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马匹换粮1


    太妃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早就准备好了。之前跟几家世交购买的粮食已经全部运送到王府的庄子上，原本是作为军粮替补的，不过皇帝后来送来了120万石军粮，那这批购买的就富余了，正好可以拿去交换，等着楚怀北通知她出行。


    太妃的商队绕了些远路，避免和蒙古军碰上，先去了最小的那个拓跋部落。部落族长见到商队的管事差点两眼一泡热泪滚下来。


    “你们终于来了，还以为今年你们不会来了，我的族人们已经做好饿死的准备了。”


    管事看着除了帐篷和人，连只狗都不剩的部落，内心感叹战争的残酷，还好他们有王爷，不然下场可能比他们还惨。


    “嗯，我家主人让我们来的，听闻蒙古转向西北之后，就估算到你们会糟劫。”


    “替我感谢您的主子，但现在我们没有牛羊等物品可以交换了，您怎样才愿意和我们交换宝贵的粮食？”族长在初见的兴奋平静下来后，整个人愁成一张苦瓜脸。


    “拓跋族长，不用忧心，我家主子说了，如果家中还有多余的马，就用马匹换，没有的，就用宝石换，宝石都没有的，那就赊账，明年你们抓草原上的野马来还账。族长，您可愿意？”


    管事见族长身上都没有戴配饰，估计蒙古军来的时候除了牛羊马等等活物，连宝石这类东西都搜刮一空了。


    显然族长和身边两个族人听到可以赊账时，双眼里才迸发出对生的渴望。


    “我们真的可以赊账吗？”


    族长问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听错了发音。


    “的确可以，主子说了，明年的一匹野马抵五十斤麦子，五十斤麦子省着点吃，一个人能吃两个月，你们自己商量需要赊多少粮。”


    “另外，我提醒一句，若是有人赊了账不想还，今日来的是商队，那明年来的可就不是了。”


    管事没自己主子那么好心肠，狠话提前放出去了。自己与这些小部落接触时间也不短，他们对武力值更强大的对手总是更加安分些。


    族长听见这话，显得有些诚惶诚恐，他知道这管事的背后的主子。


    年轻时他耐不住对中原的好奇，自己私自跑到边境的交易集市上，妄想将自己打扮成中原人的模样进幽州城看看。


    还没进城就被守城的拦下来，准备以奸细罪处死他。刚好遇到出城的镇北王妃，问清缘由后，让人放了他，只将他赶出城外十里地。


    那年他才十四岁，虽然莽撞，但胆大心细，被人压在地上还硬是扭过头，想看一眼守城口中的王妃。


    自然是没看见真人，但他记住了王府马车的特殊徽章和下人佩戴的令牌花纹。


    眼前这位管事，身上没有任何代表身份之物，但他第一次来部落交易时，觥筹交错间他看见了管事藏在怀里的一枚令牌。


    那枚令牌上，只雕刻了一个“令”字，没有任何主家信息，但花纹却和他年轻时看见的镇北王府的一模一样。


    他见识算不上广，也有可能别的大贵族也用这种花纹。但他认为有能力找到他们这些西北小部落的，只有镇北王了。


    不是任何世家都有在草原行商的底气和能力。


    “张管事，您放心，我们赊多少粮，来年就抓多少野马，定不会赖账不还的。您家主子就是我们族人的救命恩人，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如是这样长生天也会对族人降下惩罚。”


    族长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对管事做出承诺。


    “嗯，这样最好。我这次还带来了不少炭，同样可以赊账，来年用野马换，一百斤炭换一匹野马。如今你们没有牛粪作为燃料，冬天可不好过。”


    原本族长准备到时候让两三家人睡在一个帐篷，用仅剩的一点点牛粪取暖，没想到商队连炭都运来了！


    “愿长生天保佑您主子健康长寿，主子对拓跋部落的大恩，我们族人将永远铭记心中。”


    “嗯，主子心地善良见不得无辜百姓受苦，承您吉言，主子定会健康长寿。好了，你们自己商讨数量，我出去等你的消息。”


    管事见族长喜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先行出了族长的帐篷。


    原本待在自己帐篷内的族人陆陆续续出来，见到面熟的商队，脸上的惊喜和悲伤同时迸发，让他们的表情微微扭曲。


    管事索性回到商队，靠着物资远远的看着部落的人。


    至于为什么不担心拓跋部落直接上手抢劫，一顿吃饱和顿顿吃饱他们还是能算明白的。没了他们，这几个小部落连盐都吃不上，去跟蒙古交换，只有更吃亏的份。


    部落里的男人们聚集在族长的帐篷内，激烈的商讨着。女人和孩子们，远远的张望商队的物资，眼神里全是期盼。


    有个异常胆大的孩子，朝管事走去。


    衣衫褴褛，左脚还有一点坡，看身高大概5-6岁，瘦的只剩骨头，这让他的脑袋显得异常大，小脸瘦的下巴尖锐，一双眼睛大的吓人，黑色的瞳仁占据了大部分，眼白很少，很像暗夜中猫眼。


    管事朝护卫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用动手驱赶。


    孩子慢慢走到管事面前，脚尖对脚尖。


    “吃的，饿。”


    孩子抬起头，直视管事漫不经心的眼神。


    管事抬手指了指族长的帐篷。


    “你去找族长要。”


    管事对异族的孩子，没有多少同情，他们的亲人都不愿意好好照顾，更加轮不到他来发善心。


    “吃的，饿。”


    孩子盯着管事又重复一遍。


    旁边的护卫准备上前驱赶，被管事用眼神制止。


    “需要粮食，拿你家的宝石来换，或者你有能力抓来野马，也能换粮食。”


    管事对孩子的要求跟对族长说的一样，在生存面前，人人平等。


    孩子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显然是听懂了管事的话。脸上依旧毫无表情，转身慢慢往回走。


    商队的人以为孩子知难而退，对孩子还是有一份好感在，这个年纪的孩子，在稍微有点余粮的家中，只会为了达到目的而吵闹不休。


    像这孩子一般冷静的，非常少见。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管事远远见到这孩子牵着一匹刚出生不久的小马向这里走来。


    一路上族人诧异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他依旧毫无表情，只是将手中拴小马的缰绳握的更紧，两只小手的指骨已经泛白。


    管事不再神色散漫的靠着物资，已经站的端端正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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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远处的孩子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依旧是脚尖对脚尖，孩子将手中的缰绳伸手递给管事，直愣愣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期待。


    管事伸手接过缰绳。


    “这匹小马，只能换十斤的麦子，或者二十斤的炭火。你需要换什么？”


    孩子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转头盯着一个护卫手中的馒头不放。已经是午时，护卫中有不耐饿的，提前拿了馒头再啃。


    “要十个他吃的，还要一件衣服。”


    孩子指着护卫手中的馒头，和护卫身上的棉衣开口道。


    管事挑眉，商队的确多准备了几件棉衣，怕这一路遇到去年的暴风雪，把人冻出病来。


    看着手中刚刚断奶的小马，还有孩子左脚上的伤，是个狠角，到现在都没有大人出现，要么病重的起不了身，要么这就是个孤儿。


    “给他拿十个馒头和一件棉衣。”


    护卫动作迅速的掏出十个馒头用方巾打包，又取了一件棉衣，递给管事。


    管事将手中的缰绳递给护卫，自己接过东西，亲自放到孩子面前。


    “这是你的了。”


    孩子确认后，接过包袱，原地席地而坐，抓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那恶狠狠的模样，犹如草原上的狼崽子。


    连续吃了四个馒头，孩子停下来，将剩下的小心翼翼包起来。随后站起身，直接把身上的破烂脱了，换上新棉衣。


    棉衣对他来说异常宽大，他站在原地想了片刻，将地上破烂撕成好几根布条。、


    将腰身掖好，用布条捆结实，随后将两只过长的袖子挽起来，直到不妨碍自己行动，再用布条将袖子捆好。


    管事原本想帮他捆袖子，但孩子嘴手配合非常熟练，不需要靠任何人就已经把自己收拾妥当。


    商队一众人看着孩子的表现，暗自点头，内心评估了一番，觉得这孩子指不定真能靠自己活过这个冬季。


    地上那件彻底变成破烂的衣服，孩子依然捡起来，收拾一番，挂在了腰带上。拎起馒头转身离开。


    直到午时末，族长才从帐篷中走出来，快步走到管事面前，将需要的麦子和炭火的数量告知管事。


    管事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墨，写了两张赊账条，让确认无误的族长按个指印。


    族长激动的直接掏出匕首给大拇指划拉了一下，按下两个鲜血指印，管事见状将掏到一半的红泥印又放回原位。


    两人一人一张赊账条，族长郑重将其放在胸口位置。


    管事按照数量，让护卫们卸货堆在一边。


    族长站在一旁，看着慢慢在地上堆高的物资，心中松了一口气，好歹这个冬季族人们能熬过去了。


    管事通知物资已经全部卸完，让族长自己带人清点。


    “不用清点，你们给的数量一定够的。”


    转身招呼站在远处的男人们来将东西先搬去他的帐篷，赶紧做完交接，让商队的人先休息，他们回去慢慢分。


    过来二十多个健壮男子，迅速将场地清空，族长向管事开口道：“实在太感谢您，长生天庇佑你们万事顺利，您先休息，我这就先回去了。”


    “嗯，族长自便就好。”


    管事也饿了，不想继续客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