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枚回春丹被他吃了，两人身上已经没有疗伤药，晨曦又伤的这般重。


    这几天萧无忧一直试图返回望断山找药，可只是远远看着，就见到不少江湖人士在望断山周围游荡。


    他冒着风险杀了一位，只得到几瓶金疮药，还险些陷入围攻，后面来的江湖人更多了，他和晨曦差点被发现。


    迫于无奈，萧无忧只能带着晨曦深入雪岭，寄希望能在雪山上寻找到药材。


    可冰天雪地的，他又不熟悉雪原，只找到几株雪莲，聊胜于无。


    今日又是空手而归的一天，自以为天之骄子的萧无忧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废物，一拳打在山壁上。


    “好冷……”


    昏迷中晨曦感觉自己好似置身冰窟之中，四肢百骸都被冻僵了。


    系统能帮他屏蔽痛苦，但这种因为身体虚弱产生的冷意却无法屏蔽，他不自觉蜷缩起身体。


    “晨曦？晨曦？晨曦？”


    有人在呼喊他，晨曦模模糊糊听见一点，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冷……”


    萧无忧将火堆拨的更旺，可晨曦还是止不住的发抖，他看了一眼四周，山洞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最终他走到晨曦身边躺下，紧紧抱住晨曦，将体内并不多的内力注入晨曦身体。


    黑夜降临，洞外风雪猎猎飞舞，洞内两人相拥入眠，相依为命。


    ……


    两年后。


    咻——


    弩箭射出，正中一只雪鹿，雪鹿皮毛被鲜血染红，蹬了两下腿，不动了。


    身高窜了一截，穿着皮袄，戴着毡帽的萧无忧上前，提起雪鹿，掂了掂，分量不错。


    将雪鹿扔在肩上，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他沿着脚印往回走。


    绕过巨大的山石，在一处崖壁下，隐蔽之处，竟有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抖落身上积雪，弯腰走入其中，萧无忧立刻感觉到身上暖和许多，更奇特的是这山洞地面上丝毫雪也不见，还开了几簇小花。


    洞外冰天雪地，洞内四季如春，一墙之隔，宛如两个世界。


    “晨曦，你好了吗？”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里走，山洞的最中央，一汪泉水冒着咕咕热气，竟是这雪岭上难得的温泉。


    听到声音，一道身影破水而出，发丝稍显凌乱的粘在脸颊两侧，水流化作水珠滴落，露出一张清俊面容。


    肌肤白皙如玉，睫羽长而直，几颗小小水珠挂在上面，轻轻一颤，水珠滴落而下，好似美人垂泪。


    身上只穿着白色中衣，浸湿后变成透明色，薄薄一层贴在身上，身形单薄却挺拔，锁骨蜿蜒盛着一捧清泉。


    钟灵毓秀，不似凡人，倒像天地灵物化成人形。


    “少主，你回来了。”


    声音也是清泉流淌一般悦耳，晨曦游到岸边，修长的手掌搭在岸边青石上，白与黑的对比强烈。


    萧无忧突然觉得有些脸热，转过身去，听到身后想起簌簌穿衣的声响，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真奇怪。


    不就是看到晨曦从水里出来吗？怎么心跳的这么快？


    不一会儿，晨曦穿好了衣服，连头发也用内力烘干了。


    看到萧无忧还背对着他，手中提着雪鹿，夸赞一句：“看来今晚可以吃鹿肉，少主辛苦了。”


    “运气好，我出去逛一圈就遇到了。”


    说起话来，萧无忧渐渐将那古怪的感觉抛之脑后，两人收拾一番，天也快黑了，一起离开山洞。


    他们另有住处，这山洞只是偶尔才来。


    走出山洞，冰冷的感觉再次爬上身体，还有刺骨的风吹在脸颊上，晨曦忍不住咳嗽几声。


    萧无忧立刻面露紧张之色：“晨曦，你没事吧？”


    当日被几名先天高手围攻重伤，晨曦昏迷了三天才醒。


    受伤太重，没有好的疗伤药救治，加上雪岭寒冷，晨曦寒气入体，落下病根。


    不仅手脚冰凉，还会时不时经脉抽痛，后来两人意外找到这处温泉，晨曦经常过来泡温泉，才感觉好受许多。


    “我已经将无忧心法练到第四层，今晚回去试试看能不能为你驱寒。”


    “属下无事，内力珍贵，不能损耗在这种地方。”


    “这怎么能叫损耗？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


    他盯着晨曦眼睛，郑重说道：“再过几年，等我将无忧心法练到第六层，拥有父亲那般浑厚的内力，我一定会想办法彻底驱除你体内的寒气，你便不用每月被寒气折磨了。”


    “多谢少主挂心。”


    ……


    回到山下两人搭建的石屋，晨曦点燃屋中火炉，开始烧水，萧无忧则是走出一段距离，凿开冰洞，将雪鹿皮扒了，清洗干净提回来。


    在晨曦烤鹿肉的时候，他就站在空地上，开始练武。


    雪岭中并不是荒无人烟，雪岭的边缘，靠近元招国都城的方向有一个小镇，平时有空的时候可以拿采到的药材去换一些生活用品。


    没有江湖打打杀杀，生活过的倒也平静。


    萧无忧曾经想过干脆就这样和晨曦生活下去好了，可午夜梦回，他总是梦到自己的父亲，还有无忧山庄那三百五十一口人死不瞑目的样子。


    于是只能更加努力练功，希冀于大仇得报后，可以带着晨曦再回到这里。


    ……


    晚餐吃的鹿肉烤的香喷喷，萧无忧不自觉多吃了些，半夜时候被燥醒了。


    看见晨曦睡在他身侧，青丝铺散在枕头上，带着几丝病气的脆弱面孔上，秀气的眉头轻轻皱起。


    他握住晨曦肩膀，入手十分单薄，轻轻晃了晃。


    “晨曦，醒醒，你那里不舒服？”


    晨曦睁开眼，眼眸雾蒙蒙一片，几乎要垂下泪来，他虚弱的撑起上身，发丝从肩上滑落，更显几分柔弱。


    “少主，我体内的蝶毒毒发了，请少主赐予解药。”


    蝶毒正是无忧山庄用来控制暗卫的毒药，从小就种在身上，三个月发作一次，只有混有萧氏嫡系血液的朱丸能解毒。


    可朱丸炼制麻烦，萧无忧只能先用自己的血液给晨曦解毒。


    用小刀划破指腹，殷红血珠渗出来。


    不等萧无忧将血滴入酒杯，晨曦忽然起身贴近，柑橘苦香传入鼻端，萧无忧身躯僵硬，一动不敢动。


    下一瞬，指尖传来一阵濡湿感，是晨曦含住他的手指，用舌尖将那颗血珠卷走了。


    轰——


    萧无忧脑中轰鸣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


    睡得正熟，晨曦感觉床铺震动一下，眼眸瞬间睁开，同时手掌摸到了枕头下的弯刀。


    “少主，怎么了？”


    萧无忧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而晨曦正一脸戒备的看着四周。


    “没，没事，做了一个噩梦，睡吧。”


    “好。”


    晨曦这才松开弯刀，重新躺回床铺，闭上眼眸，他两只手掌交握放在腹部，是最标准的睡姿。


    萧无忧却是侧过身，背对着晨曦，借助微弱的月光，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掌，怔怔出神。


    原来是一个梦啊……


    他就说晨曦怎么那么古怪，竟然……


    头埋进枕头，深吸一口气，满满都是柑橘苦香，身体的躁动好像更明显了。


    萧无忧身体一僵，下一瞬直接跳下床，拿起床边的衣服，冲出石屋。


    “少主，天黑了，你去哪里？”


    “我睡不着，出去练功。”


    晨曦很欣慰，少主如此刻苦，完成任务指日可待。


    ……


    接下来几日相安无事，又到了两人固定到镇上去换生活物资的时候。


    晨曦早早准备好了药材，还有一些吃不完的肉干，这些都能换不少东西。


    雪原不方便饲养马匹，两人都是武者，即便不用轻功，赶路速度也不慢，各自背了一个包袱，天没亮就出发，朝着雪山镇赶去。


    雪山镇虽然地处偏僻，但因为产出几种雪山特有的药材，有不少商人不远千里到这里来收购，是以镇上每逢赶集都额外热闹。


    叫卖声，马匹嘶鸣声，车轮滚动声，此起彼伏，在孤寂的雪山里待久了，骤然到这种人多的地方，萧无忧很开心。


    “晨曦，我们买匹布吧，回去给你做个挡风的帷帽。”


    “好。”


    “还有这个蜂蜜，可以烤狍子吃。”


    “好。”


    “还有还有……”


    不一会儿，两人就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直到手拿不下了，晨曦按住萧无忧的肩膀。


    “少主，下次再来买吧，这些够吃好长一段时间了。”


    “好吧。”


    萧无忧惋惜的将手从打磨成骨刀的牙齿上收回。


    他从前身为少庄主，什么都是旁人准备好送到他面前，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晨曦看了一眼天色。


    “回去了，应该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家。”


    “好。”


    两人开始背着东西往回走，走到半路的时候飘起风雪，两人脚印很浅，风雪一吹，就什么也不留下了。


    忽地，晨曦耳朵动了动，连忙跪下身，将耳朵贴近地面，连绵不绝的震动声，越来越近。


    脸色大变，晨曦想要寻找躲藏的地方，可四周都是雪，连块岩石都没有。


    他只能扔下东西，抓起萧无忧的手臂，全力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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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功。


    “大哥，前面有两个漏网之鱼。”


    “上去杀了。”


    “咦，他们开始跑了，竟然是会武功的。”


    为首之人才将目光投向远方，赞叹一句：“轻功不错。”


    “哈哈哈，那我倒要看看是他轻功好，还是我马儿跑的快，驾！”


    一群人催动马匹，向着晨曦两人追击，溅起的雪四下飞舞，地面震动声不断。


    “追不上啊，这小子轻功真不赖，像是南朝那边的路数。”


    “南朝人？那就更不能让他们跑了，取我的大弓来。”


    为首的大汉弯弓搭箭，隔着数百丈距离，羽箭破空而出，朝着晨曦背心而去。


    晨曦感觉到危机，急急顿住脚，羽箭钉在他面前的雪地上，箭羽剧烈颤动。


    这可不是山林，没有那么多给他闪转腾挪的机会，晨曦一停下来，后方的马匹立刻追上来，围成一个圈，将晨曦两人围在中间。


    晨曦看到他们马上驮着不少物资，还有几个身上沾血，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女人。


    一伙劫掠归来的雪匪！


    雪岭广阔无边，隐藏着不少劫掠为生的雪匪，此次多半是奔着雪山镇来的，倒霉让晨曦两人撞上了。


    “够能跑啊，跑啊，怎么不跑了？老子先给你腿砍断。”


    一名膀大腰圆的雪匪朝着晨曦挥舞下砍刀，晨曦手里的弯刀出鞘，没人看清他的动作。


    刀光闪过，雪匪惨叫一声，砍刀落地，一同落地的还有一只完整的手掌。


    雪匪恼怒，立刻想要招呼众人，被人阻止了，人群分开了，提着大弓的男人驱马上前。


    “功夫不错。”


    他居高临下盯着晨曦看了片刻，手中的大弓举起，弓弦一端勾起晨曦下巴，笑了起来。


    “长得也不错。”


    晨曦没有出手，他的身躯完全紧绷，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眼前人的内力是他平生所见最深厚的，比杨镇还强上许多。


    能达到这种修为的，普天之下没几个。


    大先天强者！


    瞬间，晨曦将眼前人与脑中的情报对上号——雪岭十三鹰之首，赫赫有名的金刀霍飞边。


    雪岭中雪匪众多，江湖上给其中强者排了名号，一共十三位，霍飞边居首位，修为臻至大先天。


    正是因为霍飞边的存在，雪岭才成了雪匪的天下，一般江湖势力轻易不会踏足。


    晨曦重伤休养了一年，即便有萧无忧传授的无忧心法，如今刚触摸到先天门槛。


    而萧无忧确实天赋惊人，短短两年已经到了后天圆满，提升速度不可谓不快，但到底只是后天。


    面对先天强者，晨曦还想着搏命，面对大先天强者，他就算动用燃血秘法也如同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当即躬身行礼，毕恭毕敬道：“见过霍大当家，我们兄弟二人迫于无奈到此地避祸，若是得罪了大当家，我向大当家赔罪，还望大当家高抬贵手，饶我等一命。”


    霍飞边垂眸看着晨曦，淡淡道：“我当然不会杀你，我要你跟我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


    他又转向站在晨曦身边的萧无忧，小崽子看他的眼神他很不喜欢。


    “把这小子杀了。”


    一群人立刻朝着萧无忧杀来，萧无忧愤怒提剑反抗，霍飞边从箭筒里拿起一根箭，都不用拉弓，屈指弹向萧无忧。


    萧无忧手中的剑被震落，手臂还一阵阵发麻，一把刀瞬间抵在他脖子上，他不敢再动。


    眼看萧无忧就要被砍杀当场，晨曦连忙出声：


    “慢着！”


    他终于想起江湖上一个关于霍飞边的传闻，传闻霍飞边不好女色，喜欢男人，是个断袖。


    事到如今，打是打不过的，只能博一博了。


    晨曦拔出弯刀，霍飞边戏谑的看着他，却见晨曦没有对那些雪匪出手，反而把刀抵在自己脖子上。


    “放了他 ，否则我当场自尽，绝不会跟你回去。”


    霍飞边脸上笑容淡去，盯着晨曦看了片刻，少顷，抬了抬手。


    “留那小子一命，一起带回去。”


    萧无忧立刻挣扎起来，满脸焦急。


    “晨曦，不能跟他回去！”


    “你不用管我，自己走。”


    “你听到没有！我命令你走！”


    “晨曦！”


    “聒噪！”


    有人直接一个手刀砍在萧无忧后脖颈上，萧无忧晕了过去，晨曦面色一变，想要上前，被霍飞边抬起的弓挡了下来。


    “人我给你留下了，你该跟我走了，上来！”


    晨曦顿了顿，手放在霍飞边掌上，霍飞边将他拽到马上，大笑一声，挥动马鞭。


    “回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