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就见陆知衍瘫在沙发上，长腿随意伸着，一副“我不走了”的架势，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都松开了两颗扣子。


    “陆总，”朝暮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饭也吃了，汤也喝了，是不是该回自己家了？”


    陆知衍抬眼，声音懒洋洋的：“外面降温了，开车回去不安全。”


    朝暮挑眉：“你家离这儿就三公里。”


    “那也得过马路，晚上视线不好。”陆知衍说着，往沙发里缩了缩，“再说了，刚办完手续，你一个人在家，万一想不开怎么办？”


    “我想不开？”朝暮气笑了，“我看是你想赖着不走吧。”


    陆知衍也不装了，干脆坐直身子，眼巴巴地望着他：“就一晚，行不行？沙发太硬，我腰不好。”


    朝暮被他这副样子磨得没了脾气，叹了口气往卧室走：“次卧床单被套都是新的，自己去铺。”


    ……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没多久，陆知衍穿着朝暮的宽松睡衣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领口垮下来一截，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


    朝暮刚擦着头发从自己浴室出来，就见他倚在卧室门框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张床。


    “不是说去次卧？”朝暮挑眉。


    陆知衍几步凑过来，伸手帮他攥住毛巾的另一端，力道很轻：“次卧空调好像有点问题，刚刚试了下，制热不太灵。”


    朝暮挑眉：“我上周新买的。”


    “那可能是坏了。”陆知衍面不改色地改口，视线落在他半湿的发梢上，“你头发没擦干，睡这儿容易着凉，我……我帮你吹吹？”


    说着就想去拿床头柜上的吹风机，身子顺势往床边一坐。


    朝暮把毛巾往他手里一塞：“不用。”


    他转身想去关灯，手腕却被陆知衍拉住。


    对方仰头看他：“朝暮，就一晚，挤挤？”


    “挤不下。”朝暮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怎么挤不下？”陆知衍往床里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这床够宽，我保证不动，就看你睡。”


    朝暮看着他那副耍赖的样子，又气又笑：“陆知衍，你讲点道理。”


    “在你面前，道理没你重要。”陆知衍仰头望着他，“以前总怕越界，现在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待在你身边，我……舍不得走。”


    僵持了几秒，朝暮终是叹了口气：“关灯。”


    陆知衍眼睛瞬间亮了，手忙脚乱地摸向开关，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他屏住呼吸，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微微下陷，朝暮躺了下来，两人之间隔着能再躺下一个人的距离。


    黑暗里，谁都没说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陆知衍才试探着往朝暮那边挪了挪，声音压得极低：“朝暮？”


    “嗯？”


    “我没骗你，我真不动。”


    回应他的是朝暮无奈的轻哼，没再把他推开。


    黑暗里安静了好一阵，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陆知衍忽然动了动：“朝暮，我有点冷。”


    朝暮没睁眼，含糊地应了声：“被子够厚。”


    “不一样，”陆知衍往他那边又挪了寸许，“抱着人睡才暖和，就抱一会儿，好不好？”


    朝暮终于睁开眼，语气无奈：“别得寸进尺。”


    陆知衍的声音立刻低了下去：“哦……不抱就不抱。”


    之后便没了动静。


    朝暮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意识很快就模糊了过去，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人轻轻动了。


    陆知衍屏住呼吸，一点点往朝暮那边挪。


    他先是试探着伸出手，悬在朝暮腰侧停了几秒，确定对方没醒，才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将人搂进怀里。


    怀里的人很轻，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带着点清冽的，独属于朝暮的气息。


    陆知衍收紧手臂，将脸埋在对方颈窝，鼻尖蹭过柔软的发丝，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他闭上眼睛，嘴角无意识地微微扬起，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晚安，朝暮。”


    晨光透过来时，朝暮是被颈间的痒意弄醒的。


    他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窝在陆知衍怀里，对方的手臂牢牢圈着他的腰，呼吸洒在颈窝。


    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回笼，他记得自己明明拒绝了，怎么醒来还是被缠得这么紧？


    朝暮试着往外挪了挪，陆知衍却像有感应似的，手臂收得更紧了，还无意识地往他颈间蹭了蹭，喉咙里发出点模糊的哼唧。


    “陆知衍。”朝暮压低声音喊他，指尖戳了戳对方的胳膊。


    怀里的人没反应，反而得寸进尺地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朝暮无奈，干脆屈起膝盖轻轻顶了他一下。


    这次陆知衍终于有了动静，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惺忪。


    四目相对，空气静了两秒。


    陆知衍似乎还没完全清醒，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露出个傻乎乎的笑，把他往怀里又带了带：“早啊。”


    朝暮心头一跳，偏过头躲开那过于近的呼吸，语气硬邦邦的：“放手，压着我了。”


    陆知衍这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胳膊，又看了看朝暮泛红的耳根，忽然想起昨晚自己干的事，脸颊悄悄热了起来。


    他轻咳一声，试图装傻：“我……我睡着了不知道。”


    朝暮掀了被子坐起来，头发有些凌乱，回头瞪了他一眼：“穿好衣服出来吃早饭。”


    看着朝暮走进浴室的背影，陆知衍摸了摸鼻尖，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朝暮洗漱完出来时，陆知衍已经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正系着围裙在厨房转悠。


    “你会做饭？”朝暮靠在厨房门口，有些意外。


    陆知衍回头冲他笑了笑，手里还拿着平底锅：“简单的早餐还行，煎两个蛋？”


    朝暮没反对，找了个椅子坐在餐桌旁，看着他笨手笨脚打鸡蛋，蛋白溅到灶台上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