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论政事

作品:《不见当年河山

    六月的中下旬,天气变得越来越炎热,知了趴在树上叫个不停,尤其是秋水堂附近,叫的南长宁头疼。玉兰粘了几只知了在宫里就没多大感觉了,可等到一到宫门口就又觉出来了。


    出门前渡儿塞了把扇子给南长宁,说道:“外面太阳大,殿下拿着遮遮太阳。”


    南长宁应了声,接过扇子便出门了。


    荷花开的好,知了也烦人得很。


    漫无目的地溜达了会,南长宁就想回去了,这天气实在躁得慌,她掏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就想扭头回宫。


    “姑母!”


    身后传来魏巘的声音,南长宁扭头一看,他正朝自己快步走来。


    南长宁盯着他的动作,魏巘身后没跟着人,她猜着可能是自己进宫。


    等他站到自己面前,南长宁这才笑着问:“你这是?”


    魏巘笑笑,“来给祖母请安,刚想......去看看你。”


    说完,魏巘眼神移到别处,不再去看南长宁。


    这个事,南长宁早就发现了,不知怎得,自她回宫后,魏巘对着她的表现总是很局促,甚至有些羞赧?


    “你这是怎么了?”南长宁笑着摇着扇子,“你说着看我,这会又不看我?”


    “我......”魏巘急着反驳,抬起头一下子对上了南长宁满是笑意的眼神,又慌张撇开。


    “你要是不急着出宫,去秋水堂坐会?”南长宁笑道,“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方便的。”魏巘抬头道,“我也好久没去秋水堂了。”


    他这会神色总算自然了点。


    南长宁笑了笑,转身径直走了,魏巘连忙跟上,说道:“你总算愿意出来走走了。”


    说完这句话,魏巘便没有再开口,南长宁总觉得两人之间很微妙,魏巘对她的表现越来越不像是长辈与晚辈。


    虽然两人差的不多,甚至魏巘有几个哥哥比自己还大,但说到底,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他的姑母啊。


    况且自从玉佩那事后,南长宁面对他不免有些心虚,心里总觉得他是发现了什么。


    南长宁边走边想,余光瞥见身旁的人离她有一点距离跟在斜后方,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荒谬和多余担心了,如果魏巘真是发现了什么,但没有确凿的证据,那她还是魏长安,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是安全的。


    两人都快到秋水堂了,魏巘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南长宁回头问他:“你还有别的事要忙吗?”


    “不是,”魏巘道,“我忽然想到前两日得了一本不错的史书,不知道姑母愿不愿意出宫到我府上看看?”


    南长宁来了兴致,高兴道:“好啊!”


    “姑母若是愿意,可以留在府中用膳。”魏巘笑道。


    南长宁道:“嗯,好。”


    两人乘马车到了十四殿下府,刘啸鼎正站在门口,见到马车来了,连上前摆上了车凳。


    魏巘先下来了,和刘啸鼎说道:“姑母来做客,你先去备好茶吧。”


    刘啸鼎恍然大悟,朝魏巘使眼色道:“两位殿下这是和好了?”


    “哎你!”魏巘上前拍了一下他,“越来越没规矩了。”


    刘啸鼎撇撇嘴,进去了。


    魏巘这才转身说道:“姑母,下来吧?”


    刚才两人的对话南长宁在里面听的一清二楚,一直默不作声。


    等到下马车了,这才微笑道:“看来我上次对你太凶了,连刘啸鼎都看出不对劲来了。”


    “没有没有。”魏巘道,“上次的事,是我的不好。”


    南长宁拿起扇子遮住太阳,魏巘见状,说道:“姑母请,今早上宫中才送过来一盏冰鉴,正好降温用。”


    “才六月天就用,有点奢侈了吧?”南长宁开玩笑道。


    南长宁忘不掉,很多年前,还在南国时,也是到了七月初才用冰的。


    魏巘道:“不知道姑母那里什么时候开始用冰呢?”


    南长宁笑着对上魏巘的目光,举了举手中的扇子,随后继续摇着。


    “我没有这种东西用。”


    “是侄儿冒昧了。”魏巘道,“等过几日,我差人给秋水堂送去一盏。”


    “无妨。”南长宁道,“我不是很怕热。”


    魏巘嘴上说着冒昧,但南长宁丝毫没听出他的任何歉意,并且面不改色,丝毫没觉得尴尬。


    南长宁总觉得今日的魏巘叫她来好像是有什么目的在的。


    南长宁笑了,“今日来你这,还能见见稀罕物。”


    “姑母说笑了。”魏巘道。


    这次两人并未去茶室,而是径直去了书房。


    魏巘早就吩咐好了,书桌上摆着几摞卷轴,中间放着一本书,再旁边,笔墨纸砚都被摆放整齐。


    南长宁笑道:“是中间那本书?”


    “是。”魏巘走上前将书拿了过来,“姑母可曾看过这本?”


    魏巘并未将书合上便递给了南长宁。


    南长宁将扇子放到一旁,接过书看了几行后又往后翻了两页,随后一笑。


    魏巘道:“看来姑母是看过这本?”


    南长宁抬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当是赵治也先生所写的《史训》。”


    魏巘吃惊地点了点头。


    南长宁不解道:“你怎么这么吃惊?”


    说完,她便将书合上,看到书名和作者后又说道:“没错啊。”


    “我只是钦佩姑母的记忆和反应。”魏巘道。


    南长宁道:“读书嘛,就是要记在脑子里,何况你身份又特殊,看这些书更要用心,好好学习才是。”


    魏巘一直笑着看着她说,等南长宁停了,他才问道:“姑母是在哪里读的这本书?”


    “赵丞相的书房。”南长宁笑道。


    其实这本书在南国时她就读过,就知道魏巘会问,南长宁早就想好了把赵恒遗推出去,


    “哦。”魏巘拉长尾音,听到这个答案后似乎有些失望。


    “你看完这本书了吗?”南长宁问道。


    “嗯。”魏巘道,“不知姑母愿不愿意和我交流交流意见看法?”


    “正有此意。”南长宁道。


    两人便在书房坐下了,正准备说话时,刘啸鼎进来了,问道:“殿下,那茶的话......”


    “吩咐人直接送到书房来就好。”魏巘道。


    刘啸鼎应下后便离开了,过了会又来了侍女给二人上茶。


    魏巘把书搁在一边,笑道:“不知姑母对赵治也这个人是什么看法?”


    南长宁道:“生错了时代罢了,若是放到现在,不管在哪混的都不会太差。”


    “哦?”魏巘好奇道,“为何这样说?但我曾见旁人评论赵治也是奸臣,写这本书不过是见姚氏大势已去,为了保全自己的身后名。”


    南长宁随手把书拿起来晃了晃,笑道:“你若是真读透了这书,便会知道赵治也身在姚氏的地盘身不由己。”


    魏巘笑道:“可他是主战派。”


    南长宁一愣。


    “我不喜欢主战派的人的言论。”魏巘道,“姑母,你怎么看?”


    魏巘微笑着看着南长宁,眼神晦暗不明,南长宁看不懂他。


    “若我没记错的话,魏巘......”


    听到南长宁叫自己的名字,魏巘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开口道:“嗯?”


    南长宁低下头轻叹了口气,又抬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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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南征你也参与了吧?还是你,破了南国城门。”


    现在南长宁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痛死了,与仇人之子谈笑风生就算了,还要对着他假装毫不在意地说出南国故事。


    甚至,要确定他还是魏豫的继承者。


    “既不喜欢主战派,又为何参与战争?”南长宁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追问道,“魏巘,若你一直是这副样子,那你这辈子都没资格自己选。”


    南长宁情绪有些激动,说完这些面色发红,她连忙拿起扇子扇风,默默喝着茶。


    而对面的魏巘许是被南长宁这一情绪变化惊到了,许久没有开口。


    等南长宁放下茶杯,魏巘才道:“我不会一直这样的。”


    南长宁看向他,魏巘继续说道:“权力是个好东西。”


    南长宁嗯了声。


    “谁不喜欢好东西呢?”魏巘缓缓开口道。


    南长宁没有开口,两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对方。


    末了,还是魏巘先败下阵来,给自己笑着打圆场道:“不是说说说书嘛,咱们弄的这么严肃。”


    南长宁也放松下来,道:“陛下准许大家议论政事,虽现在就咱们两人在,不知今日我是否有幸听听你的想法?”


    “侄儿愚笨,没什么见解,姑母听个乐呵就算了。”魏巘道。


    南长宁道:“好啊,就当打发时间了。”


    魏巘喝了口茶,笑道:“如今天下局面已变,其实从客观上来说,最终局势基本也可以确定了。”


    说完,魏巘还举手发誓道:“我绝对不带有任何个人感情倾向。”


    南长宁笑起来,“就算你带着我也不会说什么的,咱们两个的倾向不都该是一个地吗?”


    魏巘一愣。随后又在话里毫不避讳地拉下了北漠国。


    南长宁道:“那你觉得,若是天下一统的话,还需要多久?”


    魏巘道:“现在还能勉强维持着和平的局面,只是一统的话,用不了多久了。”


    他语气坚定,让南长宁不得不想到前不久槃珂亲自到访究竟是所为何事。


    “这么肯定?”南长宁笑道。


    魏巘道:“南国已亡,只剩一个北漠国而已,若是父皇愿意,直接出兵便可。只是——”


    “什么?”


    “北漠国并不像南国那么好对付。”魏巘道,“若从现在开始算,打打杀杀到年底,也没个结果。”


    魏巘面容轻松的喝着茶,南长宁听着这话却心如刀割。


    “一定要打仗吗?”南长宁问,“若是能够通过谈判统一的话......”


    “可那样的话,谁当共主?”魏巘笑着打断她。


    南长宁哑口无言。


    是啊,不论从哪里看都是魏国占据优势,但槃珂那人怎么会甘心屈居人下、沦为人臣。


    “除非有人能说服北漠国王子,否则拖到最后也是兵戎相见。”魏巘道。


    “陛下应当会有合适的人选......”


    “不。”魏巘笑道,“父皇前几日与王子谈判的不是很愉快,他不会派人去北漠国的。”


    南长宁不解,“我今日怎么有些听不懂你说话?所以谁能去说服王子?难不成还能是北漠国的人?”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不会由父皇亲自处理了。”魏巘道,“一是因为父皇年纪大了,二是因为父皇曾经和王子的合作不欢而散。”


    “合作?”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之前父皇和我提过一次,也没有多说。”


    南长宁握紧拳头,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那夜在永乐宫听到的那些话。


    她心里总有种预感,三年前的春夜估计不仅仅是解决一个南国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