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十二章 心期不偶

作品:《大婚当天我被迫登基了

    翌日,礼官们清点竞猎所得猎物。最终长沙王府列第一名,齐氏第二,澹台氏由于第二日表现不俗,列第三名。


    庆功大典上,天子亲将龙鳞刀赐予沅陵郡主,其余位列前十的世家,皆获丰厚赏赐:或得金帛美玉,或赐珍馐佳酿,众人欢欣鼓舞。更有旨意传来,赞澹台昱“治事勤勉,劬劳王事”,正式擢升为太常卿。


    至此,这场秋猎盛会圆满落幕。猎宫外,旌旗猎猎,各世家子弟志得意满,满载而归。长沙王府萧氏姐弟手捧龙鳞刀,荣光无限;齐氏未夺魁首,却得陛下亲赐西域良驹,亦足以光耀门楣;澹台氏虽经波折,但澹台昱升任太常卿,也算扬眉吐气。


    辰时三刻,天子仪仗启程回宫。羽林卫开道,百官随行。萧含光端坐御辇之中,冕旒垂珠轻晃,神色沉静如水。


    秋风如刀,几枚枫叶落下。枫叶如血,飘落在御辇的朱轮旁。


    秋狩一连数日,文武百官皆不在京中,大事小事积了不少。接下来的几日,朝事繁忙,皇帝往往忙碌到申牌时分。直到几日之后,才偶尔得闲。


    这日下午,夏从德传太皇太后懿旨,说今日沅陵郡主萧红鲤入宫向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想起如今华林园中秋菊开得甚好,皇帝若是得闲,可以同去赏菊。


    太皇太后寻常只命人传话,召见皇帝的次数越来越少。萧含光命人传御辇,携宫人往华林园而去。到了菊圃,果见白瓣似雪,黄蕊如金,芳华葳蕤,幽香袭人。


    菊圃中有一雅轩,太皇太后靠坐在轩中矮塌之上,萧红鲤跪于一侧,替她捶腿。见到皇帝来到,萧红鲤忙敛衽下拜:“红鲤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安。”萧含光命其平身,又向太皇太后行大礼问安,方在侧席就座。


    宫人们奉上茶水,萧红鲤起身走到一旁的矮几旁,献宝似的捧了一碟黄玉色的糕点奉上,笑道:“皇帝哥哥,这是我阿母今日亲手做的菊花糕,命我献于宫中。适才太皇太后吃了都说好呢,皇帝哥哥也尝尝……”


    萧含光接过糕点,尝了一小块,其滋味清甜爽口,细腻柔润,伴着丝丝菊花清香,赞叹道:“果然不错。”


    太皇太后慈目含笑,道:“哀家与皇帝深居宫中,唯有红鲤这孩子记挂着你我,常常入宫走动。如今,眼瞅着红鲤也及笄了,她的婚事皇帝也该多上了心,替她相看个好人家……”


    萧含光心中寻思,萧红鲤这些年宫中承欢,伺奉殷勤,连太皇太后这块坚冰亦被她焐热,亲自过问她的婚事,便笑答道:“红鲤在朕心中,和公主也差不多,想要什么样的人不成。她若有了心仪的郎君,朕替她赐婚便是。”


    “当真?”萧红鲤一双鹿眸扑闪,“可是我阿父阿母都说此事不成。”


    “君无戏言,你阿父阿母也得听朕的。”萧含光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笑道:“咱家红鲤也有心上人啦,是在猎场上看上谁家儿郎?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萧红鲤扭捏起来,两颊微红,小声道:“是宋……宋海晏……”她又看了一眼太皇太后,低声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说,这件事要皇帝哥哥你同意才行……”


    萧含光端茶的手停在半空,开始后悔之前的话说得太满了。


    这事,她不能同意。


    就算她同意也不行,因为宋海晏绝不会同意。七年前他偷入禁闱,她不过说了一句“卿自行婚娶便是”,他便要发疯。如今时移世易,他若有心另娶,早该有了子嗣,又怎会蹉跎至今?若她强行赐婚,真不知要惹出多大风波。


    但她既已做下承诺,此刻没有反悔的余地。见萧红鲤还眼巴巴地看着她,她朝太皇太后使了个颜色,盼她老人家出面解围。


    太皇太后却似浑然未觉,打了个哈欠:“哀家有些倦了,就先回宫了。此事皇帝做主便是。”她站起身,由夏从德搀扶着乘上凤舆,往永寿宫去了。


    萧含光沉吟道:“红鲤,你前些日子不是还抱怨宋海晏抢了你的马吗?怎么突然想要嫁给他?”


    “他前日猎场救了我,又生得丰神俊朗,哪像京中那些膏粱子弟,一个个弱不禁风的……唔,阿桢也说他人好……”萧红鲤眼珠滴溜溜一转,“皇帝哥哥,这件事让你为难吗?”


    “不,不为难。朕这便召宋海晏入宫。”萧含光方才转念一想,召宋海晏入宫赐婚也未尝不可。君无戏言,她说出的话无法反悔,但若宋海晏当面拒婚,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再者,她本来就想再见宋海晏一面,只是不便召见,以免齐阀生出疑心。眼下恰好是个不错的机会。皇帝召大将军入宫,为沅陵郡主赐婚,大将军不允,抗旨而去。此事落在齐阀的眼中,只会认为皇帝想用联姻拉拢宋海晏,为宋海晏所拒,愈发认为他们君臣不和。


    她看向萧红鲤,轻声道:“红鲤,宋海晏为一品军侯,又掌控四州之地,就算是朕也无法强迫他娶谁。如果他当面拒绝,你不可怨恨,知道吗?”


    萧红鲤展颜笑道:“这个自然,强扭的瓜不甜,红鲤也知道。”


    萧含光抬眸望向侍立阶下的冯大用,沉声道:“传朕口谕,着大将军宋海晏即刻入宫见驾。”


    三刻之后,冯大用领着宋海晏穿过□□,朝轩室而来。宋海晏今天着一身天青色轻衫,腰间系了一枚白玉佩,头束玉冠。秋风萧萧肃肃,吹起他衫袍烈烈,更显得如云出岫,如松临风,气度卓然。


    宋海晏走到近前,行完面君之礼,在阶下垂手而立:“不知陛下召见,有何谕示?”


    “朕……”虽然心中早有计较,可当真见到宋海晏,萧含光还是不免心虚,话到唇边,竟难以为继。分明是季秋之月,手心竟生出热汗来。


    她知此刻不可回避,迎着他的目光,续道:“宋爱卿为国征战多年,仍未成家。朕之堂妹沅陵郡主,前日蒙爱卿相救,心下倾慕。朕欲为爱卿主婚,将郡主许配于爱卿,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不出意外地,她在宋海晏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神情。那双狭长深眸骤然一暗,如乌云蔽日,织成密密的阴霾,沉沉看了她一眼,竟是没有说话。


    萧含光被他看得心尖一颤。按她原先的设想,宋海晏应该会抗旨,她便可以“商议”为由屏退左右,与他密谈,询问前日猎场之事。


    当然,他不应声,她也可以默认他不愿意,直接走下一步。


    她正欲开口命左近之人退下,忽闻宋海晏冷笑了一声,道:“臣与郡主素昧平生,不过一面之缘,岂能仓促议婚?”他移开目光,转向依傍在她身侧的萧红鲤,道:“郡主若心属微臣,不若与臣同游华林园,待彼此相熟,再议婚约不迟,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萧红鲤鹿眸雀跃,站起身来:“这当然使得。”


    她走到宋海晏身侧,粲然一笑:“这华林园我可熟了,大将军还是第一次来吧,我就领着大将军好好游览游览。”她转向萧含光,笑道:“皇帝哥哥,我们先去了……”


    她不待皇帝回答,迈出轩室。宋海晏也没有再看皇帝,跟着萧红鲤出去了。


    萧含光有一瞬间的茫然,她万没有想到宋海晏的反应和她预想的截然不同——他竟没有抗旨。


    “等等……”萧含光站起来,想要叫住他,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赐婚本来就是她下的旨意,他的应对十分得体,也十分合理,她现在又有什么理由反对?


    宋海晏分明已经走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就在萧含光以为他会回头的时候,他又加快脚步,几步追上萧红鲤,同她一起往花园而去。


    少女如同一只灵动的小鹿,裙摆飞扬,在园林中穿梭跳跃,银铃般的笑声随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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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海晏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后,两人似乎在说话,只是远远听不真切。


    她心中生出一种极微妙的感觉,像是被一只虫儿慢慢挠着,说不上痛或痒,但总有一口气涩滞,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明白他又动气了,故意同她置气,可到底心神难安,端起案头已然凉透的茶盏,仰头灌了下去。


    冯大用体察圣意,轻声问道:“陛下,可要小人去唤沅陵郡主和宋将军回来?”


    萧含光点了点头:“也好。”


    冯大用得了圣旨,快步而去,过了一会,又苦着脸回来了:“陛下,沅陵郡主上了太皇太后停在湖边的那艘画舫,说是要同宋将军一起游湖,要小人回禀陛下,说过一会再回……”


    冯大用跪伏在地,久久不闻皇帝说话。一抬头,见皇帝目光凝在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冯大用微微抬高音调:“陛下?”


    萧含光回过神,摆摆手道:“算了,由他去罢——”


    ……


    暮秋昼短夜长,不一会,天色便暗了下来。萧红鲤回来时,眼睛红红的,两颊垂着泪珠,萧含光吓了一大跳:“红鲤,你怎么哭了?宋海晏呢?”


    “呜呜……”萧红鲤一边哭一边伤心抹泪:“皇帝哥哥,我不要嫁给宋海晏了……”


    “怎么?宋海晏欺负你了?”萧含光心中狐疑,就算宋海晏故意同她置气,应该也不至于为难萧红鲤吧。


    “不是。宋海晏说他不能娶我,他已经娶妻了。他在船上同我讲了他和长乐公主从前的事。呜呜,他那么爱公主,公主也那么爱他……皇帝哥哥……”萧红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就是觉得宋海晏太可怜了……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娶到公主,公主却不幸夭亡,死在婚礼的前一晚……”


    萧红鲤鼻子一抽一抽地:“皇帝哥哥,你知道宋海晏和长乐公主以前的事吗?”


    萧含光身体僵在那里,她没想到宋海晏会给萧红鲤讲从前的事,也没想到萧红鲤会哭成这样。她一时竟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好叹了一口气,道:“长乐公主是朕的妹妹,朕自然也知道一些……此事,是我们萧家对不起他……”


    萧红鲤收了泪,又道:“对了,宋海晏让我转告陛下,他说……他说他和长乐公主生当比翼,死当连理,请陛下以后不要再给他赐婚了……”


    萧含光闻言只有苦笑。她本来也不是当真想给他赐婚,看来他还是误会了,只好晚些时候再寻机会解释,便又问道:“宋将军人呢?”


    萧红鲤:“他受伤了,直接回府去了。”


    萧含光不由脱口道:“受伤,怎么受伤的?”


    “他在船上不知怎么打碎了瓷盏,割破了手指,流了不少血,也不肯叫太医医治,自己出宫去了。”


    萧含光愣在原地。


    合着她这一下午全白忙,不仅没找到机会问他猎场发生的事,反叫他误会她当真想嫁妹妹给他。他还使性子走了,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她。


    萧含光命冯大用派人送萧红鲤回家,自己乘御辇回正光殿。晚膳之后,她回到寝殿,见龙床的纱帐不知何时被人拉上,帐中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她心中隐约闪过一丝不对劲的感觉,关上殿门,点燃殿中烛火,走到龙床前,拉开纱账,只见宋海晏脸色潮红,呼吸浅乱,只着中衣,闭目躺在床上。


    他的左手上有数道碎瓷划出的伤痕,鲜血已凝结,伤口也没有处理,就这样裸露在外。


    萧含光这一惊非同小可,也不敢惊动宫中女官和內监,低声问道:“阿晏,你怎么会在这里?”


    床上的人陡然睁开眼,一把将她扯入纱帐,欺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眉眼间带着一股子暴戾煞气:“陛下就这么想要将我推给别人?我在陛下心中究竟算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