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如堕

作品:《工藤新一在努力了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诸伏景光一溜烟钻过,哒哒地跑进来,飞扑上床:“那……新一明天开始就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了吗!”


    工藤新一被压得短促地“唔”了一声,鼻尖撞在景光的发旋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甜味。


    “诶……景光?”


    “是吗新一!”景光被妈妈轻轻往后拎了拎领口,仍倔强地伸长脖子,猫眼在台灯光里亮得像两颗刚洗过的玻璃弹珠,嘴角止不住上扬。


    “是。”工藤新一被他感染,也露出了一个大笑的表情,忍不住逗他,“请多指教,景光弟弟。”


    “才不叫哥哥!”


    “我比景光大哦。”


    “可是新一就是新一嘛。”


    “随——随便你啦。”


    “新一也不许叫弟弟!”


    “……”


    “新一?”


    “好啦,景——光——,景——光——,好了吧……”


    诸伏夫妇笑着看他两人幼稚地吵嘴,悄悄出了房门:“晚安,景光、新一。早点睡吧——明天我们就去办手续哦。”


    两个孩子乖巧地点头应允,后脚就又在床上拳打脚踢地玩闹起来。


    “反正明天也不需要早起,大不了明天晚点叫他们起床好了。”诸伏加奈无奈地和丈夫说。


    夫妻俩一前一后回到主卧,面对面躺在床上,半晌却谁都没睡着。诸伏英拓叹了口气,坐起身,把床头的台灯打开,屋里顿时亮起暖色的光。


    诸伏加奈也坐起来:“也睡不着?”


    “是啊,总忍不住想新一的事。”


    诸伏英拓用被子把自己和妻子裹成一大团:“新一不愿意说,我们也不能勉强他——而且我觉得,他应该是渐渐想起了些什么,只是……只是可能说出来,他会更难过。我怎么能去揭开他的伤疤呢?”


    “所以你想自己搜集些线索?”


    “目前还没什么眉目,新一以前的经历几乎是空白的,只能通过他这段时间的应激反应反推……”诸伏英拓慢慢地说,“高明跟我说,新一见到由衣君时反应不大对,很可能是以前见过和由衣君那天的穿着很相似的女性。并且这位女性给新一带去了不好的回忆——失语症可能是绑架案后延时触发的,那个小木屋后来咱们也去过,阴暗潮湿,确实很令人不舒服。新一以前或许也在这种地方待过。”


    “新一还经常做噩梦,醒来时气喘吁吁,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诸伏加奈想着工藤新一刚刚的样子,“景光前几天发现的,毕竟他俩一直住在一块儿——对了,明天就得开始准备给新一布置房间了。”


    诸伏加奈从事的是文字工作,思维一向比较跳跃。诸伏英拓也不纠正她,等她兴冲冲说到尽兴后才又把话题掰回来:“刚刚新一说的梦呓,你也听见了。老实说,真的很难往好一点的方面想。”


    “不要——”


    “别走,大家……”


    “——赤井先生!”


    “是在拒绝伤害,还是在拒绝分离?或是都有?”诸伏加奈推测道,“不过最后那个名字……那个‘赤井先生’是新一的什么人?新一那时候的语气实在太痛苦了。


    诸伏英拓摇摇头:“线索太少,过度解读容易误导。但我今天还发现,新一似乎对灯光和大人的触碰有所抵触——但也可能单纯是刚从梦里醒来,有点惊弓之鸟。”


    夫妻俩一时无话。诸伏加奈从被子团里探出手,熄灭了台灯:“先睡吧,英拓——明早还得想着给高明打电话才行……毕竟他要多个弟弟了……”


    第二日,阳光已斜斜地爬上窗棂,诸伏一家仍沉沉睡着。景光与新一的房间里散落的抱枕仍然横七竖八,像一场无声的狂欢残留的痕迹。屋里静悄悄的,直到钥匙转动的声音划破寂静——诸伏高明带着一身晨露与急促的呼吸闯进来。


    “高明?”诸伏加奈披散的长发乱成一团雾,她揉着眼睛,声音里还带着未醒的沙哑,似乎没反应过来,“你怎么回来了?”


    少年站在玄关,背包带勒得肩膀发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成几缕。他喉结滚了滚,像是把一路狂奔的惊惶咽回胸腔:“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身为长子,怎能继续安心留在夏令营?”


    他喉咙发紧。


    万一新一没有撞开外守一呢?万一外守一的刀子再快一点呢?


    诸伏高明不敢细想。


    诸伏加奈一愣,瞧见自家冷静沉着的长子都开始咬后槽牙了:“啊……这不是,寻思高明你好不容易去一次夏令营,这事情也都解决了,就不扰你心思了……”眼见诸伏高明脸越发黑沉,诸伏加奈连忙又端正态度:“那什么,这事儿是我跟你爸的错——儿子?”


    真是的,她为什么在自家儿子面前这么心虚?


    “早安……哥哥!”诸伏景光和工藤新一从阁楼往下走,看见诸伏高明拉着拉杆箱回家了,兴高采烈地拉着新一跑下来扑进哥哥怀里。工藤新一条件反射一样挣扎了一下,然后无奈而僵硬地半靠在诸伏高明身上。


    “哥哥跟我们一起去‘办手续’吧!”诸伏景光故意当做没看见诸伏高明的严肃脸,“哥哥要不要一起?”


    “高明哥。”工藤新一打招呼。


    诸伏高明拿他俩没办法——尤其拿景光没办法,只好和无奈的新一对视一眼,莫名有点“同病相怜”的感受。只好点头,脸上也没了不虞之色。


    正巧诸伏高明回来,五个人就一起吃了顿迟到的早餐,没多久,浩浩荡荡地前往福利院办理收养程序了。


    诸伏英拓跟长子并肩走着:“高明,你怎么知道家里的事的?”


    一提这事诸伏高明就郁闷:“是敢助。他跟甲斐警官通了一次电话,然后转告我的。”


    “哦。”诸伏英拓点点头,“敢助君跟甲斐警官的关系还是那么好啊。”


    “是啊。”


    “新一?”诸伏景光走在工藤新一旁边,“你在看什么啊?”


    工藤新一受惊般缩了一下脖子,然后无事发生一样笑着说:“没有啊,就是心情好,看看风景。”


    其实是昨晚噩梦的影响还在持续,工藤新一忍不住观察四周警惕,以寻求安全感。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说就是了。


    诸伏加奈的目光在新一紧绷的肩线上停了两秒,终究只是轻轻叹息。她侧身靠近丈夫,轻声商量了什么。


    感谢日本如今并不严格的收养程序,否则已经有两个男孩子的诸伏家庭是一定不能收养工藤新一的。因为工藤新一背景一片空白,来福利院也不过三个多月,手续办得相当迅速,当天下午,他的ID就正式挂在了诸伏家名下。工作人员把钢印“咔哒”一声盖下,薄薄的一页纸宣告了工藤新一从此正式成为了诸伏家的一员。


    景光踮脚看那张纸,像看一张奖状。诸伏高明蹲下身给他仔细看了半晌,然后把文件收好,塞进背包最里层。夕阳尚早,他们无事一身轻,便高高兴兴地开车去吃了一顿烤肉大餐以作庆祝。


    “新一生日是哪一天啊?”席间,诸伏加奈问,“你昨晚说比景光大?”


    “啊,是啊。”工藤新一正吃着一块菠萝牛肉,“是五月四日。”


    “五月四日啊……”诸伏加奈有点遗憾,“早就过了呢。”


    是啊。工藤新一心想。不过这个日子其实不适合庆祝,毕竟他刚来到这个年代的那天就是五月四日的凌晨——也就是前世决战的最后一刻,他的“祭日”。


    那段时间也是许多战友、前辈们的祭日。他怎么庆祝得起来。


    工藤新一笑笑,只说自己不过生日,略过了这个话题。


    茶足饭饱,炭火只剩暗红的余烬在铁篦下轻轻噼啪。


    诸伏英拓擦了擦指尖的油渍,声音像刚温过的清酒,带着暖意与试探:“孩子们,要不要来一次家庭旅行?高明的夏令营半途而废,正好全家一起去透透气。”


    桌对面的诸伏加奈弯起眼,手指悄悄在桌下轻点丈夫的手背,目光却绕过两个亲生儿子,落在工藤新一身上。那眼神分明在说:让新一来定。


    诸伏高明于是摇头,示意自己没所谓,哪都行。诸伏景光也大概猜得出妈妈的意思,努着嘴、小眉头皱在一起,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工藤新一则下意识想到了东京。


    他一直想找机会去东京一趟,倒不是全为了怀旧或者见故人,而是二十年前的东京,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最近也最紧迫的,就是宫野夫妇进入乌丸集团的事。


    按照灰原——宫野志保的出生年月推测,距离那对科学家夫妻被乌丸集团带走至多只剩下两个月了,甚至因为蝴蝶效应等等缘故,这个日子也许会更提前。


    不管是“银色子弹”还是“APTX-4869”,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也不应该再一次沦落组织的深渊。


    诸伏加奈敏锐地察觉到工藤新一有了主意,于是鼓励地问到:“新一有什么想法吗?高明和景光看样子都没有很想去的地方。”


    太明显了,加奈阿姨。工藤新一在心里失笑,却也被这份温柔的迂回烫得心口发热。


    “东京。”


    工藤新一轻声吐出这个熟悉的地名,脸上的表情怀念而温柔:“我想去东京看看。”


    “好啊。”诸伏景光第一个同意,“我也好久没去东京了。”


    诸伏高明也点头,诸伏夫妇更是满口答应。工藤新一忍不住心头一暖,跟着笑起来。


    诸伏加奈望着少年嘴角那抹如释重负的笑,心里像被轻轻拧了一下。感性的那一面先泛上潮意——欣慰又心疼;理性的一面却悄悄竖起耳朵:那双忽然柔软的眼睛,分明藏着旧地重游的光。


    她最终没有开口。诸伏英拓和高明也沉默,像约定好一般把疑问折进口袋。他们之间仿佛存在着某种默契,空气里只剩碗筷轻碰的细响,仿佛在说:不急,路还长,等到他想说的时候,再听也不迟。


    回去的路上,诸伏英拓特地绕了远路开车兜风。车子沿着河堤缓缓滑行,像一条懒散的黑色大鱼。车窗降下一半,风带着傍晚最后一缕暑气吹进来,吹得后排的三个孩子刘海乱飞。


    “二叔家就住在东京,”诸伏景光晃着小腿,指尖在窗玻璃上画圈,“他家旁边有一个小公园,里面有蝴蝶,附近还有电影院和美术馆。”


    “是吗。”工藤新一点着头,心里却想,看来上一世收养景光先生的就是这户二叔家了。至于公园……不会就是他日后遇见降谷先生的那个吧?还有美术馆和电影院,该不会是……


    “二叔家住在哪啊?”工藤新一忍不住问。


    诸伏景光眨眨眼,鼻尖皱起:“……我不记得了。”


    诸伏高明摸了摸弟弟毛茸茸的脑袋:“你不记得也正常,那时候你也就五岁。”然后跟工藤新一说:“我记得是在杯户町吧。”


    那不是就在米花町隔壁?


    工藤新一内心感慨:东京真是小啊……


    “新一以前去过东京吗?” 景光偏头,猫眼里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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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晃动的路灯。


    工藤新一望着窗外掠过的飞鸟与花影,“嗯”了两声。


    “那——”


    “轰——!”


    一声巨响传来,伴随着砖瓦瓷片掉落地面的簌簌,对面的街道腾起灰白尘柱——是定点爆破拆楼。


    工藤新一却瞬间僵直了身子,直愣愣地看着窗外,双手攥拳收紧,用力到颤抖。


    爆炸的火光、倒塌的楼房、砖石落地、钢筋挣扎、尘沙漫天,血色斑驳……


    “骗子……”


    “你可没……没资格说我……”


    电流断触的嘶鸣、有气无力的坚定、无数悲戚的怒吼、爆炸声、倒塌声,枪声……


    “FBI!带他走!”


    仿佛深入肺腑的硝烟味、散不掉的血腥气、悲哀而荒凉的气息……


    “走,bouya——”


    “降谷先生……”


    那抹曾经耀眼的金发,此刻被血与尘土黏成暗褐,随崩塌的楼板一起坠入黑暗。那幢深山中的秘密会馆里的宴会厅,几乎瞬间塌陷成了废墟。


    降谷零被困在塌陷的死角,与琴酒缠斗后的伤口仍在渗血,他已无力再动。外围闭合爆破的震波一层层挤压空气,像无形的铁墙。赤井秀一与江户川柯南拼命扒拉钢筋碎石,指尖磨破,血混着灰,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计时器归零。


    耳机里最后传来的,是降谷零低哑却决绝的催促,他的遗言:


    “FBI!带他走!”


    “——你听到没有!”


    又是为了保护我。


    工藤新一在剧烈的心跳里听见自己无声的嗤笑——


    又是这样。


    “新一?新一!”


    诸伏高明探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少年僵硬的拳头。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血痕鲜红刺目,像一串细小的、不肯愈合的旧伤口。


    “又是因为我……”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重重砸在车厢里。


    诸伏景光被吓得呼吸一滞,仍固执地凑过去:“新一?你说什么?”


    车靠边停下,诸伏夫妇匆匆拉开后车门。狭窄的空间瞬间挤满了急促的呼吸与担忧的目光。


    少年面色惨白,眼睫微颤,仿佛仍在崩塌的废墟里挣扎。唇瓣开合,只溢出破碎的音节:“降谷先生……都怪我……”


    “新一!”


    高明又唤,声音带着少有的颤抖。


    “新一?新一!”


    工藤新一狠狠闭了下眼睛,咬着牙根咽了口唾沫。


    他耳边响起了诸伏一家此起彼伏的呼唤——景光带着哭腔的“新一”,高明哥掌心的温度,加奈阿姨轻拍他后背的节奏,以及英拓叔叔把车紧急刹在路边时那一声沉闷的轮胎摩擦。这些声音与触感像锚点,把他从崩塌的回忆里一点点拉回现实。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这辈子不会重蹈覆辙的。


    “抱歉啊,”工藤新一露出笑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们,“我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


    诸伏高明仍然抓着他的手:“新一,你需不需要……”


    “不用,过两天就好了。”工藤新一对自己的激烈反应也有些奇怪,结合昨晚的噩梦,隐约有了猜测,“真的没事的,而且,我也已经渐渐走出来了。不用看医生。”


    最终,工藤新一还是被诸伏夫妇以“观察”的名义按在家里静养了一天。


    白天,窗纱被微风吹得轻轻鼓起,蝉鸣像细密的雨点落进院子。少年被“软禁”在客厅沙发,怀里抱着遥控器和半杯橙汁——咖啡暂时是禁止的——他时不时抬头确认钟表——秒针走得比往常慢,却也比噩梦里的火光温柔许多。


    夜里,噩梦果然再次来临,但只剩模糊的轮廓,醒来时连冷汗都未出。工藤新一揉揉眼睛,对守在门口的诸伏加奈笑。


    诸伏加奈替他掖好被角,第二天一早便宣布“继续关禁闭”。结果整整二十四小时,少年连眼皮都没再乱跳一次。


    于是,日子迅速滑进盛夏的购物狂欢。


    诸伏加奈本着自家儿子不玩白不玩的理念,左手一件水手服,右手一套小西装,把儿子们当真人换装游戏。诸伏景光被塞进毛茸茸的恐龙连体睡衣,原地转圈;高明被迫戴上金丝边平光镜,耳尖通红。新一站在试衣镜前,领口缀着奶咖色蝴蝶结,镜里镜外都是“洋娃娃”本人。


    东京行程也随之敲定。他们打算去东京待上一个月,等到快开学再回来,所以要带的东西不少,直到诸伏高明之前那个夏令营都正式结束了,他们才准备启程。


    “新一要带着滑板吗?景光要带足球?”诸伏加奈看着抱着滑板的工藤新一和旁边抱着足球的诸伏景光。


    工藤新一和诸伏景光一起小鸡啄米:“嗯嗯!”


    工藤新一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滑板背面,心里的小算盘噼啪作响。这次去东京可不是单纯游玩——没有“交通工具”,效率会大打折扣。只是……他抬眼瞄了瞄窗外渐暗的天色,默默嘀咕:现在的东京,应该不会再被交通科拦下来做“未成年人超速教育”了吧?


    脑海里倏地浮出宫本由美叉着腰、对少年侦探团念念叨叨的模样——“红灯停、绿灯行,滑板也归交通法规管哦——”


    由美警官的声音干嘛记得那么清晰啊……工藤新一嘴角一抽,忍不住露出一个既服气又无奈的半月眼。


    ……再说,论起违章,明明还是那些“靠谱的大人们”更理直气壮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