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十一章 抽丝剥茧

作品:《大婚当天我被迫登基了

    澹台炜的侍从们将猎物带回自家营地,又喂饱了马,出发接应澹台炜。行至半路,竟撞见公子被长沙王府的侍卫五花大绑押往猎宫,称其在溪谷“刺杀沅陵郡主”。侍从不敢耽搁,立刻禀报了澹台恭。


    澹台恭匆匆赶到猎宫,却被禁军统领李藏甲拦在宫外,说陛下正在亲自过问此案,让他在外等候消息。澹台恭细问自家侍从,侍从便将澹台炜上午和齐颂冲突,后来得齐椽指点,到溪谷行猎,收获颇丰,澹台炜中午命他们先行回转,一个人深入溪谷等事一一道来。


    澹台恭听闻此事和齐椽有关,唯恐儿子遭到齐家算计报复,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立在廊下,静候消息。


    紫微殿中,萧含光正在和齐韶下棋消遣,听闻冯大用的奏报,吃了一惊。


    自从齐梁被流放之后,她便预料到澹台氏早晚会出事。只是她没有想到,居然还牵扯到萧红鲤和萧桢。


    这一对姐弟涉世未深,在金陵这滩浑水之中,如同一汪清泉。她希望他们的纯真能保持得更久一些,绝不愿意看到他们成为门阀斗争的牺牲品。


    她推开棋坪,敛了容色,下令道:“将人带进来。”


    萧桢和萧红鲤一同入殿。两名侍从推搡着澹台炜跟了进来,压着肩膀让他跪下。


    萧含光俯视着跪伏在地的年轻武将,沉声道:“澹台炜,这是怎么一回事?”


    澹台炜将头压在地面,额头紧贴青砖,声音嘶哑:“是臣一人自作主张,请陛下治臣之罪。此事与我父亲和阿弟毫无关系……”


    萧含光眉头轻蹙。她原以为澹台炜多少会狡辩一番,以求洗脱罪名。没想到澹台炜直接认罪,看来刺杀是确有其事了。她心中疑窦更深,澹台氏同时得罪齐氏和宋氏,绝没有在这个时候主动招惹长沙王府的理由。


    这时,萧桢上前一步:“陛下,臣有事要奏。”


    萧含光道:“讲——”


    萧桢道:“这话臣只能对陛下一个人说。”


    萧含光摆了摆手,齐韶行礼之后告退,内监们也将澹台炜带了下去,只有萧红鲤站着不动,她一脸迷糊地看着弟弟:“阿桢,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忽地,她恍然大悟:“哦,是不是宋海晏对你说了什么?”


    萧含光听到“宋海晏”三字,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跳,对萧红鲤道:“红鲤,你也先出去——”


    萧红鲤只好也退了出去。


    萧含光看向萧桢,问道:“阿桢,大将军对你说了什么?”


    萧桢肃容道:“启禀陛下,其实今日在溪谷之中,澹台校尉并非想要刺杀阿姐,他是想要射杀大将军。只是阿姐意外闯入,差点中箭,是大将军救了阿姐。事后,大将军对我说,要我对陛下陈奏时,说是澹台校尉想射一只野狐,不小心失手,才差点伤到阿姐……”


    萧桢端正衣冠,郑重长揖:“臣不知大将军为何教臣撒谎。臣岂敢欺瞒陛下,已如实禀告,请陛下定夺——”


    萧含光缓缓舒了一口气,事情到这里,才多了几分合理。


    澹台炜无意伤及萧红鲤,但刺杀大将军也是死罪一条,所以不敢自辩。他并不知道宋海晏不欲深究,反而主动替他遮掩——澹台氏是皇帝用来制衡齐家的一颗棋子,这颗棋子还没有用尽子力,不管是皇帝还是宋海晏,都不希望这颗棋子早早获罪退场,所以宋海晏教萧桢如何“欺君”。


    宋海晏大概也料到萧桢不会欺君,那他的意图就是通过萧桢告诉她,此事他不会追究,一切由她处置。


    萧含光再次看向萧桢:“还有其他人看到澹台炜刺杀宋海晏的事吗?”


    萧桢摇头:“当时林子幽深,光线很暗,仆从们离得很远,只有我在阿姐身后看得清楚。阿姐还一心以为澹台校尉当真想刺杀她呢……”


    萧含光眸色微沉,道:“大将军让你这么说,是为了你们好。你出去之后,如果有人问你此事,你就按照他说的回答。”


    萧桢道:“是。”


    萧含光又道:“你阿姐这次受了惊吓,你多多宽慰她。朕同你所说的,你要守口如瓶,不必让她知晓。此事朕自有主张,其他的事情和你们无关,也不要在外面打听。”


    陛下的说辞和宋海晏几乎一模一样,让他们姐弟不要牵涉其中。萧桢听出了警告的意味,深深一躬:“臣知道了。”


    萧红鲤姐弟离开之后,萧含光一人看着棋坪上未完的棋局,陷入沉思之中。


    事情到了这里,真相仍只有一半。按常理而言,齐梁出事,齐氏必定报复,这件事情齐氏很有可能参与其中。但从澹台炜和萧桢的陈述中,都没有齐氏的影子。高明的猎人设下罗网,自己却隐于幕后。


    她要等齐韶的消息,才能还原出事情的全貌,好做最后的决定。


    一炷香之后,齐韶急匆匆入殿。


    “陛下,有两条消息。其一,昨日竞猎,澹台氏只列第八。据澹台氏的仆从所言,澹台兄弟每次看上的猎物,都被人暗中抢走。澹台兄弟认为此事是宋海晏所为。其二,澹台炜今日在山林中和齐颂发生了冲突,齐颂与一众世家子弟故意羞辱澹台炜,挑起他和宋海晏的仇恨,之后齐椽出现,向澹台炜赔罪,并指引他往那片溪谷中射猎。”


    “之后澹台炜在溪谷中遇到宋海晏,冲动之下起了杀心。”萧含光指尖轻敲棋坪,突然顿住,“可宋海晏为什么会出现在溪谷之中?”


    齐韶略作迟疑,拱手上前半步,“陛下,臣心中有一个猜测,只是不知对或不对。”


    “什么猜测?”


    “陛下,据臣观察,宋氏弓箭与别家不同。箭镞为镔铁所制,上面有特殊的花纹。臣方才特意去看了昨日各家带回来的猎物,并没有这种镔铁箭,可见宋海晏昨日并没有猎获野兽。他就算和澹台氏有些龃龉,不想澹台氏在竞猎中夺魁,以他大将军的身份,有很多方法,不至于亲自在猎场上抢夺猎物……”


    “你说这是有人有心嫁祸……”萧含光沉吟道:“可澹台兄弟弓马娴熟,武艺也算出类拔萃,除了宋海晏,还有谁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抢走猎物,还不被发现?”


    “陛下可还记得,齐家也有一名神射手。据太皇太后所言此人本是山越首领,七年之前,宋海晏在洛阳城下遭到暗算,极有可能是此人所为。臣猜测,宋海晏有可能是发现此人踪迹,一路追踪,被引入溪谷之中……之后,齐椽指引澹台炜进入溪谷,想要借刀杀人……”


    齐韶眉头深锁,“只要澹台炜和宋海晏在溪谷之中起了冲突,不管是澹台炜成功刺杀宋海晏,还是刺杀不成被宋海晏拿住问罪,都是齐阀喜闻乐见之事……但这只是臣的猜测,真相如何,只有宋海晏本人才知道……”


    萧含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齐韶猜测为真,这位齐氏二公子真是毒辣又老到的人物。


    她心中蓦地揪紧,今日的情况对宋海晏而言可谓危机四伏,溪谷中最少有两个想要杀他的人,他却孤身一人。她可以忍受不见他,却无法坐视他陷于险境。


    她应该设法再见他一次,提醒他不要再像今天这样以身犯险。


    猎宫之外。


    澹台恭忐忑等到黄昏,才见冯大用出来,说是皇帝宣召。澹台恭悄无声息往冯大用手中塞入一锭金子,压低声音道:“常侍大人,不知圣意如何,事情可还有转圜余地?”


    冯大用收了金子,笑眯眯道:“澹台将军且放宽心,令郎在林中射狐,差点误中郡主。虽有些错处,但澹台将军平叛有功,又素来忠心,陛下总会顾全将军您的面子。”


    澹台恭长舒了一口气,冯常侍之意,陛下虽有薄惩,但不致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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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根本。他进入紫微殿中,见澹台炜跪于丹墀之下,天子居御座之上,冕旒之上的白玉珠轻轻晃动,不辨喜怒。


    “臣澹台恭,叩见陛下!”他伏地行礼。


    萧含光的目光冷冷射向澹台炜:“澹台炜,你今日竞猎有失规矩,竟差点伤及皇亲。今革去禁军统领一职,调任建宁县尉,你可愿伏罪?”


    澹台炜闻言,瞳孔骤缩。他本以为此番必死无疑,能不牵连父兄已是侥幸,却不想罪名竟如此轻描淡写,陛下甚至只字未提刺杀大将军之事。他如获重生,伏地叩首:“臣愿伏罪,谢陛下隆恩!”


    “既愿伏罪,朕命你三日内出京到建宁赴任,不得延误。”萧含光目光移向澹台恭,声如冰泉击玉:“澹台恭,你教子不严,险些酿成大祸,罚俸三个月,你可有异议?”


    澹台恭心中透亮,罪名从“刺杀郡主”变为“竞猎失仪”,分明是陛下有意回护。他心中暗喜,愈发认定自己是天子心腹,当下重重叩首:“陛下宽仁,臣铭感五内。臣愿肝脑涂地,以报天恩。”


    待澹台炜回到营帐,仍觉如梦似幻,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安然脱身。


    “阿炜,你如今箭术竟荒疏至此。”澹台恭怒目圆睁,斥道:“连只野狐都射不中,还险些伤了郡主!幸而陛下宽厚,否则我澹台家危矣……”


    澹台炜茫然道:“什么野狐?”


    “你还敢问,冯常侍说你在林中射狐,弓箭有失准头,差点误中沅陵郡主。”


    “不,我不是……”澹台炜正要辩驳,忽地愣住。他射的不是什么野狐,而是宋海晏。宋海晏是本朝大将军,如果宋海晏有心追究刺杀之事,下午押送他去猎宫的就不会是萧氏姐弟。就算皇帝有心维护澹台氏,这件事也不可能这么简单结案。


    他虽然想不明白宋海晏为何放他一马,但也知道自己刺杀大将军之事最好烂在肚子里,谁都别说,包括父亲在内。他含含糊糊道:“林子那么暗,谁能想到沅陵郡主突然冒出来……”


    澹台恭重重叹了口气,胡须颤动,“罢了罢了,金陵城中波谲云诡,你去建宁磨砺些时日也好。待风头过了,为父再向陛下求情,调你回来。”


    日衔西山,各家射猎队伍陆续归营。溪谷中那场风波,似燎原星火,瞬息间传遍整个行营。澹台氏崛起太快,在朝中遭人忌恨,盼着他家倒霉的不少。谁知最后圣意下达,只是略施小惩。有人感叹澹台氏果然圣眷正浓,也有人私下议论:“澹台氏如今被抬得这样高,多半没好下场”。


    齐家营帐之内,司徒公听闻消息,乜了齐椽一眼:“你先前信誓旦旦,言必令澹台氏万劫不复。还专门动用屠越,最后的结果,只落得个澹台炜外放到建宁?”


    齐椽惋惜道:“想不到澹台炜这么不争气,这么好的机会刺杀宋海晏,他竟然当真一心只想着射猎夺魁,射什么野狐……”他抬了抬眉宇,神容倒是不见气馁:“父亲放心,这次不成,儿子还有后招……”


    齐鸿揉着眉心,眉间沟壑愈深:“且罢。那屠越可有回音?”


    齐椽道:“他说宋海晏箭术超凡,警觉如狐。二人追逐间,他非但无从下手,反倒险些命丧宋海晏之手。”


    齐鸿道:“如今宋海晏占据青州、徐州、兖州,他的弟弟宋陆丰坐镇徐州,心腹大将陆思明坐镇濡须口,锁死长江上游,北扬州全在他的包围之下。将来冲突起来,局面对我们十分不利……”


    说起此事,齐椽神色也凝重起来,不见之前从容,“七年前的北伐,本是杀宋家父子的最好机会,可惜被他死里逃生。如今他羽翼丰满,想杀他比从前难多了……”


    “好在他和皇帝关系不睦,否则你我父子寝食难安。”齐鸿眸光暗沉,“宋海晏这根心头刺,一时难拔便暂且搁置。澹台氏根基更浅,先除掉这颗眼中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