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内，李宰相从宴会回来后，一行人面色凝重地踏入府门，脚步匆匆，直往老太爷的院子赶去。


    宴会上的惊涛骇浪犹在眼前，那番龌龊到令人发指的秘辛，像一盆脏水兜头浇下，让他们至今仍觉头晕目眩。


    无论内心如何震惊、惶恐，他们心底深处终究还存着一丝侥幸。


    实在难以相信，德高望重的老太爷竟会与靖安侯府的老夫人、乃至秦钰有这等悖逆人伦的纠葛。


    李凯越想心头越像堵了块烂泥，恶心感直冲喉咙。


    若是韦梦想真是祖父的血脉，那她于自己而言，究竟是妹妹？


    还是……姑姑？


    这混乱不堪的关系像一团乱麻，死死缠得他喘不过气。


    他气得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低吼道：“混账！这都叫什么事！”


    他脚步踉跄地跟着李宰相，脑子里早已是一团浆糊。


    方才在公主府听到的那些污秽事，此刻在脑海里翻江倒海。


    老太爷与老夫人暗通款曲的私情。


    秦钰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世，还有韦梦想身上流淌的、被扭曲的血脉……


    每想一处，胃里便一阵翻江倒海，他抬手又给了自己一巴掌，恨自己竟要面对这等荒唐事。


    李宰相脸色铁青如铁，手中的拐杖在青石板路上敲得“咚咚”作响，每一声都像是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在喷发。


    他活了大半辈子，自认李家世代清贵，家风严谨，从未想过，他父亲竟藏着这等见不得光的腌臜事。


    韦恒口中她那些阴狠算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浑身发冷。


    “父亲，您说……这会不会是韦恒故意编排的？”


    李凯喘着气追上，语气里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李宰相猛地顿住脚步，回头狠狠瞪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编排？韦恒做了二十年的侯爷，心思缜密，你当他是只会说胡话的三岁孩童？


    你自己傻就算了，还当别人都跟你一样蠢？


    那秦钰、韦梦想、韦源，那副与老太爷如出一辙的眉眼，你告诉我怎么编？！”


    一句话堵得李凯哑口无言。


    他猛地想起，秦钰发怒时眼中的狠戾，韦梦想争执时嘴角那抹阴鸷，确实像极了老太爷。


    “老爷，”一旁的李夫人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她本想说出更难听的话，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她换了种委婉的说法，“若……若这一切都是真的。


    父亲他为何要与老夫人偷情？


    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李宰相皱紧眉头，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腰侧的玉佩。


    “或许，他们是为了侯府的权势。


    老夫人与老太爷勾结，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干预侯府事务，进而谋取更多利益。”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丝不确定，却又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李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可这也太疯狂了！


    为了权势竟做出如此违背伦理之事……


    听说老侯爷生前可是个宽厚待人的好人啊。”


    说话间，一行人已到老太爷院外。


    守门的小厮见他们气势汹汹，脸色不善，刚要张口通报。


    就被李宰相一脚踹开了院门。“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院子的宁静。


    院子里静悄悄的，老太爷正坐在葡萄架下慢条斯理地喝茶，阳光透过叶隙洒在他身上，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见他们闯进来，他只是慢悠悠地抬眼，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地斥责：“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你们都给我退下！”李凯指着身后的下人，声音因愤怒而发紧。


    下人们见状，哪里敢多留，纷纷低着头退了出去。


    李宰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老太爷的鼻子，声音都在颤抖：“成何体统？


    我倒要问问父亲！


    您和老夫人、秦钰那些龌龊事，是不是真的？！”


    老太爷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什么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您听不懂？”


    李凯上前一步，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发颤，“韦梦想的母亲，秦钰！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不是……是不是您的种？


    还有韦梦想和韦源，是不是也……也是您的种？！”


    那些难以启齿的话，终究还是问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割得他自己都难受。


    老太爷终于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


    他年纪虽大，腰杆却挺得笔直，宛如一杆饱经风霜的枪。


    眼神里翻涌的阴鸷让李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仿佛被那无形的威压刺痛。


    “你们这是在质问我？”


    老太爷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冷漠与威严，像一块寒冰砸在地上。


    他被质问得莫名其妙。


    “父亲，今日在公主的宴会上。


    韦恒当着太上皇、陛下的面，清清楚楚地指出。


    这几十年来，您一直都与靖安侯府的老夫人有染！”


    李宰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而秦钰，是您与老夫人的孩子！


    更荒唐的是，韦梦想和韦源，竟是您与秦钰所生的孩子！”


    他的声音因压抑着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滔天怒火。


    老太爷听完李宰相的话，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波动，却不是预想中的慌乱，而是一种近乎嘲弄的冷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缓步走到李宰相面前，枯瘦如柴的手指突然重重戳在对方胸口，力道之大让李宰相踉跄了一下：“我当是什么天大的事，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秽语！


    韦恒那厮在皇上面前编排几句谎话，你们就信了？


    我李家的人，何时变得如此愚蠢？”


    “谎话？”


    李宰相猛地打开他的手，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怒火，“那秦钰、韦梦想和韦源的眉眼，与您年轻时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您敢说与您无关？


    更重要的是，靖安侯府的老夫人，在众人逼问下已经默认了！”


    老太爷眼中寒光一闪，像被踩了尾巴的毒蛇，突然提高了音量，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什么？不可能！她怎么敢……”


    他心中猛地一沉，他知道秦钰是他的女儿，可那两个人……！


    韦梦想和韦源，怎么就变成他的种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韦恒是如何说的？韦梦想他们……是怎么变成我的孩子的？”


    老太爷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急切地想知道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