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云舟渡凡尘
作品:《凡人?我水系天灵根》 晨光熹微,驱散了薄雾,却驱不散天木城上空弥漫的喧嚣。
赵家嫡子赵乾坤昨夜于睡梦中被天雷劈成焦炭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遍了这座北境大城的每一个角落,
成了街头巷尾最火爆的谈资。
“听说了吗?赵家那位少爷……”
“嘘……小声点!昨晚那雷,我的老天爷,吓死个人!”
“赵乾坤那混世魔王,被雷劈死在自个儿屋里了,连房顶都掀了……”
“报应啊!真是报应!平日里欺男霸女,横行霸道,这下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就是就是,昨晚上那雷光,白昼一般,半个城都看见了!准是做了天怒人怨的事……”
“可惜了赵家那高门大户……不过,嘿嘿,活该!”
墨文远提着水桶的手微微一顿,他沉默地听着那些飘入耳中的只言片语,目光复杂地转向刚刚走出房门的墨渊。
墨渊神色平静,仿佛那些惊心动魄的议论与他毫无干系,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他明白,赵家少爷的死,墨家这叶小舟若还在天木城停留,迟早会被卷入漩涡。
“奶奶,”
墨渊走到正在院中活动筋骨的老太太身边,声音温和,
“父亲在外多年,对您和三叔无比想念。
此次孙儿任务在身,归期紧迫。
不如,您和三叔、三婶,还有承弟,即刻收拾行装,随我一同前往落霞宗吧?
父亲母亲见到您们,必定欢喜无限。”
老太太闻言,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
“去……去见临川?
好好好!
渊儿说得对!
是该去见见了!
这一晃,都多少年了……”
她拉着墨渊的手,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墨文远看了妻子一眼,他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动。
离开这生活了半辈子的天木城,自然是万般不舍,但赵乾坤的死,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墨文远更清楚,昨夜若非渊儿,自己恐怕……
他深吸一口气,点头道:
“娘说的是,是该去见大哥大嫂了。
只是……”
他看向墨渊,
“承儿还在城东的柳夫子私塾读书,得去把他接回来。”
“这是自然。”
墨渊颔首,
“我陪三叔同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
“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柳芸娘连忙道:
“那我去收拾些细软……”
“三婶,”
墨渊出声打断,
“宗门之内,一应俱全。
金银细软,衣物被褥,皆无需携带。
轻装简行,即刻出发。”
柳芸娘愣了一下,随即释然。
是啊,仙家宗门,岂会缺这些凡俗之物?
她点点头:
“好,好,听渊儿的。”
墨渊目光扫过这小小的院落,有些不放心,指尖在宽大的袖袍内微不可察地一引。
丹田气海之中,三十六枚“玄元定海珠”悄然浮现,瞬间隐没于虚空。
一股无形的水元力场笼罩了整个小院,如同一个透明的冰碗倒扣下来。
这“水华天幕”阵势,虽不显山露水,却足以在他离开后,抵挡低阶修士的侵扰了。
“走吧,三叔。”
墨渊看向墨文远。
叔侄二人出了院门,汇入清晨开始苏醒的街市人流。
关于赵府的议论声更加清晰,其中不乏对赵乾坤往日恶行的唾骂和幸灾乐祸。
墨文远听着,面色平静,只是脚步加快了几分。
城东,柳夫子私塾。
这里环境清幽,几间白墙黛瓦的房舍掩映在几株古槐之下,朗朗的读书声已隐约可闻。
看门的老仆认得墨文远,见是他带着一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并未多问,便恭敬地放行。
学堂内,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夫子正端坐上方,手持书卷。
下方,十余名少年正襟危坐,其中一位身着青衫的少年格外专注,
眉眼清秀,带着几分书卷气,正是墨承。
墨文远没有打扰,只在窗外静静等候。
待到课间休息的钟声敲响,墨承才随着同窗走出学堂,一眼便看到了父亲和一个陌生的俊朗青年。
“爹!”
墨承脸上露出笑容,快步迎上,目光好奇地落在墨渊身上,
“这位是……?”
“承儿,这是你大伯的儿子,墨渊,你的堂兄。”
墨文远介绍道,又对墨渊说,
“渊儿,这就是犬子墨承。”
“堂兄?”
墨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欣喜,连忙端正行礼,
“墨承见过堂兄!”
墨渊目光打量着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堂弟,见他眼神清澈,举止有礼,心中也生出一分亲近,微笑道:
“承弟不必多礼。”
墨文远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语气坚定:
“承儿,家中有些变故。
你大伯在仙门思念亲眷,你堂兄来接我们举家迁往落霞宗。
你这就去向柳夫子辞行,我们即刻便要离开天木城。”
“离开?去仙门?”
墨承愣住了,这个消息太过突然。
他下意识地看向熟悉的学堂、朝夕相处的同窗,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爹,夫子他……还有我的功课……”
“去吧,承儿。”
墨文远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带着安抚,
“此番仙缘难得,莫要辜负你大伯和堂兄的心意。
至于学问,仙门之中,想必亦有大道可求。”
墨承虽然心中万般不舍这求学的环境与授业的恩师,但也知事出突然必有因由,父亲和堂兄神色凝重绝非儿戏。
他压下心绪,点了点头:
“是,爹。我这就去禀明夫子。”
柳夫子听闻墨承一家要举家迁往落霞仙宗,先是愕然,随即捋着长须,眼中满是惋惜:
“承儿你天资聪颖,心性纯良,是块读书的好料子。
老夫本欲倾囊相授,他日定能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唉,可惜,可惜了……”
他看着墨承,又看向墨渊,目光中带着一丝了然,
“仙缘在前,凡俗功名自不足道。
墨先生,令郎有此际遇,实乃福分。
只望承儿莫要忘了圣贤教诲,无论身处何方,持心守正,方是根本。”
墨文远郑重作揖:
“夫子教诲,学生与犬子铭记于心。
此番仓促离别,未能报答夫子教导之恩,实感愧疚。”
柳夫子摆摆手:
“去吧,莫要耽搁。
山高水长,或有再见之期。”
他眼中虽有遗憾,却也带着通达。
辞别夫子,墨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承载了他少年时光的私塾。
回到小院,墨渊见众人已等候在院中,奶奶和三婶脸上带着对未知的忐忑与期待。
“东西既然无需收拾,那我们这便启程。”
墨渊不再耽搁,率先走出院门。
此刻赵府,却是愁云惨淡。
正厅之中,赵老爷看着眼前用白布覆盖着的一小撮焦黑灰烬——
那已是赵乾坤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痕迹,他老泪纵横,悲愤得浑身发抖。
他的旁边站着一位身着道袍、气息沉凝的中年修士,正是赵家供奉的筑基期修士王仙长。
“王仙长!”
赵老爷猛地抓住王仙长的衣袖,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您告诉我!我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不是有人害他?是不是?!”
王仙长眉头紧锁,袖袍微震,一股柔和的法力将赵老爷的手震开,沉声道:
“赵老爷,节哀。
贫道已用神识仔细探查过现场及方圆百丈,除却浓郁至极、精纯无比的雷霆气息外,并无任何其他法力波动残留。
那雷霆……至阳至刚,煌煌天威,非是寻常修士所能驾驭。
与其说是人为,贫道更倾向于是……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