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枯荣赶到，灵尘，烬衣，迦娜也先后抵达。然而迦娜却是没有任何思索，义无反顾的立身在了陈楚的身后。


    纵然直面之人乃是法性宗的仙人境老祖，圣僧释吉也义无反顾。


    这举止，让陈楚微微侧目，忽然间想起是谁了。


    枯荣现身说话，让释吉的怒火消散了几分。但也没有就此作罢，而是凝视问道：“枯荣，宝相境都毁了，你如何处理？”


    枯荣正欲双手合十，就被释吉便露出恼怒之色，“把你的手放下去，放下去说话！”


    “是，圣僧。”


    枯荣平和而言，“宝相境存在有存在的道理，损毁有损毁的缘由。连圣僧你都损坏不了的神物，却坏在荒王手中，未必不是天意。”


    “圣僧，法性宗因宝相镜而立，却不为宝相镜而生。此事乃是天意，请圣僧接受。”


    释吉听懂了，冷嘲热讽，“所以你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


    枯荣又欲双手合十，被释吉眼神呵止。


    “是，圣僧。”


    释吉怒意又生，“凭什么？”


    这一次，枯荣毅然的抬起头，双手合十，“凭贫僧才是法性宗的佛尊。圣僧你地位虽高于贫僧，但无权插手法性宗一切事务。”


    随即转头温和的看向陈楚，“荒王殿下，宝相镜毁你本无意，贫僧也未怪你，且宽心。”


    陈楚点了点头，内敛了灵芒。


    “小灵尘，你怎么说？”


    被枯荣硬刚，释吉恼羞成怒，还偏偏奈何不得。


    圣僧不得左右佛尊决策，这是法性宗历代先辈传承了上千年的规矩，纵然释吉如今已经是法性宗地位最尊崇的圣僧，也不敢坏了这个规矩。


    于是征询起了灵尘的意见。


    毕竟灵尘是佛子，在法性宗有不轻的话语权。


    灵尘颔首淡道：“禀圣僧，说起来宝相镜损毁这件事，小僧的责任大于荒王。若圣僧执意追究，小僧一力担着。”


    释吉彻底无语了。


    狠狠的扫了一圈，最终收回目光，选择妥协，“好，既然本宗的佛尊和佛子都不追究，本尊还较什么劲？往后，你们到了极乐，再给我法性宗先辈解释吧。”


    怒盯了陈楚一眼，转身遁走。


    到此，周七紧绷的心弦才堪堪松懈，也被陈楚的大胆给震惊住。连法性宗的仙人境老祖都敢硬刚，只能说闻名不如见面。


    外界对荒王的评价还是太保守。


    所幸有惊无险。


    倒是心里也生出了一份好奇，陈楚敢无惧的直面仙人境释吉，到底是有底气倚仗，亦或者纯粹就是后生可畏？


    一时辰以后，议事殿内。


    枯荣、灵尘及陈楚三位见镜之人皆在殿内落座。


    这时候陈楚也大致捋清楚宝相镜毁掉的原因，其实此前也能猜到，只是没肯定而已。


    之所以出现这一情况，陈楚的第四世，便到宝相镜的极限。


    他第三世的因果，宝相镜已经承受不住。


    而他在修炼仙人书之中，所见第三世的画卷，亦不过一头雾水的寥寥几幅，根本揣摩所在何等世界，身份地位。


    但陈楚能判断，他的前三世，一世比一世恐怖。


    不过陈楚倒并不是太在意，他的前世伟岸也好，不堪也罢，和他这一世必然是有一定羁绊，但前尘既是往事，是过去发生的事情。


    他更重要的是活好这一世。


    待有一朝，他站在前世的高度时，再去接纳前世的因果。


    还有一点让陈楚十分的意外，烬衣在宝相镜中待了半个月，迦娜更长一点，二十一天。


    而陈楚整整入镜四个月。


    但想想也就不觉得奇怪，他只用了四个月，便见了六世轮回，将近三千年的时光沉浮。


    陈楚似不经意的瞥了眼坐在首席座椅的灵尘，眼神透着一股不可言喻的亲近之意。


    灵尘，就是神尘。


    千世万劫，我来寻你。


    呵了。


    灵尘不见镜，不问前世。但前世又怎么会放过他。


    第四世，是陈楚能见前世里面境界最高的一世，修到渡劫境界，拥有数千年的寿元。


    却因缺了大道之根，抵达渡劫一层境界后再无法寸进，最终无奈选择摆烂的一世。


    在道域天下，渡劫境界没什么了不起。


    神尘却是大放异彩，境界都修炼到准帝境，有资格和大帝争锋。


    那一世是你神尘独领风骚，这一世可就未必了。


    陈楚心里忍不住比较道。


    不过枯荣邀他们三人商谈，倒和陈楚的前世无关。


    而是有关这场浩劫。


    按照历代见镜者所述，见境者看完了前尘之后，便有机会窥见未来之一角。


    枯荣希望他们三人能通过这次见镜，预料出这场天洲浩劫的源头。


    哪怕只是一个方向，也比抓瞎强。


    枯荣询问时，陈楚失笑摇头，表示什么也没看见。


    他连前世都没看完，怎见得到未来？


    何况，宝相镜没有推衍他未来的能耐。否则也不会落得一个镜毁的结果。


    迦娜歉意回道：“我也没见到未来。想来是没福缘。”


    只剩下烬衣了。


    只是，烬衣魔朝出身，而灵尘演算的浩劫，便沾了一个‘魔’字，纵然烬衣看见了，会说实话吗？


    烬衣在众人的瞩目下，缓缓的抬起头，略有犹豫后开了口，“我在未来见到了生灵涂炭…”


    …


    烬衣走了。


    烬衣虽魔朝出身，但还是将所见全数道出。


    灵尘没有演算错，天洲的这场灾厄的确来自于魔朝。


    如果无人能阻止，十年之后，人族会沦为奴隶，妖族会面临灭绝，佛国将不复存在。


    这就是未来。


    枯荣没有立即表态，但肯定很快就会有所动作。


    闪耀星辰之下，灵尘心无旁骛的看着天穹美色，痴醉其中。


    陈楚缓缓来到他身侧。


    “浩劫将至，佛国不可能独善其身。小僧觉得，用不了多久又会和荒王见面。还可能是同一阵营。”


    这一点陈楚没有辩驳，因历史原因，天宸皇朝抵制弘扬佛法，和佛国一直处于敌对局面。


    但浩劫当前，敌人也是会化为盟友。


    不过陈楚却不是来对灵尘说这些，而是…


    “灵尘，有没有看我很眼熟？”


    灵尘摇头。


    陈楚悠闲之中带着一缕戏谑，“也许等你大自在涅槃神通修炼大成时候，你就会看我眼熟了。”


    漏尽通修成，灵尘便也能见到属于他的前尘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