那时他还在世,朝堂上风起云涌,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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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时还有如今的地位,说不准,她还要受他的连累。


    趁如今他风头正盛,早些替她寻个妥当的人是正经,即便他将来发生不测,她也能有个依靠。


    可他的这些话,听在巧容耳中,不过是嫌她烦,想要打发她的借口罢了。


    她手里摆弄着地上捡的碎叶,抿着唇不吭声。


    夜晚,陆烛原本打算同往日一般在庄子上歇下,却被人递了帖子。


    好友寻到了一方上好的砚台,一时高兴,便邀了几位同僚一起聚一聚,如今就在离庄子不远处的永福寺里,听说他在这儿,这才递帖子来请。


    好友与他曾有过命的交情,他的局陆烛自是推脱不了,叫人同巧容说一声,便换上一身蓝色暗花贴里出去。


    巧容听他不在,便趁着四下里无人,悄默声来至前头他住的屋子,打开了房门。


    庄子上本就管得松,陆烛不在,这屋子自然也就没了人看守,正好方便她行事。


    她提着灯笼,一一照过里头的床榻、桌椅、板凳......连床缝这种犄角旮旯都不放过,除了寻见陆烛的几件衣裳和他日常看的几本书,几乎一无所获。


    巧容忍不住蹙眉。


    怎么没有,难道是她听错了不成?


    昨儿她听底下婆子闲聊,说她们听陆烛身边的小厮说,他又见了那周婆子,从她手里另挑出几个京里家室人品不错的青年才俊,想给她选。


    为避免上次那种情况,还特意将这些人的生辰八字,以及私下的行为编写在册,就为了让她一目明了,不至于没头没脑,挑花了眼。


    巧容咬牙,暗自冷笑一声。


    三叔还真是贴心,对她这样好,她真是该好生感谢他一番。


    抹了抹发红的眼睛,巧容继续提灯,非得把那册子找出来烧了不可。


    正寻得起劲,忽听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响起陆烛的声音,是他在嘱咐人给她送什么东西,顺便看看她是不是好生安歇,免得又起了那离魂症。


    怎得回来得这般快?


    巧容心中一惊,一个闪身,快步走入一旁的净室之中,吹灭了灯烛。


    四周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紧接着,是正门打开的''吱呀’声响。


    巧容往后退,后腰撞到一方条案,下意识将手往后一撑,便摸到了上头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折扇。


    映着月光,巧容隐隐瞧那扇骨上的睡莲有些熟悉,拿起缓缓打开。


    视线中先是一片模糊,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上头的东西便越发清晰。


    待瞧见那再熟悉不过的鸳鸯和诗句,巧容瞳孔骤然缩紧,捏着折扇,久久不曾回过神来。


    她好像,知道陆烛为何急着要将自己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