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回不去

作品:《把黑粉训成忠犬了

    举着那条肿痛的胳膊,江启敖不得不叫来了阿磊。


    阿磊游戏正酣,这一趟来得不情不愿,但等揭开纱布,看见血肉模糊的伤口,登时变了脸色:“哎呦,怎么弄成这样?”


    江启敖拿出包扎用品,递过去一卷纱布:“帮个忙吧。”


    凌琛那一脚踢得有巧劲,本来已经止血的口子又开始往外汩汩冒血水,血肉和纤维紧密黏连着,一揭开,“刺啦”作响,阿磊边换药边不住地皱眉头。


    他是个嘴巴闲不住的,擦着伤处,东问西问,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自言自语也聊得热闹。


    “隽哥要是知道了,咱俩肯定要挨骂。”阿磊说着又摇摇脑袋,“也说不准,他现在一颗心都在彭屿身上拴着呢,不一定有功夫关心我们,来锦城拍戏等于流放边疆了!”


    江启敖不接话,默然盯着阿磊换药,生怕他忙于抒情拿错了药粉。


    “我是看不惯彭屿,小人得志!火就火呗,非让全公司转发他的活动宣传,这不跟人饿着肚子他边吃饭边吧唧嘴一样吗?”


    江启敖听到这感到了稀奇:“他在哪号召宣传了?”


    “微信群,你没看见?”


    “没有。”


    “哦对,你群消息免打扰,我忘提醒你了。”阿磊瞄着江启敖翻看聊天记录,气又上来了,愤愤指着彭屿的头像:“你快看这人的嘴脸!”


    江启敖点开群消息,阿磊的描述具有夸张色彩,彭屿只说通过选秀积攒了些热度,能获得今天的成功离不开公司支持,希望大家帮忙转发音乐节的宣传信息,语气虽有一丝小骄傲,但远远算不上小人得志。


    不过,说他火倒没有夸张。


    江启敖点开那条链接,页面跳转出来就是音乐节的海报,彭屿赫然在C位。再滑下去,微博下全是粉丝们满怀热烈爱意的花式吹捧。


    江启敖不愿细看,随手转发信息就算完成宣传任务。


    末了,他不死心地继续点开和迟若霓的聊天,还是一无所获。


    锦城的夜晚也是孤寂寒冷的,一如江启敖的内心,送走阿磊,他独自在窗边站立良久,发出一声低低的吁叹。


    同一个屋檐下,此时江启敖满心挂怀的迟若霓,正忙着接待旁人。


    洗完澡,迟若霓刚要敷面膜,便被凌琛敲响了房门。


    凌琛来找她,这件事并不算很奇怪。他们没闹掰的时候就有这个习惯,收工之后,两人惯常打着对戏的旗号,交流心得,嘁嘁喳喳,以提升业务之名行暧昧之实。


    可现在两人已没了暧昧可讲,这夜访便显得有些多余。


    迟若霓打开房门:“有事?”


    “睡不着,找你聊聊戏。”


    见凌琛态度坦荡,迟若霓犹豫片刻,将他让进了屋:“进来坐吧。”


    待凌琛在长沙发坐下,迟若霓倒上两杯茶,一杯递给他,自己则端着另一杯蜷到了单人沙发。


    凌琛看迟若霓刚洗过澡,美若桃花,不由怦然心动,只是再瞥一眼两人之间银河般的距离,又不免暗自叹气——在他面前,她仿佛越来越不懂风情了。


    “说说吧,大师。”迟若霓坐定,见凌琛一味地盯着自己发呆,便率先挑起话头道:“今天拍了一天,什么感想?”


    凌琛笑了笑:“感想很简单,某人这几年不光演技依然精彩,做制片也很专业嘛,这百十号人,在你手下井井有条的。”


    迟若霓微笑道:“灌迷魂汤这招没用,哪怕你把我夸上天,戏份也还是那么些。”


    凌琛“哦”了一声:“难怪今天不同意加戏,原来是针对我。”


    这话像开玩笑,又似乎有敲打迟若霓的意味,迟若霓淡淡笑着道:“我要是针对你,非得把你的戏份加个满满当当,充分榨取你这影帝的利用价值不可。”她叹了口气,“可惜水平有限,加戏就顾不住原本的剧情节奏,不然哪能这么得罪你?”


    “这可是你的剧组,当然听从你调度。”凌琛笑着摆了摆手:“你也不要把我说的那么小心眼,你要是真肯欺负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话说得有些暧昧,迟若霓别扭地勾了勾唇角,默默地喝茶。


    聊到这,就又无话可说了。


    凌琛在沉默中坐了一阵,搜肠刮肚找了几个话题,可每每没谈上几句,对话便进行不下去,最后喝着半冷的茶水,他没滋没味地说:“我已经一年不进组了,这趟见着这几张年轻面孔,真觉得后生可畏啊。”


    迟若霓对旁的话题都兴致不高,聊到这里,却难得抬起了眼睛:“怎么讲?”


    凌琛:“那个江启敖,有点意思。”


    “他?”迟若霓听到这就笑了,追问:“怎么个有意思?”


    凌琛看着她提起这人时洋溢的笑容,怔了一瞬。上次见她这么轻松地笑还是在《空谷回响》片场,他们打打闹闹,迟若霓笑得眉眼弯着往他身上扑。


    再见面,凌琛不可谓不体贴,亲自接机,预定景观餐厅,倾囊为其解困,他挖空心思弥补当年错失的浪漫,可迟若霓始终表现得客套疏离。


    而她现在这样笑着,是因为江启敖,一个除了年轻,什么都不如他的人。


    冷掉的茶水入喉,滋味苦涩,咽下更有如千斤,坠得凌琛内里隐隐作痛:“年轻,相貌好,多才多艺,演戏也有天分……”


    这描述听上去并不怎么有趣,可迟若霓还是认真听着,脸上带着甜蜜的笑意,映在凌琛眼里,仿佛一根尖锐的刺。


    他突然收声,接着问:“你跟他好上了?”


    迟若霓的笑僵住,缓缓转过头。


    凌琛终于把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破罐子破摔,痛快极了。平和的氛围被破坏殆尽,他也毫不在意,方才温和的声音变得尖刻:“没那么难猜,从你们的眼神里就能瞧出猫腻。怎么,玩出感情来了?”


    迟若霓下意识想解释,张了张嘴,面色极冷地道:“不关你的事。”


    凌琛怪笑了一声:“那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看着你跟别人好上然后无动于衷?”


    “你没看过吗?”迟若霓冷静地反问:“我倒是记得,当初答应和何永杰约会你就在场。”


    凌琛像是被戳中了心窝,登时沉默了。


    迟若霓看着他的表情,轻笑:“看来你也记得。”


    他们谁都不会忘掉那个夜晚,那场盛大的电影颁奖礼,凌琛与李青云手挽手,李青云的头靠着凌琛的肩,迟若霓站在同一队列的末尾,那么近,又那么远。


    凌琛记得迟若霓那晚穿的是件珍珠色缎面长裙,后面拖着长长的尾巴,险些被人踩到,后来何永杰上前殷勤地为她捧起裙摆,两人聊着天走下颁奖台,他听见何永杰说“一起去吃个夜宵吧”,迟若霓没有拒绝。


    “还有什么话,可以一并说出来。”迟若霓平静地看着凌琛:“你想表达什么,指责?嘲笑?还是隔岸观火的关心?没关系,说出来,我听着。”


    “我没有对你指手画脚的意思,这份关心也绝不虚伪。”凌琛心底有万语千言,此时此刻,却几乎有些说不下去,他搓了搓脸,才道:“我只是希望你擦亮眼,不要犯糊涂。人么,偶尔起点玩心也是常情,但玩玩和爱是不一样的,别一时糊涂颠倒了轻重。”


    迟若霓抬眼:“爱?哪来的爱?”


    凌琛看着她,竟道:“很意外吗?我爱你。”


    迟若霓匪夷所思地笑了:“这也太奇怪了,我们八年没见,你现在说爱我?”


    “人总是失去才能懂得珍惜,我也不例外。”凌琛深情地说:“这八年,我总算看清了,我是爱你的,爱你是你,也爱你我的相似。很多人以为我生来就应有尽有,实则不然,我走到今天,是割舍无数、付诸千万心血才一步步打拼来的,正如你一样——天下漂亮女人这么多,唯独你凭着独特的气性挣出今天,艰难险阻、火山汤海,什么都拦不住你,哪怕你身上压着座山,也能咬着牙站起来,从不会垮下去。我们的契合是灵魂的契合,是两个攀登者互为知音,别人看不懂,可你我彼此理解。”


    迟若霓面无波澜:“不好意思,我也不懂。”


    “可你我总归和跟那个姓江的小子不一样!”凌琛说着说着,情绪隐约激动起来,脖子上青筋毕现:“想想你一路往上爬多辛苦,江启敖算什么,他又能给你什么?资源或者名声,有一样吗?怕是做块垫脚石也不够趁脚,玩玩也该扔开了吧?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你为什么放着最好不要,偏要心里装着别人?”


    凌琛的话一句句说,迟若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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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也一寸寸冷下来。


    他们亲密无间的时候,她分享过几段感情经历,她如何在别有用心的男人中周旋,挣扎着往上爬。


    迟若霓不恨凌琛,甚至想到这个名字,内心时有震颤。但在这一刻,她突然领悟,讲这些故事的时候他们其实从未彼此相通,她以为凌琛透过过往看到的是她的艰辛,然而印在他心底,最显眼的仍旧是她的世俗。


    “凌琛,”迟若霓努力保持镇静:“你在吃江启敖的醋吗?”


    凌琛冷森森地笑了一笑:“他配吗?”


    “不配。”迟若霓毫不迟疑地说。


    凌琛愣了一下,满眼怀着期待地凝视着她:“我一直在挂念着你,否则也不至于推掉工作,加班加点挤出时间来F市的一个小剧组做客串……”


    迟若霓打断他:“我不是这个意思,要跟我睡吗?”


    凌琛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要跟我睡吗?”迟若霓用平直的语气说:“我不想多解释,但你跟江启敖确实不一样。假设他想跟我睡觉,我高兴了点头,不高兴就摇头。对你,”她瞥他一眼,“你如果想跟我睡觉,我只会说好。”


    凌琛逐渐变了脸色:“什么意思。”


    迟若霓捞起打火机,点了根烟:“你那四千万到账了两千万,还有两千万没到,睡完总该快点。”


    凌琛瞪着迟若霓,犹如迎头被滔天巨浪拍了一遍,身心都冷了。


    他心目中这最后一片纯净的情爱,在迟若霓嘴里贱得如同一桩皮肉生意——他唯一用心爱过的迟若霓。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他声音极轻地问:“你拿你自己当什么?拿我们的感情当什么?”


    迟若霓盘腿坐在沙发上,伸长胳膊点了点烟灰,是一副疲惫而平淡的口气:“凌琛,咱们之间,进一步有交情,退一步有生意,其他的就不提了吧。至于我拿自己当什么,从你我分开那一天起,就和你没关系了。”


    “凭什么?”


    迟若霓吁了口气,惨淡地笑了:“凭我身上还真压了座山。”


    凌琛哑然。


    迟若霓继续说道:“接不到好片子,我唯一的希望就是《风琴》,你觉得一个殊死一搏的赌徒还能撑起多清高的筋骨?我都找你帮忙了,不到走投无路,我会找你吗?”


    凌琛急切地说:“我能帮你……”


    迟若霓示意他听自己说完:“是,我知道,你能帮我的不止这些,但你想要的恐怕也不是睡一觉就能满足的关系,你要的我给不了。”


    “咱们——”指尖的烟已经烧到尽头,迟若霓把那一小截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下了定论:“回不去了。”


    凌琛无言,盯着迟若霓,她头发还半湿着披在肩膀,无妆的面容有些许苍白,看上去倔强而脆弱,像一朵利刃裹制的玫瑰花。


    很美丽,却是再也拥抱不得了。


    “所以你想怎样?”凌琛低声问。


    “如果你还念旧情,”迟若霓缓缓地说,“大家还是朋友,这笔钱我只管借来花着,你的客串我也只管用着,要是还有不甘,来找我睡觉我也愿意奉陪,再要别的,”她闭了闭眼睛:“那是真的没有了。”


    凌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失魂落魄地走出迟若霓的房间,回去之后,直挺挺地合衣在床上躺了许久,他始终想不明白——怎么就回不去了呢?


    他还是他,迟若霓也还是迟若霓,两人曾多么灵魂相通,现如今都是单身一人,他手里还掌握着大把资源,而迟若霓正需要资源。


    看外在一切条件,他们合衬得宛如一对卯和榫,本就该当破镜重圆,再续佳话啊!


    怎么就回不去了呢?


    凌琛盯着天花板,想到迟若霓的容颜,心中躁动之余实有不甘,可也清楚他不能找迟若霓睡觉——如果睡了,那才是真的回不去了。


    凌琛哀叹着失而未得的知己,对迟若霓且怜且爱,即便有怨气,也无法怪到她身上,思来想去,便又怪罪起了江启敖。


    “是因为这王八蛋小子。”凌琛心想,“整天跟只苍蝇似的在她眼前晃悠。如果没有他,即便迟若霓心灰意冷,我们日夜在剧组相处,我总能捂热她一颗心,哪至于像现在——都是因为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