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江舟泛羽
作品:《江舟泛羽》 立政殿。
萧瑛从皇后寝宫走出,她想到适才娘娘的神色心下很是担忧,便问起皇后身边人:“娘娘什么时候发病的?”
侍女屈膝:“回公主,自夏初去往京郊皇家林苑的清凉台避暑,归宫后约十日开始发病。”
竟有些时日了,萧瑛皱眉:“太医怎么说?”
“起初皇后只是倦怠、头疼、食欲不振,太医诊断是“暑湿内侵”,开了些清热祛湿的方子。”侍女倒也没有隐瞒太多,皇后早年丧子膝下无儿女,萧瑛公主生母又早死,圣人便将萧瑛过继给皇后,这些年皇后宠她,萧瑛也敬爱她,平日里都很关心彼此,这些话倒是常有问。
听到宫女回话,萧瑛眉头更紧:“既然如此,娘娘怎么还在病着?适才忽然寒战,只道要添衣,面色也虚浮。”
“皇后这几日一直如此,一会发热浑身寒战,盖了好几床被子都喊冷,一会高热大汗,像是置身酷暑蒸笼。”
“那你们还不快再请太医!”萧瑛脸色震怒,手指一挥直接让自己的侍女前去,“快去,直接让太医署的太医令前来诊断!”
“是!”
侍女得令急急朝着太医署奔去。
半时辰后。
皇后寝宫,太医令张太医隔着屏风抚恤诊断,面色逐渐凝重:“皇后此乃瘴疟之症,因避暑时受山岚瘴气,邪气入体,正气与之交争,故寒热交替往来。”
瘴疟!
这不是什么小病!
一旁萧瑛忙问:“那该怎么办?”
张太医思索片刻,斟酌道:“古方曾记载过一味药,专用于扛疟。”
萧瑛见他犹豫,忍不住急道:“那还不快些拿来治病,耽误时间你负责得了吗”
但一回过神,萧瑛也意识到自己病急乱投医了,赶忙平复心情,语气也缓和些:“张太医,还请救我母后。”
张太医叹气:“不是微臣不救,这是这药副作用极大,有催吐之效,可皇后如今本就虚弱,若是剧烈呕吐只会加剧脱水衰竭。”
“什么?!”
萧瑛猛地退后几步,如今听来情况娘娘并不太好,而她也不好做决断,萧瑛沉下脸,郑重朝太医行礼:“张太医,无论如何还请保住我母后性命,我即刻去请圣人。”
说罢,萧瑛带着一行侍女匆匆走出立政殿。
中宫动荡,皇后病急。
东宫也自顾不暇。
江稚鱼与萧钰之前虽然也闹过不愉快,但这回萧钰显然是真的动气了,一连好些日子不曾进过丽正殿,江稚鱼想闹一闹引他过来,但他又威胁自己不能绝食也不能伤到自己,否则会对她身边人下手。
这样一来,她真是前后为难,只能每日坐在寝殿内发呆,但她也不愿这般束手就擒。
于是她便不说话了。
每日像个失去灵魂的娃娃,就愣愣坐着,别人与她说话她也不理,吃饭随便应付两口就不吃,瞧着没了生气。
青萝见她这样心里害怕,总在她面前逗她开心,可江稚鱼却没有任何反应,这把青萝吓得,蹲在她身边抹眼泪哭。
月婵看在眼里,也见她吃得越来越少,知晓再不做点什么,姑娘就要不行了。
夜里,明德殿跪着一位宫女。
“姑娘适才晚膳吃了两口米饭,一勺汤,几块鱼肉,便什么也没吃了。”
那人坐在殿前,指尖轻轻点在太阳穴,眼神微眯几分不悦。
“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宫女连忙跪扑在地:“太子殿下息怒,是奴婢做得不好,奴婢回去一定更尽心尽力照顾姑娘。”
萧钰起身,朝她缓步走来,最后停在宫女跟前:“抬起头。”
她捏紧衣袖,紧张忐忑地抬起头,露出清秀娴静的脸。
“月婵,你应当清楚,孤是瞧你还算机灵,知道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才让你留在她身边照顾她,事无巨细汇报她的情况,可如今,你连照顾她都照顾不好…”萧钰沉下声,面色藏在明与暗之间,杀戮狠戾之色隐隐可见。
“那便留你无用了。”
月婵闻言浑身胆颤,赶忙趴在地上求情:“殿下!殿下赎罪!奴婢知错了,请殿下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姑娘,不会让姑娘再如此下去。”
“孤的耐心有限,你最好明日便给孤一个满意的交代。”
萧钰冷冽的声音响在月婵头顶,远在天边可又在殿中四处回荡,一遍遍警示她,要小心自己的命。
“是,奴婢明白了。”月婵颤着声回。
萧钰也乏了,他转过身:“退下吧。”
月婵连忙从地上起来,弯着腰往后退,可走了几步她脚步一顿,似还有什么话想说。
萧钰察觉到她停下的脚步,侧身瞥向她:“还有什么事?”
月婵藏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攥着手腕,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她本应该聪明点快些离开,可偏偏心有不忍。
月婵忽然跪在地上,猛地磕了个头,明明害怕声音却格外的响亮:“殿下,奴婢斗胆求您去看看姑娘吧!姑娘如今茶饭不思,形同走尸,不哭不闹不说话,快要撑不下去了,太子殿下,奴婢求您去看一眼姑娘,可怜姑娘年纪轻轻,无父无母,在这皇宫只有殿下你一人啊!”
月婵的哭泣在这个空荡荡的殿中回响,落在萧钰耳边,经久不息。
她不敢抬头,亦不知道他此刻是何种神色,但如此顶撞,月婵清楚后果。
“来人。”
月婵闭上眼。
“拉去苔刑五十。”
“谢殿下。”
又是一日枯坐。
青萝擦拭江稚鱼脸颊,她的眼中淡无光彩,哪还有往日明媚。
“姑娘,日子过得真快,想那会在云禾殿奴婢还和姑娘放纸鸢,如今都已入秋了。”
青萝说着话,蹲下身看江稚鱼神色,但她根本什么反应。
“姑娘,说说话吧。”她轻轻拉着姑娘的手,眼眶红红,“姑娘病了,月婵也病了,奴婢该怎么办?”
月婵病了?
江稚鱼眼珠一动,望向青萝。
注意到姑娘总算有一点反应,青萝哭着泪就笑了:“姑娘,你可算理奴婢了。”
虽然她是在与萧钰置气才不说话,但听到月婵病了,江稚鱼还是无法再漠不关心下去。
“月婵?”她哑着声问。
青萝赶忙抹掉眼泪,但又忍不住哭哭啼啼。
“是,月婵病了,不知是昨日回来晚受了风寒还是怎么了,今早她便发起热,下不来床,好在嬷嬷体谅让她今日不必当差。”
怪不得。
江稚鱼早上便想问了,为什么月婵没来?
原来是病了。
怪不得没来。
“姑娘,月婵嘱咐我,定要好好照顾姑娘,她病好些马上就来服侍你,姑娘可不能也病了。”
江稚鱼长叹,她哪里是病了,她是没法子了,能引来他的法子他都不许,她只能用这种办法,想着他总会来,没想到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月婵病了。
如今好几日过去,他一直不来,江稚鱼这会也有些心灰意冷了。
正想着不如换个法子,外头脚步声匆匆,似是有人来了。
江稚鱼赶忙示意青萝去瞧瞧。
青萝望门前一探,便匆匆走进里屋,欣喜道:“是太子殿下!”
终于来了。
江稚鱼点点头,赶忙躺在床上。
殿中灯火盏盏燃起,那人掀开帷幔走来,最后脚步停在床榻前。
周围静悄悄,江稚鱼侧着身迟迟不回头。
直到那人开口:“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江稚鱼才睁开眼,她从床榻起身,柔光的烛火下也掩盖不了她憔悴的神色,那双明亮的眼眸黯淡无光。
萧钰心中恼火,压着那股烦躁问她:“孤不是说了,要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江稚鱼不说话,就这么冷冷淡淡地看着他。
那种淡漠的眼神,令他感到窒息。
萧钰愤怒地抓起她的手腕,将她从床上拉起:“说话。”
外面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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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呼啸,他们之间的距离危险又锋利。
江稚鱼忍着手腕的疼痛,仍旧不理会他。
“江稚鱼,你究竟想做什么?将孤逼来就是为了如此?”
“那你呢?”
江稚鱼终于开口,她等的就是他开口承认。
承认他是关心她而来,只要他还在意自己,那她还不算一无所有。
“你将我关在这,不闻不问,不管不顾,这就是你一直以来解决问题的方式吗?”江稚鱼很少冷面,若是她脸色沉下瞧着总是特别锐利。
但萧钰身为太子,心气高,在她之前从来没有人敢过问他是如何行事。
萧钰再度拉近,手掌收紧,语气也明显动怒:“你胆子未免太大了。”
“因为我不怕。”江稚鱼直视他的怒火,毫不胆怯,“大不了就是一死,我在这世上无牵无挂,无父无母,孑然一身,与其被关毫无自由,不如赐我一死,好堵住我的嘴!”
“你!”
萧钰气急反笑:“你真以为孤不会杀你?”
“那你就杀了我。”
江稚鱼已到破釜成舟的一刻,她绝不能退缩。
“萧钰,每一次,每一次你解决不了问题,无法与我达成一致时,你就要将我关起来,用囚禁用压迫让我顺从你,让我听你的话,你总是回避甚至逃避最根本的问题,你总觉得将我关着就能解决一切,可是我告诉你,你错了!”
江稚鱼挥起拳头愤怒地砸在他身上,忍住的眼泪让眼眶猩红一片。
“我绝对不会被你驯服!哪怕将我关一辈子,我也绝不会放弃对自由的渴望!”
“江稚鱼!”
萧钰猛地掐住她脖颈。
皇宫内谁敢如此说话,谁敢对太子如此说话,简直是离经叛道,蔑视皇权。
萧钰再也控制不住一直隐藏在心底阴暗,令人胆寒恐怖的声音从喉咙挤出:“既然你想死,那就死在我手里。”
江稚鱼瞳孔猛烈收缩。
脖颈上,男人的手掌真的在不断收紧。
呼吸迅速变得稀薄,她不断拍打男人,脑子已经充血到眼前一片模糊。
“不…不…”
江稚鱼狠狠掐着他的手,耳边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也不知他此刻究竟是什么神色,只感觉心脏狂跳到就要挤出喉咙,没想到开口却是这句话——
“我恨你。”
眼泪随之砸在他手腕,滚烫得像是熔浆掉下灼伤了他。
一瞬间,他猛地回过神,逃也似的松开了手。
失去禁锢,江稚鱼一下跌落在地,她捂着喉咙不停咳嗽。
在对面,萧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眼前天旋地转,脑子更是乱作一团。
他在做什么?
他疯了吗!
待到江稚鱼心跳平复,神智渐渐清晰,她才从地上缓缓站起身。
黑夜里,萧钰的神色被烛火笼罩着,眼中是烈火燃烧后难掩的疯狂。
“你说你恨我,是因为我骗了你。”
江稚鱼一步步走向他,脖子上的红印触目惊心。
“可你没有骗我吗?”
她一步一句,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愤怒也宣泄而出。
“在山谷你隐瞒你的身份,在京城你安排月婵做眼线,在太医署你利用我做鱼饵,你从未信过我,你总在怀疑我,算计我,猜忌我,因为所谓的我骗过你,所以你就怀疑我的每一次真心。”
“萧钰,你恨我骗你,我也恨你不信我!”
她的眼眸在泪光中动人心魄,萧钰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那是如此炙热又赤忱的一颗心。
“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将我关起来,将我弃之如敝屣,难道与你相伴的日日夜夜,我就不曾动过真心吗?”
江稚鱼停在他面前,从衣袖中拿出被他丢弃的金丝香囊,愤怒地举在他面前,不甘地质问他。
“你凭什么判我们死刑?”
她仰起头,倔强的眼泪终于滚落。
“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