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脱离
作品:《守山人:皇陵血誓》 清军重新整合在一起,每个清军士卒脸上都是畅快的神情,好像他们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而在他们周围,则是一堆堆的尸体,有烧焦的,有砸碎的,有乱刀剁成七零八落的,有衣衫不整浑身都是血洞的。
史可法的腿筋被割断,让他不得不跪在地上,早已经哭瞎的眼睛边是黑红色的血泪痕迹。
他眼睛大概已经看不见了,但他还是朝着四周张望,然后扬天长吼。
“大明先皇在上!列祖列宗在上!臣子不忠!孩儿不孝!死不足惜!望您……”
那位清军将领已经在他身后举起长刀,史可法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嘴唇都在颤抖,“望各位先祖,保佑我华夏汉室子民,少受此等苦楚……”
就在刀锋即将落下的时候,史可法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缓慢艰难的抬起了头。
他浑浊的目光,
穿越了混乱的军阵,穿越了燃烧的废墟,穿越了无形的屏障,投向我们所在的牌楼之外,投向他女儿史之瑶所在的方向。
那目光,平静得可怕。
不再是愤怒,不再是痛苦,不再是绝望,只剩下一种万念俱灰的空洞。
就像那些眼神变得麻木空洞的百姓一样。
刀光,落下。
头颅带着血线,滚落在京观旁冰冷的土地上。
以为守城大官的脑袋,跟旁边京观上的一颗颗百姓头颅,没两样。
我们看着这一幕,心里都五味杂陈。
“死的,挺悲哀的……”
我轻声说着。
说不上悲壮,也说不上多么英雄,只是悲哀。
“封建时代都挺悲哀的,”李若寒揉着双目,再睁开时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王朝刚成立的时候或许还好,但随着越来越稳定,高高在上那位就开始着重玩黄老手段巩固权利。”
“什么科技什么文化什么民生都不会考虑,就像土财主一样,偌大家国都是他的土地,百姓都是他放的羊。”
“是这么个意思,而且还特别傲慢,”陈雪在一旁补充道,“就说那个红衣大炮吧,这玩意在明朝时叫红夷大炮,因为这火炮是从荷兰人手上买的,都是红头发,所以叫红夷。”
“当时人家荷兰的火炮都已经强到可以被明朝买卖了,人家的科技已经开始长足发展了,结果呢?明朝叫人家红夷?可笑的是这份傲慢到了清朝更变本加厉。”
我挠了挠头,“我之前一直以为明朝算是不错的朝代了……”
崔三爷做了个深呼吸,“时代不同,就比如我说小时候吧,那时候刚建国没多久,正是苦难的时候,你三爷我的爹妈爷奶,却都说这是个好时代,至少能勉强吃个饱饭。”
我们转过头看着城中惨死的百姓们,都同时不忍的叹口气。
这些百姓何尝不是只是想要吃个饱饭呢?
就在这时,牌楼位置突然走过来几个萨满。
他们目光狐疑的看着眼前的牌楼,我心里咯噔了声。
啥意思?
这是发现我们了?
“错祭司,您在这儿做什么?快些去寻那些仙人啊!”
“士兵们说,那些仙人进了这牌楼,就消失不见了,而且我总觉得这牌楼里有目光注视我们。”
“那我们想办法用些手段试试?”
我们脸色都变了变,说实话,他们萨满的手段着实很让人头疼,而且我们对他们的能力知晓的太少,根本没办法多做应对。
要是他们真的有探查到我们的办法,那我们就真是成了瓮中鳖了。
脑海里突然传来外公的声音,“走!现在!别回头!一直往北!进山!”
我浑身一个激灵,朝着周围吼了出来,“快!往北!往山上走!”
崔三爷将瘫软的史之瑶从陈雪怀里拽起,甩到大个宽阔厚实的背上。
大个下意识地托住,巨大的手掌稳住了那轻飘飘的身体。
“跟上!”李若寒对着刀疤和金牙厉喝。
没有犹豫,没有疑问。
我们赶紧朝着北方被白雪覆盖的连绵群山狂奔!
从扬州温暖的初春,突然回到这大兴安岭的冬季,让我们都很不适应。
冰冷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灌进喉咙,肺叶火辣辣的疼,双腿沉重如同灌铅一样跋涉在雪地中。
但没有人敢停下,没有人敢回头再看一眼那片燃烧的地狱。
牌楼内,清军的号角声、马蹄声、集合的呼喝声似乎还在耳边,却又仿佛隔着一个世界那么遥远。
我们埋头狂奔,冲过一片覆盖着薄雪的荒滩,冲上一条被积雪半掩的崎岖山道。
脚下的路开始向上延伸,积雪越来越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直到肺部炸裂般疼痛,双腿再也抬不动分毫,队伍才在一片背风的山坳里停下,横七竖八地瘫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消……消失了!”
一个极度惊骇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是队伍里一个小兄弟,他瘫坐在雪地里,颤抖的手指向我们来的方向。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过去。
身后,是覆盖着皑皑白雪的连绵山峦。
寒风卷起细碎的雪沫,在灰蓝色的天空下打着旋儿。
那片燃烧的城市,那座沾满血污的牌楼,那堆积如山的人头京观,那震天的喊杀和绝望的哭嚎……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
就那么无声无息突然的不见了,没有惊天动地,没有异常现象,就那么没有任何征兆的消失不见。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只有冰冷的山风呼啸着掠过空旷的山野,仿佛那持续了十几日的血色噩梦,从未在这片白雪覆盖的土地上发生过。
李若寒面色复杂的说着,“这么残忍血腥的画面,在历史上也不过是经不起波浪的一点小涟漪,真是……唉。”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们现在最该在意的,还是这个女孩。”
我们几个同时看向那在大个宽阔背上的史之瑶,她纤细的身体蜷缩着,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竟然真的把她带出来了,这事儿搞得……咱该怎么安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