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看着他的背影，沉默着不知道想起了谁。


    夏目从高专出来，径直去了盘星教，在大殿上看到了坐在最高处椅子上的夏油杰，还有台阶下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学生气的夏目走过让他们纷纷侧目，夏油杰从高出居高临下看见了夏目的表情，就知道有些不对，于是一甩袍袖干脆地说：“好了，钱的事你们自己想办法，我只要结果，请各位离开吧。”


    说完也不等面有菜色的几人如何想挽留他，就径自绕去了殿后，在后院找到了夏目，和他肩膀上蹲着的猫咪老师。


    走到少年身边，夏油杰侧目：“怎么了？看你的脸色不好。”


    夏目从恍惚中回神，转头看着男人棕黄色的眼睛：“五条先生知道了我们的事。他要我转告你，他要见你，他想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盯着那双眼睛，夏目没有看出一丝意外的波动，夏油杰果然是主动暴露的。


    夏目问：“你要见他吗？”


    夏油杰眯眼一笑：“当然。他也是计划不可或缺的一环。”


    夏目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其实我也越来越好奇了，夏油先生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和政府合作、组建咒术师新力量、大量收集咒灵……


    夏目看不透他的目的。


    况且……


    “而且，为什么要把田沼和多轨他们也扯进来呢。夏油先生你也知道咒灵是多危险的东西吧，我不敢想象如果他们……”


    从夏油杰的视角看去，他都能看见少年眼底浮起的泪意了，但是他却几乎冷漠地开口：“我为什么要在意你的想法？”


    夏目骤然愣住：“您说什么？”


    猫咪老师不悦地眯了眯眼睛，警告似的收缩瞳孔盯住男人。


    夏油杰却不在意地揉了揉它的猫头，接着对夏目说：“你被那个咒灵吓破胆了，夏目君。你恐惧于任何一个人还会可能因为你而死去。”


    夏目张了张嘴，不想承认被他说中了心思。


    夏油杰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自顾自继续说下去：“但是你在意的人也不会都遵照你的意思行事，不是吗？”


    “你知道田沼和多轨是主动去接触咒灵的吗？”


    夏目猝然瞪大了眼睛：“什么？”


    夏油杰缓和下神情，露出了惯常的笑意：“夏目君，你在为他们担心的时候，他们也在担心着你啊。”


    “记得从研学活动回来后，你没有解释那个妖怪怎么回事，但他们其实都察觉了异常。”


    “咒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两个在不久后就凭着自己胡乱调查清楚了。于是主动加入了那时候正在大批招人的组织中。”


    “在弄清楚了咒灵有多危险，以及你在隐瞒他们做什么之后，他们只是想尽自己的力量帮上忙。”


    “更何况他们自己也想结束这一切。不仅是为了帮你，也为了这个其他普通的人，还有他们的家人、朋友。”


    夏目皱眉：“可是……你说要结束这一切，这就是你的目的，可是要怎么做到？你说过咒力是无数普通人产生的，要消除诅咒就要杀了全人类，或是让全人类都变成咒术师，但这两种办法都不可能实现。”


    夏油杰竖起一根食指：“严格来说，前一种办法只是不太可能实现，不是完全没可能。”


    夏目：“……”


    夏目：“我不会帮你杀人。他们也不可能帮你。”


    夏油杰哈哈大笑：“道德底线还是一样的高呢夏目君。”随即收声正色道，“那么就有第三种办法。”


    夏目发问：“什么？”


    夏油杰神秘一笑：“这个办法的秘诀其实在于你啊，夏目君。”


    夏目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术式虽然可以对咒力起到一定程度的祓除作用，但只能对低级咒灵起到永久性祓除，对高级咒灵和咒术师，虽然可以祓除咒力，作用效果虽然比较长，但却不是永久性的。


    况且猫咪老师说过，普通人的身体太脆弱，他对术式的掌握又还不够精通，不太可能直接将术式作用于他们自身，也就是说这个祓除术式不太可能直接对普通人使用。


    夏油杰却打起了哑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这是我要解决的事了。为了实现这个伟大的理想，我们的下一步行动至关重要，跟我打好配合吧，夏目君。”


    夏目黑线：“你的理想不是把猴子全部杀光来着？”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见五条先生，你们很熟吗？”


    夏油杰将食指与拇指分开抵住下颌，煞有介事地点头：“我也算是高专的学生，所以确实很熟呢。”


    “？？？”


    “哈？！”


    夏目和猫咪老师纷纷大惊失色，快速背过身窃窃私语——


    “为什么咒术高专的学生会变成那样的一个反派啊？”


    “好像是什么电影里才会有的情节。”猫咪老师犀利点评。


    夏目严肃点头：“说的没错。”


    回想自己这一路遇到的咒灵，夏目摸摸下巴：“而且我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夏油先生会叛逃了。”


    猫咪老师：“都说了咒术界缺的不是咒术师是心理医生了。”


    夏油杰干笑：“哈哈哈，真是失礼啊，我还站在这里呢。”


    “总之，”夏油杰正色看向夏目，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之后的行动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不要担心夏目君，绝对是符合你心中标准的正义之行。”


    夏目得到了夏油杰的正式保证，也稍稍放下心来，看着身边那人：“所以，你会与五条先生见面了。我能知道他为什么是计划重要的一环吗？”


    夏油杰缓缓摇头，“现在还不是让你知道的时机。不过我可以先告诉你，我这段时间以来大肆捕猎咒灵是要做什么。”


    ……………………


    一晃又是几天过去，四月底的东京天气依然温暖晴朗，夏目今天照旧来高专当陪练。


    自从上次与夏油杰的谈话过后，他知道了他的目的就一直心神不宁，每回在高专的时候都不自觉仰头看天，就怕看到巨鸟载着夏油杰与盘星教一行人来宣战。


    不过一连几天过去夏目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今天他本以为也会是平静的一天，却在正午时分，看见了盘旋在高专正中的阴影。


    夏油杰从巨鸟的嘴里优雅跳出，看着熟悉的高专景色感叹两句，还没待他细细欣赏，他要等待的人就出现了。


    “喂，离我的学生远点——”


    五条悟走过来，再看到这幅面容他不知自己心里翻涌的复杂情绪究竟是什么，只好按捺下去用嘴上的插科打诨掩饰真实的心情：“你来干什么？”


    夏油杰也不再继续骚扰五条悟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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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神似有若无飘过夏目身上后，长臂一展大声宣告：“今天我来是为了宣战！七月十五日，我会在东京、京都发动百鬼夜行，上千个诅咒同时出动，咒术师们，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景象的话，就拼命阻止吧。”


    语毕，不及众人反应，夏油杰一行人就来去如风，乘上巨鸟远去了。


    ……………………


    夏油杰走后，高专里的气氛很是紧张，听着五条悟与校长商议调回人手的事宜，夏目略感到如坐针毡。


    他看着五条悟凝重的侧脸，自从夏油杰告诉他收集咒灵的作用后，夏目心中又有了新的煎熬。


    百鬼夜行，即使是被夏油杰亲口保证过的他，此时也不免担忧到时的情况会不会失控。


    夏目不免又回想起当时夏油杰与他的对话——


    夏目：“可是……如果情况失控了怎么办？万一高专放的帐有疏漏，咒灵伤害到了普通民众呢？又或者你放出的咒灵等级太高，有咒术师受伤呢？”


    夏油杰转头微微一笑，看着夏目的眼神很温柔：“那就要看你的了，夏目君。用你的术式，去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吧。人类、咒术师……任何一个你想保护的人。”


    夏目先是一愣，随后握住了拳，就像把决心握在了掌心：“我明白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拼命去做好。”


    “我一直都相信你，夏目君。”


    ……………………


    夏油杰推开面前的门，耀眼的阳光瞬间包裹了他，脚落到地上时的触感不是预想中的坚实，夏油杰这才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夏日海滩上，望月洋一正躺在沙滩椅上冲他举杯：“夏油先生，计划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吗？”


    夏油杰走到他身边另一张躺椅坐下，放松身体享受不同于这个时节东京的太阳：“不，一切都很顺利，我是来取狱门疆的，下一步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你也该登场了，望月先生。”


    望月洋一放下手上的玻璃杯，爽快地取出狱门疆，却并不递给夏油杰，而是自己端详着：“没错，我的确该登场了。”


    随后将东西递给夏油杰：“狱门疆可以给你，但是到时候高专那边要交给我。”


    夏油杰眯了眯眼，盯了男人许久，倏尔一笑：“当然。这是两件同样重要的事，既然我负责了封印五条悟，你负责另一件才公平。”


    望月洋一收回手，重新端回酒杯，长叹一声：“夏油先生也不要误会，我是完全信任您的，只是既然是合作，当然要各自出力，不然显得我占了你的便宜不是吗？”


    夏油杰不语只是颔首，随后将视线投到在海里玩海上排球的几个咒灵：“他们几个也会一起去吧？”


    望月洋一懒洋洋地伸手撩了两下酒杯里的液体：“不会全都去，目标太大也许会提前引起五条悟的警惕，让他察觉到不对。所以我只会带真人和花御去。”


    “对了，到时候我会让咒术高层把多数一级咒术师派去京都，方便行动。”


    夏油杰点点头：“我知道了。既然诸事完备，就七月十五日见了，望月先生。”


    看着夏油杰渐渐走远的背影，漏瑚从海里上岸走到望月洋一身边，不太愉快地问：“喂，你不会真的要跟他合作吧？夏油杰看起来不像是会喜欢诅咒的类型。”


    望月洋一闭目养神：“不用担心，等我们拿到需要的东西，当然是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