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输液管里药水滴答滴答，柏以夏目光追随着一颗水珠落下，又看向可怜兮兮躺在床上的周清衍，而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


    周清衍苦着一张脸，蹙着眉看柏以夏，也缩着肩叹气。


    “哎。”


    坐在右侧的聂嘉沅看着两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诶。”


    柏以夏和周清衍看过去。


    聂嘉沅不明所以，“怎么了？不是你们先唉声叹气的嘛。”


    “什么唉声叹气？”周清池拿着手机进来，疑问地看着三人。


    柏以夏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事弄得……”她笑了笑，转头看向周清衍，“怎么就芒果过敏了，我记得你小时候不会呀。”


    病人本人也很懵，“不知道，我挺久都没吃过了。”他又皱着眉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完全没想到。”


    周清池挑了下眉，“寿星本人都没说什么呢。”


    周清衍艰难地撑起脑袋，冲着他哥翻了个白眼，“并没有人在说你好吧。”


    他又躺倒在床上，偏过脑袋看着柏以夏，做出一个哭哭的表情。


    柏以夏有些好笑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事没事。”


    周清衍痛心疾首，怎么能没事呢？我哥，这，好不容易有了脱单的可能，好不容易有人看上他。


    周清池替他调了一下枕头，在他额头轻敲了一下，“行了，睡着吧。估计两三个小时就能出院了。”


    睡不着啊！周清衍怒视着他哥，又往柏以夏那边看了一眼，得到她无可奈何表情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还是有点不舒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寂静一片。他抬头看了一眼，药物还剩五分之一的样子。


    周清衍艰难地抬起脖子想找他的哥哥姐姐们，结果发现他们是三个人并排坐在一张陪护床上，手机横拿着，手指翻飞。


    仔细一瞧，周清池动作还有点迟缓。


    “？”周清衍隐隐约约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还是抱有一丝期望，“你们在干什么？”


    但很可惜，没有人在听他说话。


    一局游戏终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柏以夏笑倒在周清池肩上，手搭周清池的手上一点一点的，“啊呦喂，小周哥你这个操作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清池被她笑得耳根绯红，有些无措地别过头，“你知道的，我都没玩过这个游戏。”


    说完，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你们跑得那么快，我那么慢？”


    他不问还好，一问，柏以夏和聂嘉沅都爆发出一阵笑。


    周清池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柏以夏笑得眼泪都出来，“嗯，怎么说呢？平常你和我一起玩端游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不熟练呀，就是觉得有点好玩。”


    周清池眨眨眼，没做回答。


    被忽视的周清衍嘴角一撇，当然熟练了，因为和你玩之前会拉着我玩呵呵。


    这就是所谓的“好哥哥”哈。


    等等！周清衍突然惊觉，怪不得哥哥那么双标，原来是早就有所预谋。


    他瞪着天花板，顿觉自己好像也行大概是毁了两个人的好事。


    柏以夏过来察看药的时候，就看见他这样的表情，有些纳闷：“怎么了这是？做噩梦了？”


    结果被周清衍抓住了衣角，得到了非常小声但诚恳的一句对不起。


    柏以夏一乐，看了一眼还在和聂嘉沅扯架的周清池，摇摇头，“没关系啦，好日子又不止今天一天。”


    刚说完这句话，周清池就走了过来，按了呼叫铃，还顺带着训了他弟一句，“怎么不喊人，嘴巴也过敏了？”


    柏以夏没忍住，“哈哈哈哈。”


    周清衍冷笑，服了，你还是一辈子光棍吧。


    ……


    出了医院大概是六点过，柏以夏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打趣道：“嗯，正好了，咱们回去就能吃饭了。”


    说着双手合十拜了拜，“真是感谢上午让阿姨帮忙做饭的自己。”


    聂嘉沅同款表情，“感谢。”


    到家后，周清池刚打开家门，聂嘉沅突然想起自己的礼物还放在楼上，于是招呼了一声，“我上去一趟。希望下来的时候已经可以吃上饭了，嘻嘻。”


    电梯复又上行。


    周清衍输液的时候没觉得有多困倦，到家了反倒是有点焉焉的，闷声道：“哥，我没什么胃口，想去睡会儿。”


    周清池点点头，扶着他进了房间，看他躺在床上后交代道：“先休息，要是一会儿还不舒服，再叫我，我们再去医院。”


    “嗯。”


    关上门后，周清池这才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这事也怪不得周清衍，但好好的一个生日过成这样，总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倒不是说他有多期待生日，只是原先的计划好像又落空了。


    “小周哥。”


    室内没开灯，只进门的时候玄关的小灯亮着。柏以夏站在阳台上，笑眯眯地朝着招着手。


    周清池想起自己在阳台上放了什么东西，心里忽而有点紧张。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柏以夏趴在栏杆上，身侧是放着花盆的架子，深秋时节，没多少花开着，显得阳台山有些孤寂。


    阳台上挂着一盏藤编小灯，亮光浅薄，是淡淡的黄色，从头顶打下一束灯光，给柏以夏撒上一层细碎的柔光。


    她好似心情完全没有受影响一般，仍旧笑得开怀。让这片孤寂的地方多了一丝生机。


    周清池走到她旁边，学着她的样子把手搭在栏杆上，偏头看着她。


    “心情不好？”柏以夏问道。


    周清池点不了头，却也觉得没那么愉快，“还好，只是有点意外。”


    柏以夏道：“我也是。怎么都没想到，小衍芒果过敏。”她垂下眼眸，“早知道不做水果夹心了。”


    “这也不是你的错。他自己都晕晕乎乎的。”周清池道。


    柏以夏顿了一下，“嗯……心疼一下小衍喽。”


    这也是在柏以夏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心里有对周清衍的抱歉，但更多感觉有些遗憾。


    事情的不顺利让她有了种退缩感，好像天意在告诉她，你要做的事情不行。


    但看着周清池带着失落的表情，柏以夏心里也跟着难过。


    她安慰自己，好日子常有，不是今天也没关系。周清池不爱过生日，但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应该要开心一些才对。


    她摸索着当放在一旁的东西，直指尖抵到坚硬的木料，心里泛起一阵阵波澜。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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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在这里打下的基础丢了个干净，现在满心满意想要他高兴起来。


    于是转身捧起这个小摆件，往周清池面前一放，“别不开心，小周哥。”


    突如其来的行为让她不出意料地看见了周清池吃惊的表情，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摆件。


    柏以夏心中满意，按开侧边的开关。


    咔哒一声。一簇亮光在昏暗的阳台上亮起，也照出了摆件的模样。


    简直像一个小型的花园一样。圆形的摆件内一个个活灵活现的植物，爬墙的木香花，整整齐齐摆放在架子上的小多肉……


    绕在上面的小灯不仅照亮了这一方小天地，更是点燃了周清池的心。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摆件，爱不释手地看着，“这是你做的？”


    每个小巧的部件都有些微小的瑕疵，应该不是购买的。


    柏以夏努了努嘴，哼哼道：“是有一些不完美啦。但是我做了很久，你喜欢吗？”


    周清池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双手捧着摆件，满含笑意地点着头，“很喜欢，谢谢你小夏。”


    柏以夏也心满意足，她凑上去，在下方又按了一个开关，留白处亮起一个显示屏，上面是数字时钟。


    心灵手巧的女生扬扬眉毛，“可不是美丽废物哦。是可以用的时钟，也可以定闹钟什么的……”


    她一手垫在周清池的手下面，一手在摆件上指点，“这里是按键，看起来很像木头疙瘩吧？对，我失误了！”


    为了给周清池讲解清楚，她凑得很近，发丝在周清池眼前轻轻晃动，偶尔有几根划过他的鼻尖，脸颊，痒酥酥的。


    脸上的痒意似乎蔓延到了心里，周清池握住柏以夏的手，在她疑惑的目光里凑上前。


    柏以夏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也停止了手里的动作，眼神柔和地看着他，半晌，轻轻地阖上眼。


    咔哒。


    两人如梦方醒，这才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个手指宽。


    灼热的呼吸扫在对方的面颊上，寂静中噗通噗通的心跳声格外明显。


    打断两人的聂嘉沅什么都没意识到，拎着小袋子站在客厅，按亮了大灯，疑惑道：“干啥呢？灯也不开的。”


    阳台上的两人听见她说话，先是柏以夏，紧接着周清池，两人额头相抵，低低地笑着。


    聂嘉沅远远看见相贴的两人，突然特别想夺门而出，但两人没给她机会，先后走了进来。


    柏以夏瞟了一眼她手里的袋子，“礼物？”


    聂嘉沅木愣愣地点了下头，伸直手，“对。”


    周清池珍惜地抱着小花园摆件，看见袋子上熟悉的标识，眉心一跳，“昨天买的？”


    “昂。”


    周清池眼前一黑，很想直接回自己房间，但聂嘉沅没给他机会，直接把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条粉白格纹的围巾。


    柏以夏好奇地看了看围巾，又看了看周清池。


    聂嘉沅这时好像找回了点脑子，生硬地说道：“送给你，也不意味着给你用，你可以，给夏夏戴嘛。”


    “噗。”


    柏以夏带着一串笑声走进厨房。


    客厅里，聂嘉沅无辜地和周清池面面相觑。


    周清池闭上眼睛。


    交友不慎啊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