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外祖冯家


    楚怀北就着大舅舅的手起身站定，抬头仔细打量外祖父外祖母。外祖父其人在母亲的描述中是古板迂腐刚正不阿的代名词，今日只见到一位瘦小干瘪的小老头，在她跪下时，下意识的抬了抬手，随后又捏住拳头朝她点头。


    他的目光从她还未进门时就落在了她的身上，似乎想在她身上寻找些别的影子，最后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双眼，一双历经世态炎凉后依旧清正的眼睛里，闪着星光。楚怀北心中第一次因为长得不像母亲而生出些可惜。


    母亲对外祖母的交代只有温柔慈爱，叫楚怀北放心，老太太见到人一定欢喜的很。从刚刚行礼跪拜时就听出了老太太对自己的慈爱，起身后，老太太还在高兴的拿着帕子在擦眼泪。


    “怀北，来上前让外祖母好好看看。”老太太收起帕子，朝着楚怀北招手。


    “是，外祖母。”没有犹豫，上前三步直接贴在老太太面前，蹲下身双手轻轻放在她的膝盖上。


    老太太哪里见过这么乖的孙子，稀罕的不行，双手捧着楚怀北的脸，一会儿摸摸脸一会儿摸发顶一会把人搂怀里，嘴里感叹词就没断过：“哎哟，我的乖孙孙，乖孙长的可真俊，乖孙眼睛长得像宁娘，乖孙长的真结实跟他爹一样······”


    坐在右侧的三位孙子温文尔雅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严重怀疑今日早膳祖母是不是吃了什么丹药，导致这会儿性子变的这么温柔慈祥。


    对面的冯二爷瞪了兄弟三人一眼，示意他们安分些，不许破坏气氛。


    他们小辈没怎么见过祖母对小姑姑的疼爱，他这个二哥可还记忆犹新。他母亲对小妹跟对他和大哥就是两幅面孔，对他和大哥就是一脸严肃的训诫，你们是家中的顶梁柱，必须时刻谨记家规，恪守礼仪，在外行走必须端方，爹怎么教导的，就必须怎么做。


    轮到小妹，那就是幺娘想要什么，跟母亲说，母亲能答应的都答应，不能答应的也争取让你父亲答应。一整天都会将幺娘挂在嘴边，连小时候第一次自己拿筷子吃饭都能夸上半天，什么我们幺娘就是能干，这么小就能自己吃饭了，哎哟娘的小心肝，娘以后该怎么舍得让你嫁人哟。


    还好小妹在娘的溺爱下没有长歪，或许也跟父亲早早教导四书五经有关，小妹开智早，学东西又快，长成后来名动全城的闺秀才女，然后就被楚延霆这个厚脸皮的武夫娶走了。


    娘对此颇有异言，但这是小妹自己选的，只得大哭一场后将小妹送上了花轿。


    “乖孙孙啊，你回丰京的这几天就住在家里吧，别住客栈了，祖母想跟你多亲近亲近。”


    冯祭酒见自己的发妻越说越离谱，咳了一声：“怀北有自己的考量，他想住哪里就住哪里，你别耽误了孩子的要事。”


    “外祖父，怀北这次上京没有要事处理，估计后天就要启程回北境了，外祖母关心怀北，怀北自然是愿意留在府里的，还要劳烦大舅舅安排好我随从。”楚怀北预计明天上完早朝皇帝就会放她离开，就这两天时间，住冯府也不错。


    “哎，还是乖孙孙懂我心意，你们男人聊吧，我回后院去准备准备。”老太太说完拍拍楚怀北的手就起身往后院走，楚怀北扶了一下，还被老太太嫌弃了，让她不用管自己，她老人家身体硬朗着呢。


    楚怀北见老太太出了正厅就有下人过来服侍，便放下心来，转身回到正厅跟二舅舅和几位表哥见礼。之前老太太一顿操作，让楚怀北都没顾上和人打招呼。


    “怀北见过二舅舅，见过三位表哥。”


    “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冯二爷抬手示意楚怀北别客气了。


    “见过表弟。”三人起身向楚怀北行同辈礼。


    “怀北，你刚刚说可能后天就要回北境了，这，你怎么知道皇帝不会多留你几天？”冯大爷开口询问。


    “除了喊我来封赏，最重要的是让我指点工部造武器，这指点完了当然就放我走了，这时间，指不定蒙古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哪敢把我留在丰京。”


    “怀北，你有没有想过皇帝可能趁这次机会给你赐婚？”冯大爷在他爹和弟弟的眼神示意下，问出了口。这事如果怀北要学他爹一样在丰京找个世家女，他们还真帮他物色了人选。


    “唉，我表现的还不明显吗？我王府里可是有个受宠的良妾，谁家舍得好端端的闺女来我家受苦？”楚怀北见他们提出这个问题，说明至少不止他们一家考虑过这个问题，怎么回事，这丰京的世家，还想进她王府呢？


    “那你不娶正妻了？”大表哥惊叹出声。


    “不娶了，又如何，王府已有继承人，现在是最好的情况，后院再来一个，不管是谁都是麻烦事。”


    “这······怀北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们就别操心了。”冯大爷见自己爹眉头紧蹙，一副想开口说教的神态，立马出声一锤定音，提醒他爹孩子难得回趟家，别惹人嫌。


    这一句话把老爷子已经含在嘴边即将出口的训诫，直接噎在了嘴里，老爷子努力吞下话语，五官略微有些扭曲。看的下面三兄弟瞳孔微张，厉害了他爹/大伯父居然正面交锋赢了祖父！


    随后三人齐齐将目光落在第一次见面的表弟身上，还是表弟更厉害些，让外祖父有了顾忌。


    楚怀北从众人的表情中也猜出了些许，大概率是外祖父想让她娶一位世家女回北境，就和她母亲一样照看王府。大舅舅常和母亲通信，应该知道的多一些，就想以她的意愿为主，并不强求娶妻。剩下三位表哥应该不了解她的后院情况，在他们眼里正妻是一定要娶的。


    正厅突然沉默下来，楚怀北也不好向外祖父解释，正在思考组织语言的时候，正厅门口传来带笑意的话语：“爹，大爷，二爷，怀北，娘让我来喊大家去膳厅用膳，今日难得团圆，娘说直接开两桌，不用分席了，也好让怀北认认人。”


    “怀北，这是你大舅母。”冯大爷解释了一下来人的身份，决定今晚身体力行好好感谢自己的妻子，打破了原本尴尬的气氛。


    “大舅母安好。”楚怀北起身行礼。


    “哎，哎，快别客气了，怀北跟大舅母来，去膳厅见见家中姊妹和晚辈。”冯府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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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主母罗氏，是个性格爽朗之人，拉着楚怀北的手就往膳厅走。


    别以为她没注意到刚刚正厅的气氛，显然在她没到之前不知这几个爷们说了什么话，爹的脸色可不是高兴的样子，这远道而来的外甥也在低眉沉思。


    要她说这外甥的本事大着呢，老爷子认为的好对外甥来说不一定是好事，人只有身处其位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别花那心思白操心，要是自家能帮上什么忙，只要这外甥开口一句话的事。


    楚怀北被大舅母纤细干练的手牵着往膳厅走，将之前脑子里思考的问题暂时抛开，对剩下的亲眷带着些好奇。


    冯家不大，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走到了膳厅门口。


    “娘，儿媳可是将怀北先牵过来了！”


    “做的好，娘知道还是你有办法。怀北快进来，祖母带你认认人。”老太太可太了解自己夫君的脾气了，掐好时间让大儿媳去叫人，果然是正确的。


    “这是大舅母，想来你已经知道了，这是你二舅母黄氏。”老太太指着站在跟前的妇人说道。


    “怀北见过二舅母。”


    “哎，不用客气，快起身吧，这外甥长的真俊。”黄氏看着人真心实意夸了一声。这器宇轩昂的模样，比三兄弟可更加气派些，武将和文臣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这是你大舅舅家的暖娘，老来得子，年方十三。暖娘这是你表哥怀北。”


    老太太指着坐在左手边第一位的小娘子说道。


    “怀北见过表妹。”楚怀北发现这位表妹遗传了父母颜值的优点，双眼皮大猫眼，挺值的鼻梁和冯家特有的鹅蛋脸，明艳大方。


    “暖娘见过表哥。”起身大大方方的向楚怀北行了个屈膝礼。


    “你二舅舅家的云娘前两年嫁到御史康家，已经叫人送了信，明日她就回来了。这是你大表哥的儿子德哥儿和馨哥儿，这是二表哥的儿子鸿哥儿，这是三表哥的白哥儿。”


    老太太一口气将坐在右手边的男孩子都点了名。


    “侄儿见过表叔。”四个孩子站在面前恭敬执晚辈礼。


    “一家人不用客气。”


    “额，外祖母可有收到我娘送来的东西？这次陛下招的急，一路急行不方便带东西，我在北境挑选了些礼物，让我娘另外安排送来了。”


    “不着急，你有心了就好，总归东西会送到的。”老太太看出楚怀北的尴尬，帮忙打圆场。


    刚认完人，外祖父就带着舅舅他们踏进膳厅，这时间掐的刚刚好，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是特意留出来的时间，正好缓解了之前在正厅的尴尬。


    难怪母亲让她不用担心，这一个倔老头配了一屋子的玲珑心，难怪府中不管是下人还是主子都行事有度，张弛合宜。


    “都到齐了，就入座吧，可别把我们怀北饿着了，那上朝的朝臣早膳只能吃些干的，怕是今日怀北也没吃好。”老太太赶紧让人落座，吩咐下人让厨房上菜。


    楚怀北还真的饿了，就早上天使给的干饼，楚怀北吃了两块就吃不下了，不给喝水就干咽，太为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