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的
作品:《龙傲天的病弱青梅》 ……
开什么玩笑。
他简直疯了。
神经病。
不对,已经不是脑子有病的范围了。
蒲草吐了半天吐不出来,反而像只吃多了毛线团的狸奴,只会干呕,胃袋里满是纠缠在一起的毛线,怎么吐都吐不出来,反而纷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
她吐完后就开始擦大腿,用水,用毛巾,用布条,把自己的大腿搓得通红。起码是去掉了,但还有些许墨渍,残留的印子隐约还能看出“我的”两个大字,蒲草实觉气恼。
他知道他不正常,真的。
但她没想到……这人疯得这么……
……她真的难以形容,再多的成语与古诗乃至词汇都无法表达她现在的心情。
但是更该死的是她自己!
墨清研写了血书,他受伤了,他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她居然有点担心他。
他情毒发作,大可以趁人之危,但她一觉醒来,除了头疼,没有其他的感觉。不会腰身酸软、大腿打颤、全身发抖。这证明他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缓解了情毒便走了。
神经,要不是他下的毒,她需要他来疏解吗??
墨清研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来扬州城又想做什么?故地重游?或是知道她会回来家乡,故意守株待兔?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扬州城的?
抛开种种因素,还有一个可能性——天书的命中注定。
丝蒲草的脑海中,青年融入金光的场景一闪而过。
……死了好,死了才最好呢。
丝蒲草叹了口气,从床上下来,收拾好自己后,再收拾乱七八糟的房间。她强忍着恶心还有呕吐的冲动,把写满对不起三个字的卷轴重新卷起来,再用一根绑发的束带封好。卷轴用的是红色布条,绑的是死结,确保卷轴不会再随随便便就打开了,更不会出现早上的那种惨剧。
仔细想想,墨清研对她的确挺不正常的,心魔的时候也是。
按照修真界的说法,那就是,她是他的心魔。
他的执念所在之处会化为心魔,而墨清研对她执着至此,近乎痴妄,她绝对是墨清研迈不过去的情坎。
什么她是他的,他不会放手,全然是发癫!疯癫了!
她恨恨地把布条浸入水里,水面倒映着少女绯红的脸颊与面容。
情毒解了,丝蒲草容光焕发,不见丝毫疲惫之色。
她还是决定去找墨清研,最好是能把卷轴甩在她脸上,告诉他,自己不需要他,再逼他解了情毒,这样对两人都好,回去丝府见爹娘也不会尴尬。
*
由于她不知道墨清研到底栖息在哪一家客栈,于是她只能一家一家的敲门,一家一家的问。从大早上开始就问过各色掌柜们了。
有些憨厚朴实,告诉她想找的人没有;有些人打量了一下丝蒲草,笑眯眯地说没有这号人,背地里却说丝蒲草是来抓奸的母老虎;还有需要银钱打点才能说出话的奸商。
掌柜的不行就去问住在客栈的人,蒲草看起来小,年龄也不大,大家乐于告诉她真相。
兜兜转转辗转了一番,丝蒲草才找到了墨清研的客栈——根本就不用问,他正坐在客栈大堂吃茶水。
大早上醒来花了两个时辰在扬州城四处奔走的丝蒲草只想一巴掌呼在墨清研脸上。
这家客栈人流量不大但很隐蔽,丝蒲草刚想进门,却透过支起来的窗户,看见墨清研的对面坐着另外一人。
她的血瞬间从头顶冲到脚底板,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
一条蓝色的丝带施施然而过,只见墨清研对面的蓝衣少女靠近了墨清研,手也指着他,似乎在说些什么。
丝蒲草看见那熟悉的面容与身形,已经辨别出了对方的身份。
*
水清灵指着墨清研的鼻子,“你昨晚儿上哪里去了?就是这么对同门的?”她抱怨着,“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那凡人的刀都要呼到我脸上了,你发了疯,居然扔我一个人就走!留我一人行侠仗义……”
“墨清研!你有在听吗?”水清灵拔高了声音,登时客栈的所有人都看向这对少年少女。
一身水蓝的少女鼓起脸颊,胸腔中满是怒气,要不是下山历练要有队友,她被随机分配到和墨清研一组,或许她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丝蒲草偷听墙角,按兵不动。
她只是想,墨清研不论在哪里都很受女性欢迎。
最初的凤火舞也是。
她面无表情地躲在窗边,鲜有人来往的地域与鸟儿的鸣叫成了最好的掩护所。
墨清研的脸苍白得惊人,几近一具死尸,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少年甚至看都没看义愤填膺的少女一眼,“你一个人能解决。”
“再吵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给树上叽叽喳喳的杜鹃。”
水清灵从头到脚升起一股寒意。
她觉得墨清研说到做到。
水清灵的脑子卡壳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又害怕真的惹墨清研生气,自己的舌头被割下来。她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生着闷气。
他说的没错,就算没有他,她自己也能解决那些凡人,毕竟他们没有灵根、不会使用灵气,但在那种险峻的情况,他居然能扔下她一人,真的没心没肺!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水清灵捂着嘴叭叭叨,墨清研没听到她的声音,便不生气,改为闭目养神了。
水清灵把墨清研在内心骂了八百遍,又故意用手去重重戳了一下他的脸,墨清研的脸被戳得凹进去了。
丝蒲草观摩了全过程,在墨清研发怒之前,水清灵已经水灵灵地跑路,两条腿跑得比兔子还快,像一阵风冲出了客栈。
墨清研懒得理她,隐忍着被戳了的怒气。不知怎的,他下意识地往窗外看,蒲草往窗边的墙躲,两人错过了一次对视。
隔着遥远的距离,丝蒲草仿佛能嗅到墨清研身上的血腥味。
但更多的、充斥在她脑子里的,是天书的内容。
自丝蒲草死后,墨清研便开始刷奇遇、遇美人,不论对故乡的青梅有多少愧疚与爱意,多么为她守身如玉,还是与众多女性纠缠在一起,仿佛这就是天之骄子应得的待遇。
她只觉得好笑又可悲。
又或许好笑的是她,可悲的也是她。
人都死了,找人续弦很正常。
她这么想的同时,腿不自觉的就迈开了。丝蒲草回头看了一眼,记下了客栈的名字,转身离开。
墨清研伤得有些重,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四肢却冰冷。这令他的感官与知觉变得迟钝,甚至没发现丝蒲草在窗外。
*
丝蒲草追上水清灵,拍了拍她的肩膀。
哪知水清灵抱头蹲下,大叫着,“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蒲草失笑,“你先看看我是谁。”
水清灵听见是女子的声音,才瑟缩着抬头,看见一张笑眯眯的、许久未见的脸,“蒲草!”少女乐得一蹦三尺高,蹦哒着站起身来,挽起丝蒲草的手臂,“你怎么在这儿?”
蒲草的情毒有所缓解,不排斥水清灵的接触,但也对她过分亲昵的态度感到有些不自在,“我家在扬州城。怎么了,吓成这个样子?”
水清灵观察了一番蒲草,然后哼了一声,“就是被一个混蛋吓到了,蒲草一个人来这儿?还是说有人和你一起来的?”
两人手挽手走在街上,两名粉雕玉琢的少女行走街市,众人的视线纷纷投注,看少女如春日的桃花般笑颜绽放,更是身心舒坦。
丝蒲草:“我和师姐师兄一起来的,他们需在扬州城布置护山大阵,现在在和城主商量。”
丝蒲草笑的时候微微抿唇,十分秀气,“那你呢?来这儿干什么?”
水清灵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主要是她担心提起墨清研会让丝蒲草生气,而他们的关系又那么特殊和亲密,“我来这儿杀人。”她只好绷着脸,一脸严肃地说道。
丝蒲草:“……”
“杀谁呢?”
水清灵:“就是杀一个盲目自大,目空一切,怎么杀也杀不死,像是打不死的小虫的人。还有冷心冷情,对谁都一张冷脸,呆板又木讷,让人恨不得想杀死他的人。”
水清灵讲的头头是道,丝蒲草安静地听,等她讲够了,丝蒲草原本还想问她阿桑有关的事,只见一个挎着竹篮的妇人迎面走来。
妇人对水清灵左看右看,似是不相信她已然变成这副模样,布满皱纹的、满是惊诧的脸逐渐过渡到非一般的喜悦,喜笑颜开,“小姐……没想到你还活着!”
她又笑又哭,两排牙齿露了出来,泪珠在眼眶里滚动,沿着皮肤的沟壑滑下,妇人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记得我吗?”
朴实的妇人一只手挎着竹篮,另一只手在空气中画字,“我是秋嬷嬷,你不记得啦?”她的字画得歪歪扭扭,隐约能看出是个秋字。
水清灵略显尴尬,“呃、嗯……秋嬷嬷……”她讲话磕磕巴巴的,“好久不见……”
丝蒲草敏锐的察觉到了水清灵的僵硬,只见自称秋嬷嬷的妇人走上前,“小姐没事就好。”
妇人显得热络又生疏,上前了,却不敢碰水清灵,只是默默地掉眼泪,水清灵明显对妇人有些不熟,抓住蒲草手臂的手更加用力了,“嬷嬷……”她低低叫道。
秋嬷嬷的脸一红,本想咧嘴笑,但看见水清灵笑得勉强,只觉自己是自作多情,她的脸上满是尴尬的红晕,“小姐长大了,不需要奶娘了。”她比划着,“当初你才这么小一点,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
“没事吧?”她再三询问,“若是有哪里困难,虽然我老了,也不中用了,钱还是有攒着的,你若是苦,也不要打碎牙齿往心里吞……”秋嬷嬷絮絮叨叨,像是害怕水清灵否认和自己的关系。
“老爷和夫人……我听说他们已经遇难……小姐还在真是万幸……”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老爷和夫人都是很好的人……”
水清灵默默地听着,“我…我前阵子就上山拜师学艺了,现在灵气入体,是仙人了。”
“爹娘很久没来信了,我以为他们是追究我私自出城…他们怎么了?”
水清灵的手紧紧握着丝蒲草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从她臂膀中汲取力量,远处传来小鸟的鸣叫声与鸟蛋碎裂的声音,全身秃的杜鹃雏鸟正努力把蛋推出巢外,摔个粉碎。
秋嬷嬷看着水清灵的脸色,“仙人,仙人好啊……想必老爷和夫人在天之灵也会欣慰。老奴只是略知一二,远远地听着了。前阵子…水家被灭门,据说来的是江湖杀手,还有邪门的玩意儿,家仆、走亲戚的、府里的主人一个没留……全死了!”
水清灵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死死抓住了丝蒲草,她哭也哭不出来,笑也不是,两只眼睛充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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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爹娘……死了?”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没过多久就头晕目眩,一股气血直直冲上脑壳,她觉得自己足够清醒,眼前的地和天却倒置过来,连秋嬷嬷的脸都变得不再清晰。
丝蒲草及时接住了水清灵,秋嬷嬷哎哟一声,扔了竹篮,来掐水清灵的人中,掐得格外用力。
“小姐……小姐、小姐!”秋嬷嬷接连叫了几声,但叫了几下后,把手往下挪,蒲草一眼就看见了她的小动作,“你做什么!”
只见秋嬷嬷的手掐住水清灵的脖子,大声哀叫,像疯了一样,力气大得惊人,“你不是小姐,你才不是我的小姐!你是谁!”
“你疯了!”丝蒲草抓住秋嬷嬷的手,强行掰开她的手腕,秋嬷嬷的头发散开,坚持不懈地朝水清灵扑来,像发疯的恶犬,见人就咬。
丝蒲草把水清灵护在身后,秋嬷嬷见水清灵昏过去,脸色青黑,又喃喃自语,“小姐…”她撸起袖子,又抻直手臂朝水清灵扑去,“你不是小姐!你是鬼,你吞了我家小姐的皮囊,你画皮,你该死啊!”
秋嬷嬷已然披头散发,大街上的人都被这个疯婆子镇住了,只敢叫一声疯婆娘,却没人敢上前触这个眉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丝蒲草想拖开秋嬷嬷,又害怕真的伤到了凡人,人群中有人啧啧有声,“这疯婆娘又缠上人了……”
“在大户人家当了几年乳娘吧,见人就说是她小姐……”
“还光挑穿得水蓝水蓝的姑娘,这两位姑娘也是倒霉……”
旁人的碎语传来,蒲草的双手压制着秋嬷嬷,水清灵趴在她的背上,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有人上来帮忙。
来人是个精神的青年小伙,拖着秋嬷嬷就往外抱,“娘,你再怎么惦记,那姑娘也不是你的,更不是你的小姐。”他附在自己的娘耳边大声说,“娘…你松手,你松手罢!”
秋嬷嬷的挣扎这才失去了力气,恍若隔世,原本嚣张的火焰熄灭下去,歪到在儿子的颈处。
“抱歉,”青年双手作辑,鞠了一躬,“我娘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一看见人就觉得是自己的小姐。也谢谢这位姑娘,老人家总是要有盼头,谢谢你们第一时间没把她扭送到衙门。”
丝蒲草摇了摇头,“没事……”
水清灵晕了过去,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丝蒲草把水清灵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处,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客栈。
水清灵躺在床上,脸色发白。昏睡了两刻钟有余,明显是被刚才的场景吓到了,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丝蒲草不确定乳娘说的“水家”是不是同门同姓,只知道水清灵对秋嬷嬷并不熟的样子,她甚至不知道秋嬷嬷是她的乳娘,叫着嬷嬷。
……是被吓傻了?
……
但她的反应也不对。
也可能是水清灵脑子不好,也认错了。顺着往下说。
在丝蒲草眼里的水清灵就是有些傻傻的,爱吃瓜,哪里有八卦往哪里跑的小姑娘,脑子不太好,一时被带进弯里了也正常。
她和师兄师姐传讯,说水清灵、墨清研也在扬州城,若是有需要可以去浮尘客栈找他们发布任务或是联系,还说了水清灵就在自己的床,她叮嘱师兄师姐多照顾一下水清灵,然后才放心下来。
尽管还是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她想起来她想做什么,她之前想问阿桑到底是不是她的哥哥,他们是不是兄妹。
可惜没来得及问。
丝蒲草离开房间,关了门,原本脸色青白的水清灵默默地坐了起来,而后捂住了脸,眼球从指缝中透出来,瞳孔隐隐约约变色了,如朱砂般的红,周身黑气涌动,仿佛入魔。
*
夜晚。
丝蒲草接到了任务,去查看护山大阵的灵石方位,一来二去磨蹭到了晚上。
她甚至还没回过一次家。
对师兄师姐倒是没什么怨愤,毕竟护山大阵也是为了扬州城的人好。
但一想到墨清研,丝蒲草是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
凭什么他能肆意的摆弄她的人生而不付出代价?又为什么自己要忍受他?
丝蒲草的心酸涩的咕嘟咕嘟冒泡,涌起阵阵杀意和不甘。
*
浮尘客栈。
她早就问过掌柜,知道墨清研住哪间房,她轻盈的从窗户翻身跃进,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墨清研睡得很熟,身体依旧因失血过多而苍白。身板沉得压着床铺,往下陷落。
【丝蒲草死了。】
【丝蒲草死了。】
【丝蒲草死了。】
天书中的内容出现在丝蒲草的脑海中。
她没死,却被男鬼缠着。
丝蒲草走到墨清研的床边,撩起襦裙,大腿内侧的墨迹剩下隐约可见的轮廓,上面写着“我的”。
然而,里面也是密密麻麻的,一行一行的,堆积起来的小字,里面按照笔画一撇一捺,写着“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耻辱的情感涌上心头。
她恨不得掐醒墨清研,但又不想让他轻易醒,她想让他也体验到一觉醒来惊异的耻辱。
丝蒲草站在床沿,俯下身,手指细细拂过墨清研的脖颈。
“我才不是你的。”
她说:“你才是我的……”
“我的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