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铮躺在床上却睡不着，眼前不是浮现林雪娇羞的俏脸。


    为了分散注意力，极中精神考虑如何猎虎。


    眼下他手里只有柴刀和削尖的几根铁条和木棍，这些装备显得是不够的。


    猎不到老虎还不是最要紧的，万一把自己小命搭进去，却是不得了。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办法，向老周借猎枪一用，才有几分把握成功。


    第二天，王铮一大早起来，没敢见林雪的面，隔着窗子和她说了一声，便随便装上几块干粮，上山去守林小屋找老周。


    老周才刚起来，正在生火准备弄吃的，见王铮来的这么早，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扔下手里的柴火便迎了上来。


    “你怎么一大早进山了，是不是昨天那些人又找你麻烦？”


    王铮其实是怕见到林雪尴尬，才一大早出门，没想到引起老周的误会，赶紧说明来意。


    “没有，我是想早点猎到老虎永绝后患。”


    老周明白他的意思，老虎可能不会轻易伤人，但人存了害人之心，比老虎还可怕。


    让他进屋坐着。


    “我弄点吃的，吃完陪你一起进山。”


    王铮连忙拒绝。


    “我知道你是怕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放心吧，我准备的足足的，只是还得向你借猎枪用一用，就万无一失了。”


    老周瞪他一眼，把火生起来，弄了两块肉扔进锅里，吊在火堆上煮着。


    “昨天喝酒的时候你说把我当兄长，是说着玩还是哄我开心的？”


    “反正我是把你当兄弟，断然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王铮急得围着老周身边转。


    “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当大哥，所以才不能让你陪我一起去冒险。”


    “退一万步说，万一我真有个好歹，还得拜托你帮我照顾我嫂子和媳妇呢。”


    老周没理他，锅里的肉煮熟了，随便扔了把盐下去，招呼他先吃东西。


    王铮只好暂时听他的，拿出自己带的干粮，两个人分着吃。


    老周边吃东西边和他说起自己的故事。


    “我从小跟着老乞丐要饭，上回和你说过了，你不知道我还有过媳妇和孩子吧。”


    王铮的确没有听老周说起过，端着碗认真听他说。


    老周当上护林员之后的一个冬天，风雪下了一整夜，早上起来积雪堵门，他清理了半天才开出一条小道，小道的尽头，躺着一个女人。


    不知道女人在雪地里跋涉了多久，脸上的皮肤都冻的开裂了，好在还有一口气，老周好心将她扛进屋里，收了两盆雪帮她搓身子，总算把人救活了。


    女人清醒后便挣扎着给老周跪下了，求老周收留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只要能让她平安生下孩子，让她做啥都成。


    老周这才发现，她的肚子高高拢起，已经身怀六甲了。


    起初老周没打算娶女人，他不懂太多人情世故，也说不上多么高尚，但骨子里的善良还在，趁火打劫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和畜生有什么区别，他做不出来。


    女人在老周的小屋住了下来，老周怕她遇见野兽不让她出门，她就每天收拾屋子，用老周积攒的皮子给他做袄子做被褥。


    用有限的食材和调料，变着花样给老周做吃的。


    老周也说不上她收拾了什么，只是觉得自从她来了，低矮简陋的小屋似乎都变了一个样，每次巡山回来，心里都充满期待。


    女人有充足的食物，和安稳的生活，肉眼可见的丰腴起来，脸上的冻伤痊愈了，白白嫩嫩的透着水灵。


    话不多，却常常带着笑，老周一见她，心里便觉得踏实温暖。


    惊蛰那天，女人生下一个七斤重的男孩，老周帮她剪断脐带，能一拳打倒雄鹿的手，捧着软绵绵的婴儿，却像捧着千斤重，紧张的直打颤。


    这个孩子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却觉得这是老天爷送给他的儿子。


    女人生完孩子睡了一觉，起来就要下地干活，老周不肯，寸步不离照顾她和孩子吃喝，足足照顾了一个月。


    满月那天，女人穿上新衣服，帮他烫了一壶酒，做了他媳妇。


    后来女人和他说起身世。


    她出身大户人家，在战乱中被土匪劫了，父母只顾逃难压根没想救她。她知道战乱中女人最不值钱，也没有怨恨父母。


    后来解放了，她和其他几句被劫的女子一起被解救出来，政府又给她们安排了住处和工作，同时帮她们寻找家人。


    她原本以为父母大概已经不在了，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可是不找到还好，找到后，父母竟然把她卖给了一个老光棍。


    老光棍每天只会喝酒，喝醉了便把她不当人。


    怀上孩子后，老光棍对她稍稍好了一些，她却不愿意生下老光棍的孩子，趁老光棍喝醉跑了出来。


    一个怀着孕的女人，冰天雪地里能去哪里？


    她就没打算活着，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最后走到护林小屋附近，冻饿交加晕倒了，遇到了老周。


    女人对老周说，遇到他是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前半生的苦都被治愈了，对老光棍的孩子似乎也没有那么恨了。


    老周不在意孩子是谁的种，是他将孩子迎接到这个世间，便是他的孩子。


    一年后，女人给老周生了个女儿，老周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哥哥也很疼爱妹妹。


    一家人生活的安稳而平静。


    没想到厄运再次降临，老周巡山被大雨困在山里，三天后雨才停，他担心女人和孩子们，冒着塌方被埋的风险回到小屋，女人和孩子们却都不见了。


    他疯了一样找遍山林，只找到几片带血的碎布。


    老周说完自己的故事，把猎枪往肩上一扛，拿出备用的猎枪递给王铮。


    “于公，我是护林员，清除虎患是我的责任。”


    “于私，我把你当兄弟，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你不用劝我了，我一定要去。”


    说着，拿出一张手绘的山林地图，上面标记着老虎常出没的区域。


    “这世上已经没有需要我牵挂的人，哪怕死了也没人为我难过，还有什么好怕的。”


    王铮见他如此坚持，这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