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彪望着林凡消失在巷口的背影，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这小子，将来是个角色。”


    他身边的心腹阿力一脸不解：“彪爷，不就是一个觉醒了E级天赋的学生么，值得您这么看重？”


    “E级天赋？”胡彪嗤笑一声，将手中的两颗核桃捏得嘎吱作响，“你真当他是来我这儿碰运气的？他从头到尾的目标，就是我。用一瓶有价无市的药剂，敲开我的门，换走那块能要人命的石头。这份算计和胆魄，寻常人有吗？”


    阿力还是有些迷糊：“要人命的石头？那溯源影石不是只能看看过去的事儿吗？”


    “蠢货。”胡彪瞥了他一眼，眼神冰冷，“能看过去，就能断生死。阳城里谁不知道，林凡的父母死后，留下的那份家产，一直被他那几个‘好叔叔’霸占着。现在林凡觉醒了废物天赋，那群豺狼没了顾忌，自然要撕破脸皮，吃干抹净。这小子买溯源影石，就是为了把伪造的证据，变成捅死他们的刀子。”


    胡彪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快意：“张涛那伙人，死定了。而且会死得很难看。”


    阿力眼睛一亮，搓着手凑了上来：“彪爷，那这消息……咱们是不是可以卖给张涛他们？这节骨眼上，他们肯定愿意花大价钱买个活路啊！咱们又能狠赚一笔！”


    “啪！”


    胡彪反手一巴掌抽在阿力后脑勺上，力道不重，侮辱性却极强。


    “你他妈脑子里除了灵石还有什么？钱？”胡彪脸上满是不屑，“一群连战死队长的抚恤金和孤儿家产都敢贪墨的杂碎，也配跟我胡彪做生意？我嫌脏！”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黑市里熙攘的人流，声音冷了下来：“传我的话下去，林凡和张涛那伙人的事，谁都不准掺和。谁敢伸手，就自己把手剁了。咱们看戏就行。”


    阿力捂着后脑勺，大气也不敢出，连连点头称是。他看着彪爷的侧脸，心中凛然。他知道，彪爷不是在开玩笑。


    ……


    林凡回到家里，将一切抛在脑后，结结实实地睡了一个好觉。这是他父母去世后，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阵粗暴的砸门声便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林凡！开门！别他妈装死！老子知道你在里面！”


    是张涛的声音，嚣张，跋扈，充满了小人得志的快意。


    林凡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打开门。


    门外，张涛带着昨天那几个人，堵在门口。他挺着个啤酒肚，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下巴抬得快要朝天了。


    “哟，醒了？”张涛斜着眼看他，“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呢。怎么样，三天时间到了，钱和房子，准备好了吗？”


    林凡靠在门框上，神色平静：“房子是我的，钱，我也不欠你们的。”


    “嘿，你小子还嘴硬！”张涛身后的一个汉子立刻就要上前动手，被张涛拦住了。


    “别动粗，咱们是文明人。”张涛阴恻恻地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抽出那张伪造的借条，在林凡眼前晃了晃，“白纸黑字，你爸妈的亲笔签名！小子，我劝你识相点，乖乖把房子过户了，还能给你留点搬家的时间。不然……”


    他猛地提高音量，对着整栋楼大声嚷嚷起来：“街坊邻居们都来看看啊！英雄的儿子欠债不还，要霸占我们的血汗钱啦！林家小子，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妈吗？”


    他这一嗓子，立刻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周围的门一扇扇打开，探出一个个脑袋，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啊？”


    “听说是林凡他爸妈生前欠了债，现在人家找上门了。”


    “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张涛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把林凡的名声彻底搞臭，让他在这阳城再也抬不起头。


    “小子，看到了吗？这就是人心。”张涛凑到林凡耳边，低声笑道，“要么还钱，要么滚蛋。我耐心有限，你再不配合，我可就叫城防军来处理了。”


    林凡看着他那副丑恶的嘴脸，像是看一个滑稽的跳梁小丑。


    “好啊。”林凡忽然笑了，“你叫吧。”


    张涛一愣，他没想到林凡会是这个反应。他恶狠狠地瞪了林凡一眼，掏出通讯器，当真拨通了城防军的电话，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强调自己是“受害者”，被“烈士之后”恶意拖欠巨款。


    十几分钟后，一辆印着城防军徽章的悬浮车呼啸而至。两名身穿制服、神情严肃的城防军队员走了下来。


    张涛立刻像见了亲人一样迎了上去，将借条递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


    “两位长官，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看他孤苦伶仃，才一直没催债，谁知道这小子觉醒了废物天赋，就破罐子破摔，想赖掉这笔钱啊！”


    周围的邻居们看着这阵仗，议论声更大了，看向林凡的目光里充满了鄙夷和不齿。


    为首的城防军队员皱了皱眉，接过借条，又看向林凡，语气公式化地问道：“林凡，这张借条，你认吗？”


    张涛站在一旁，抱着胳膊，脸上是稳操胜券的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林凡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的凄惨模样。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林凡终于动了。


    他没有辩解，也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石头。


    “这是什么？”城防军队员有些不解。


    张涛也愣住了，这是什么玩意儿？故弄玄虚？


    林凡没有回答，只是将一丝精神力注入其中。


    嗡——


    溯源影石发出一声轻鸣，表面流光一闪，一道清晰的光幕，凭空投射在了众人面前的空气中。


    光幕里，出现的正是一间昏暗的酒吧包厢。


    张涛和他那几个同伙，赫然在座。


    画面里的张涛，正拿着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一笔一划地模仿着签名，嘴里还骂骂咧咧：


    “妈的，老林这签名还挺难模仿……等这事儿成了，这房子一卖，咱们兄弟几个下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哈哈哈！”


    他旁边的一个同伙，醉醺醺地笑道：“涛哥高明！谁能想到咱们会来这么一手？那老林在天有灵，估计都得被气得活过来！他拿我们当兄弟，我们拿他儿子当孙子！”


    另一个声音响起：“那小子不是今天觉醒吗？万一觉醒个A级S级的，咱们这么干，会不会有麻烦？”


    “怕个屁！”画面里的张涛不屑地啐了一口，“我早就打听过了，他爹妈的天赋都是靠秘境里的奇遇强行提上去的，根基不稳，遗传不到下一代。他林凡能觉醒个D级都算祖坟冒青烟了！要是觉醒个E级废物，嘿嘿，那这房子和钱，就是老天爷送给咱们的！”


    “哈哈哈，涛哥说的是！”


    “来，为了咱们即将到手的财富，干杯！”


    ……


    光幕中的画面和声音，清晰无比地回荡在死一般寂静的楼道里。


    所有人都呆住了。


    那些看热闹的邻居，脸上的表情从鄙夷，变成了震惊，最后化为浓浓的恶心与愤怒。


    两名城防军队员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而张涛，他脸上的得意，先是凝固，随即化为错愕。当那熟悉的场景和声音从石头中投射而出时，错愕变成了骇然，最后，血色从他脸上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死灰。


    “不……不是的……这是伪造的！是魔法！是幻术！”他语无伦次地尖叫起来，状若疯魔。


    “伪造？”为首的城防军队员冷笑一声，收起了溯源影石，眼神如刀子般刮过张涛和他那几个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的同伙，“很好。侵占烈士家属财产，伪造巨额债务，诽谤他人名誉，这几项罪名，够你们把牢底坐穿了。”


    他一挥手，对同伴道：“全部铐起来，带走！”


    “不！不要！我错了！林凡！小凡！叔叔错了！你饶了叔叔这一次吧！”张涛彻底崩溃了，跪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向林凡，想要抱住他的腿。


    林凡只是后退一步，冷漠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堆无机质的垃圾。


    冰冷的手铐，铐住了张涛和那几个同伙的双手。他们被城防军队员粗暴地拖走，一路留下的，是语无伦次的求饶和绝望的哭嚎。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林凡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悬浮车，迎着清晨的阳光，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世界，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