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溪畔养伤,暗夜焚心

作品:《凡人?我水系天灵根

    落霞宗弟子,无论身处哪条战线,无论之前是谨慎还是沉稳,


    在得知云逸战死殉道、墨渊下落不明、数十名核心弟子埋骨断龙峡的消息后,


    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悲怆与狂怒,席卷了每一个人。


    黑石峪城墙上。


    “杀!为大师兄!为墨师兄!为死去的同门报仇!!”


    王铁柱双目赤红,如同疯魔,重剑裹挟着风雷之势,狠狠劈向一名冲上城墙的血煞宗弟子!


    完全放弃了防御,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他身边的孙小月,剑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狠辣刁钻,


    每一次刺出,都带着刻骨的恨意,专攻要害!


    灵药峰负责救治的区域。


    原本温润平和的灵药峰弟子,此刻他们沉默地将最好的丹药分配给一线厮杀的师兄弟,看向魔教阵营的目光冰冷如刀。


    一名年轻的灵药峰弟子,在给一名被毒液腐蚀了半边身子的师兄喂药时,


    看着师兄痛苦扭曲的脸,眼泪无声滚落,却死死咬住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低吼:


    “魔崽子…你们等着!”


    百炼峰负责的法器维护点。


    叮叮当当的锻造声比以往更加密集!


    炉火映照着弟子们汗水和烟灰混合的脸,每一锤落下,都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砸进胚料之中!


    “快!再快!前线等着用!


    多一件法器,就能多杀一个魔崽子!”


    领头的师兄嘶声催促,眼睛布满血丝。


    这种不惜代价、悍不畏死的疯狂反扑,让原本攻势凶猛的魔教三宗弟子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他们承受着远超预期的伤亡,阵线竟被硬生生逼退了一段距离。


    “妈的!血无涯这个混蛋!好处他捞了,黑锅我们背!”


    一名血煞宗小头目狼狈地躲过一道落霞宗弟子含恨射出的冰箭,气急败坏地咒骂,


    “断龙峡是他布的局,落霞宗死了那么多精锐,现在全他妈算在我们头上!这仗还怎么打?!”


    “就是!他倒是躲在后面逍遥,老子手下的兄弟都快拼光了!”


    旁边阴煞教的一个头目也愤愤不平。


    抱怨声如同瘟疫般在魔教底层蔓延,对那位高高在上的少主的敬畏,悄然掺杂了不满与怨怼。


    落霞峰,墨临川夫妇的洞府内。


    沈若曦靠坐在床头,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翻滚的云海。


    那曾经温润明亮、对丹道充满热忱的眸子,此刻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失去了所有光彩。


    她不言不语,不哭不闹,仿佛灵魂已经随着那个下落不明的消息一同飘散了。


    墨临川坐在床边的矮凳上,脊背佝偻着,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


    他粗糙的大手紧紧握着妻子冰凉的手,试图传递一丝温暖,却只感到一片冰凉。


    他看着妻子空洞的眼神,心如刀绞,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和无处发泄的怒火在胸腔里疯狂冲撞,烧得他五内俱焚。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山去,找到魔教,杀他个天翻地覆,哪怕同归于尽!


    也要为儿子讨回一个公道!


    可是…他不能。


    妻子的状态,让他揪心欲裂。


    他怕自己离开片刻,她会做出什么傻事。


    他怕自己死了,留下她一个人在这绝望的深渊里沉沦。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被巨大的痛苦压的动弹不得。


    “若曦…”


    墨临川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


    “喝点水吧?或者…吃点东西?”


    沈若曦毫无反应,目光依旧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根本没听见。


    他端起旁边微凉的药碗,用勺子舀起一点,颤抖着送到妻子唇边。


    “渊儿…他不会有事的…他那么机灵…那么有本事…”


    他像是在安慰妻子,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一定会回来的…我们…我们要好好的等他回来…你吃点药…养好身子…好不好?”


    勺子碰到沈若曦干裂的嘴唇,药汁顺着嘴角流下。


    她依旧一动不动,如同没有知觉的木偶。


    墨临川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药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褐色的药汁溅了一地。


    他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声,在死寂的洞府中回荡。


    晋国边境,大青山脚下,白溪村。


    简陋的茅草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


    墨渊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光线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全身如同散了架一般,每一寸骨骼、每一块肌肉都传来撕裂般的酸痛。


    他艰难地偏过头,看到了肩头被仔细包扎的布条,还打着一个略显笨拙的蝴蝶结。


    墨渊嘴角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这个细节…有点不合时宜。


    目光扫过四周。


    泥土夯实的地面,粗糙的原木梁柱,糊着黄泥的墙壁上挂着几串晒干的辣椒和玉米。


    墙角堆放着农具和一个半旧的背篓。


    一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木桌,两把磨得发亮的竹凳。


    唯一的窗户用破旧的麻布遮挡着,透进些许天光。


    整个屋子简陋得近乎贫寒,却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里是…哪里?


    断龙峡深渊底部的冰冷绝望、九幽锁灵阵的束缚、魔心搏动的邪恶、千棱冰镜阵的光芒、血狱囚笼的挤压…


    还有…还有那道决绝的、燃烧着生命撞向牢笼的赤红霞光!


    “大师兄!!!”


    云逸在霞光中化为光尘消散的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墨渊的脑海!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剧痛瞬间淹没了他!


    比肩上的伤口痛百倍、千倍!


    那个督促他修炼、在生死崖鼓励他道心、如同兄长般护着他的大师兄…没了。


    为了给他撞开一线生机,神魂俱灭!


    “呃…啊…”


    墨渊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鸣,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抠进身下铺着的干草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两世为人,经历过生死,却从未像此刻这般,被如此刻骨铭心的恨意和悲痛所吞噬!


    那张带着残忍戏谑笑意的脸,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神魂深处!


    “血无涯…”


    墨渊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刮出的寒风,每一个字都透着的恨意,


    “我墨渊在此立誓…不将你挫骨扬灰,不让你在无尽痛苦中哀嚎至死…我誓不为人!!”


    就在这时,茅屋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少女端着一个粗陶碗走了进来。


    她约莫十五六岁,脸蛋红扑扑的,带着山野的朝气,正是彩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