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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表小姐今天也在装老实》 因为赵长亭在此,众学子皆弃了其他棋局,尽数围聚于此。多有女学子慕其风采而来,却不敢越过夏栀半步,男学子则欲一睹赵长亭棋艺究竟如何。一时之间,此处人头攒动,竟无半分空隙。
宋佑谦先行落子,开局数子皆平和稳健,步步为营细作布局。反观赵长亭,落子却随性至极,着法匪夷所思,宛若戏耍一般,全不见半点郑重。
余晚萧见了,心底暗生忧虑,凝神细察棋局,见二人此刻尚处势均力敌的局面,方才悄悄松了口气。
赵长亭目光自她面上一扫而过,眸中凝起一抹不屑冷笑,随即坐直身躯。那一瞬间,他周身气质陡变。先前的玩世不恭尽数褪去,端坐棋盘前,容色惊艳绝色,眉目间凝着霜寒,竟透出几分杀伐果断的少年将军气度。
随之而来的,是他落子的骤然凌厉,棋间杀机四溢,对宋佑谦步步紧逼,竟半分活路也不留。
围观众人皆屏息凝神,连眼也不敢眨。此刻方恍然大悟:赵长亭早已布下全局,先前那些看似随意的落子,实则皆是伏笔。如今白子被黑子层层绞杀,竟已无半分还手之力!
最后一子落定,宋佑谦已然输得一败涂地。
赵长亭长舒一口气,唇角微勾,神色倨傲地看向宋佑谦,声线清冽却带着几分狂气:“便是我让你五子,你也不必输得这般难看。”
这话说得何其猖狂!
可这话出自赵长亭之口,却无人敢置喙,他确有这般资本。
宋佑谦眼底飞快划过一抹阴霾,随即垂眸敛神,摆出一副心服口服的模样,拱手道:“在下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夏栀双眼亮若星子,满是仰慕地望向赵长亭,笑容愈发娇俏:“长亭,你棋艺竟这般卓绝,便是我,也远非你对手!”
赵长亭并未予回应,只漫不经心地转眸看向余晚萧,眉梢眼角尽是冷傲,那神情仿佛在说:瞧瞧你身侧所伴,不过是个无用废物。
孰料,余晚萧竟未分给他半分目光,只与宋佑谦一同起身,双双拱手告辞,转身便走。
望着那抹决然离去的背影,赵长亭只觉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唇角方才的笑意瞬间化为冷冽寒意。胸口处有股无名怒火乱窜,又闷又沉,竟郁闷得他心头发紧。
他猛地抬手,将桌上棋局搅得稀烂。黑子白子滚落四散,乱作一团,恰似他此刻烦乱的心绪。
余晚萧听得身后棋子相撞的脆响,那力道之大,足见那人怒意难平。可她也只是身形微顿,脚下未有半分停留,依旧朝前走去。
对弈的兴致被打扰,她与宋佑谦本约好一同前往藏书阁,怎料行至半途,宋佑谦忽称有要事缠身,她便只得孤身前往。
待赵长亭自拐角处骤然现身,余晚萧着实被惊了一跳,脱口问道:“你不是在弈阁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赵长亭唇边绽开一抹浅笑,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如此看来,你心中终究是念着我的。”
余晚萧默不作声。此人脑回路异于常人,她压根捉摸不透,只觉多说多错,倒不如缄口不言。
她侧身欲绕过赵长亭,岂料二人错身的刹那,纤细手腕竟被对方陡然攥住。他稍一用力往后拉扯,她便身不由己地背靠在了冰冷的墙面上。
赵长亭垂眸望着她,语气里满是轻视:“莫要再与宋佑谦那等货色走得过近。”
“何为‘那等货色’?”余晚萧心头骤然升起一股怒意,抬眼反问,“他何时曾招惹过你吗?”
赵长亭神色一凝。细想之下,宋佑谦的确未曾主动寻衅于他。
余晚萧瞧着他变幻的神色,心中更添几分不忿:“你大可不必如此针对他。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你的半句不是。”
赵长亭按捺不住,一声冷笑溢出唇角:“那不过是他惯会装模作样!你不知他心性何等恶劣,手段又何等阴私肮脏!”
余晚萧神色平静,反问:“可有证据?”
赵长亭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证据肯定是有的,但他现在拿不出来。
余晚萧只淡淡一笑,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语气冷然:“造谣者只消一语,辟谣者却要费尽心力。此中道理,希望你能懂。”
另一边,宋佑谦并非真有要事,实则是瞧见了林世德的身影。
这几日,林世德翻印了些文墨字迹,四处托人打探,是否有人笔迹与其相似。昨日宋佑谦恰巧得了一份,细细一看,那字迹竟熟稔得很。
被拦下的林世德满脸不耐。他与赵长亭一般,素来对宋佑谦无甚好脸色,当下便冷声道:“有事便说,无事便滚开!”
宋佑谦却毫不动怒,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温声问道:“林兄近日,可是在寻人?”
林世德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似是没料到对方竟知晓此事。可他脸色依旧难看,冷哼道:“此事与你何干?”
“确与我无干。不过——”宋佑谦神色间透出几分自得,话锋一转,“那相似的字迹,我倒当真见过。”
林世德双眸骤然发亮,脸上难掩喜色,急忙催促:“你在何处见得?快说!”
宋佑谦却不肯直言,反而露出不屑之色:“我为何要告知你?”
林世德脸色瞬间转为铁青,强压怒火问道:“你要如何,才肯说?”
宋佑谦笑得愈发欠揍:“我偏不说。”
言罢,他转身便走,只留林世德在原地抓心挠肝,恨不得冲上前将他狠狠教训一顿。但他终究按捺住了,只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宋佑谦身后。
宋佑谦早已察觉身后的“尾巴”,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他心中自有盘算:若此刻直接告知林世德,对方定然不信,唯有让他自行发觉,他才会深信不疑。
………
老天爷最是爱捉弄人。余晚萧前一日才与赵长亭闹了个不欢而散,次日竟直直寻到了大将军府后门,还被赵长亭撞了个正着。
赵长亭双手抱胸,斜倚在门框上。门洞处藤蔓蜿蜒攀附,明黄色花苞开得繁盛,他立在花影间,唇角勾着意味深长的弧度,眉梢轻挑,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嗓音缱绻带惑:“这是……送上门来了?”
余晚萧神色麻木,抽了抽嘴角,只道:“若我说,这不过是场意外,你信吗?”
事情是这样的,明日便是纳妾之礼,方水瑶早已将诸事备妥,府中人皆赞她渐有正房主母的气度,唯有陈竹宜心中不是滋味。
她曾见过方水瑶往日模样,故而更心疼如今这般周全隐忍的她。在府中待得烦闷,陈竹宜便拉着余晚萧同去书坊,欲购置些新墨新笔。余晚萧瞧出她心绪不佳,并未推辞。
二人在书坊一楼闲逛,忽闻掌柜谄媚的迎客声。转头望去,见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相貌平平,身旁却伴着好友,还带了四名丫鬟、四名侍卫。
原来此女是王国公府的庶出的四小姐,近日正有消息传,她拒了与大将军府赵允川的婚约。她不是第一个拒婚的,但却是最张扬的一个。
这倒也罢了,偏她在等候掌柜取墨宝时,竟与友人嫌恶地说道:“那赵允川本就是个残废,连站也站不起来,还想祸害好人家的女儿,倒不如死了干净!”
想那赵允川未残疾时,便是配公主也绰绰有余,这婚约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身上的。如今不过断了双腿,竟几番被退婚,还遭人这般私下诅咒。
陈竹宜哪里坐得住?往日的大家闺秀端庄沉稳,此刻尽数抛在脑后。趁掌柜研磨墨样时,她装作不慎经过,抬手便将墨汁打翻,墨汁溅得王小姐满身皆是,她假意连连道歉,伸手欲为其擦拭,却又故意将墨渍抹到了王小姐脸上。
王小姐恼羞成怒,破口大骂着要她们滚。陈竹宜见状,忙拉着余晚萧往外跑,生怕稍慢一步,便被王小姐回过神来追责。
二人一路向西奔逃,竟误打误撞到了大将军府门前。更巧的是,还撞见了方才被人恶意诅咒的当事人——赵允川。
许是此刻的赵允川瞧着太过落寞,陈竹宜心有不忍,便要拉着余晚萧一同上前宽慰。余晚萧却婉言拒绝,只寻了处僻静之地坐下,静候陈竹宜归来。
谁知这所谓的“僻静之地”,竟是大将军府的后门。她才刚坐下,府门便“吱呀”一声开了,赵长亭恰好从中走出。
余晚萧心中只剩一片木然:早知如此,倒不如方才随陈竹宜一同去宽慰赵允川,也免得再与这人碰面。
显然,赵长亭并未信她先前那句“意外”的说辞。他看向她的眼神愈发晦涩难辨,唇角的笑意带着几分洞悉一切的了然,似是早已将她的心思猜透。
“正巧你来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赵长亭眸底藏笑,语气带了几分狡黠。
“我不去,若是表姐找不到我,定会着急。”余晚萧客客气气地婉拒了。
“我会找人告知你表姐的。若你不想走,我抱你去也可。”说着,赵长亭抬手便要将她抱起来。
门外便是人来人往的官道,若被人瞧见这般模样,明日上京城里,关于二人的流言怕是要传遍大街小巷。余晚萧心头一紧,汗毛倒竖,忙侧身避开,无奈妥协:“我自个儿走便是!”
约摸小半个时辰之后,余晚萧立在马场中,望着眼前景象,转身看向赵长亭:“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未料转身之际,方才还在身后的赵长亭,竟已不见踪影。
人去了何处?
不多时,赵长亭方现身,手中牵着一匹棕红骏马,那马鬃毛油亮顺滑,神骏非凡。他牵着马行至余晚萧面前,将缰绳递去:“此马名唤赤影,特意为你养的。”
余晚萧怔在原地,轻声反问:“给我养的?”
“正是,你不是没有马吗?”赵长亭下颌微抬,薄睫轻垂,眼底盛满温柔,声线清浅如溪,带了几分哄劝之意:“我特意寻来这一匹马,此马性情温顺,最适合初学之人,要不试试?”
旁侧女官掩唇笑道:“非是我等照料的这马,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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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公子亲力亲为。每日定时喂食,亲手为赤影梳理鬃毛,上心至极。他总怕我等照料不周,伤了骑马之人。”
许是日光太过温煦,又或是赵长亭的目光太过柔和,余晚萧心头似被羽毛轻拂,竟有些慌乱,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偏过头去。
她迈步欲走,道:“无功不受禄,这匹马我不能要。”
“若你不要的话,那我便将此马宰杀,尝其滋味。”赵长亭语气散漫,可那神情却不似玩笑。他素来做得岀这般随性之事。
余晚萧只好回身,抿唇道:“既如此,那我就从你手中购下此马。”
赵长亭凝视着她清秀的面庞,又气又笑。瞧着温顺老实,竟是块认死理的顽石,非要与他分得这般清楚?
最终,此事以余晚萧购下赤影作结。
如今赤影已是她的马,若不骑乘,倒显得可惜。
余晚萧踩着马镫翻身上马,身子不由晃了晃,心头一慌,忙伏在马背上,指尖发颤,先前学过的骑马之法,此刻竟全忘了踪影,只觉浑身发软,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恰在此时,身侧忽传一声沉稳嗓音,温润得令人心安:“莫怕,放松即可。起身坐直,足踏马镫勿坠,大腿须贴紧马背。”
余晚萧心湖稍定,缓缓直起身形,肩背绷成一道平直线条,双足稳稳踏在马镫之上。
赵长亭又道:“缓缓放松缰绳,轻扯数下,以腿轻夹马腹,唤赤影前行便可。双手切记握紧缰绳,若要转向,单扯一侧缰绳即可,若要停下,同时扯两侧缰绳。”
余晚萧按捺住心头悸动,依言行事。赤影果然迈蹄小跑起来,初时尚有几分怯意,待摸清马儿温顺性子,她彻底放下心防,驭马围着马场奔行起来。
前次来马场,是女官引着她绕圈,满心只剩紧张,并未体验到什么乐趣。此番全凭自己掌控马速方向,只觉心似要随马儿一同飞起来,畅快不已。
两圈过后,她勒马停在赵长亭面前,面上笑意灿烂,露出一口莹白贝齿:“我也能独自骑马了!”
赵长亭立在下方,仰头望她,眉梢眼角皆染着笑意,轻声道:“恭喜,我早知你能行。”
余晚萧脸颊微红,分明满心骄傲,却故作矜持地抬了抬下颌:“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她的手段太厉害了,一颦一笑就牵动他的心思,双眸都只能跟着她走了。赵长亭眼眸渐深,只觉心头发痒,恨不得将她抱入怀中轻吻。他就这般直勾勾望着她,纵是一言不发,眼底情愫亦清晰可见。
余晚萧在心底轻啐一声,扯着缰绳掉转马头,又在马场绕了数圈,才缓缓归来。
许是心情大好,出了马场,她对赵长亭亦是笑意盈盈:“今日之事,多谢公子。”
赵长亭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动作轻柔地为她拭去额间薄汗。
余晚萧身子骤然一僵,愣愣望着他专注模样。这人一旦认真起来,竟有种摄人心魄的俊朗,仿佛她在他眼中,便是世间唯一的稀世珍宝。
叫人如何能不动心?
恰在此时,一道婉转女声传来:“赵公子,妾身寻你许久了。”舞西施含情脉脉望向赵长亭,身侧还立着林世德,想来是他泄露了赵长亭的行踪。
赵长亭面上闪过一丝不耐,然见林世德同来,似有要事相商,还是迈步上前,嘱余晚萧稍候片刻。
余晚萧立在原地等候,原以为片刻便能完事,未料过了许久,几人仍在交谈。忽瞧见舞西施身形一软,竟直直向赵长亭怀中扑去,两人拉拉扯扯纠缠个不停。
看来是等不到赵长亭了。她好像误会赵长亭了,一时被那温柔乡迷了眼,差点忘记赵长亭是那风流不羁却异常薄情的男子,家底殷实无所事事,拿那情感之事来打发时间。
但她不同,在她心底,情之一事需得认真对待。她缓缓垂下眸子,抬脚就走。
方才因为赵长亭那番举动而不听躁动的心思,在这瞬间蓦地就冷静了下来。无波无澜,心如止水。
她方一上马车,赵长亭就过来牵住她的手腕,“不是让你等我片刻吗,怎么这么急?”
余晚萧面无表情,“我们还没有熟到我非要等你的地步。”
这话太冷漠,听得赵长亭的眉宇间笼了几分冷色,眸色渐戾,“我就这么入不得你的眼?”
“我并未这么说。”余晚萧深吸了一口气,语调放得柔软了一些,但说出的话仍然是冷冰冰的,“你是你,我是我,谈不上入不入眼。”
“好好好,这是要铁了心与我划清界限!”赵长亭被气笑了,面色笼罩着一层阴霾,恶狠狠地咬牙瞧着余晚萧。
余晚萧垂下眼,轻声回了一句:“是。”
这么干脆!她竟说得这么干脆!
赵长亭气极,浑身都被火烧似的难受,眼前一阵红一阵黑,红了眼眶,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余晚萧,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这可是你说的,千万莫要后悔!以后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