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三的开学考中，林肃起超了第二名三十多分取得榜首，这让夏宜中学的很多师生对这位清冷俊俏的转校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与好奇。


    一时之间，高三六班成了动物园的猴子，不仅课间有很多学生来围观，就连路过的老师都要伸着脖子瞥两眼教室里坐着的林肃起。


    这引得六班的一些男生指责道：“不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好看的，挤得门都出不去。”


    嘴里飘出了好大的一股酸味，林肃起前桌的女生忍不住讥讽道：“你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他们怎么不来看你。”


    男生道：“我才不稀罕！”


    女生“切”了声：“我看你就是嫉妒！”


    ……


    一次体育课，自由活动后，林肃起照常坐在小树林的长椅上看课外书。


    夏中的小树林在教学楼后面，正是上课的时间，有体育课的同学也都在操场玩，小树林静悄悄的，除了林肃起，就只有一个女生。


    路过的时候，林肃起睃了一眼，女生靠着椅背仰着头，一本翻开的理综练习册盖在脸上挡住了她的面容。


    两人隔了一张长椅斜对着坐着，然而这份宁静没持续多久。


    一个排球不知从哪飞过来砸在了林肃起的面前，三个女生嘻嘻哈哈地走过来，为首的叫庞晶，是庞全石的堂姐，是老师最头疼的问题学生之一。


    庞晶一脚踩上椅子，她手撑着膝盖，瞅了林肃起几秒后，她戏笑道：“长得是挺帅的哈。”


    跟班一号捡起排球，站在庞晶身后扯着嗓子对林肃起喊：“喂，新来的，我们晶姐看上你了。”


    “林同学，处个对象呗，以后在夏中，我罩着你。”庞晶说。


    林肃起眼皮未掀，又翻了一页课外书后，他冷声说：“抱歉，不感兴趣。”


    对于自我感很强的人来说，“不感兴趣”这种掉面子的话显然惹恼了庞晶，她将老师办公室偷听到的话脱口而出：“装什么装啊，听说你爸妈离婚了，你是因为你爷爷死了才转来夏中的，我知道你现在很缺爱，给你个机会，跟我在一起，我给你爱。”


    “你？”林肃起终于有了动作，他合上书站起身，哂笑道：“好大的口气。”


    “不许走。”跟班二号拦住了林肃起的路：“你什么意思啊，快给我们晶姐道歉。”


    林肃起垂眸扫视了一眼，他眼底蕴着一股寒气，像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指向眼前的人，跟班二号被吓了一跳，她本能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紧接着，林肃起冰冷的声音响起：“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道歉。”


    庞晶被气得直跺脚，她夺过排球向林肃起砸去，排球擦过林肃起的手臂后落到了草丛里。


    “一个没人要的乞丐，竟敢跟我叫板。”庞晶吼道：“你今天要是敢走，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听着庞晶一伙人咄咄逼人的话，余午今皱起眉头，盖在脸上的练习册随之掉了下去，她弯腰去捡，似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好没有礼貌的告白方式。”


    但她说话的音量证实，她不是自言自语，她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


    闻声，几人朝余午今看过去，看见余午今的第一眼，林肃起的心漏跳了一拍，大概是因为她替他说的那句话。


    “哟，原来是弟妹啊。”庞晶皮笑肉不笑，语气很不善：“就是说呢，这位林同学也太不礼貌了。”


    余午今向前走了几步，她站在林肃起的身侧，“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你没有礼貌，拿别人的痛处玩闹，不仅没有礼貌，还没有素质。”


    余午今顿了几秒，又道：“还有，我不是你弟妹，别乱叫。”


    两人反向站着，林肃起侧头，风微微吹起她的马尾，盯着她闪烁的眼睫，他闻到了纯净的茉莉香味。


    “仗着庞全石喜欢，以为我不敢动你是不是。”


    说罢，庞晶快步上前，扬手就要打余午今，林肃起眼疾手快地将余午今拉过去，庞晶扑了空，整个身子栽到了地上。


    “晶姐，你没事吧？”两个跟班急忙跑过去问。


    从突然被扯走的茫然中回神，余午今纠正道：“你说错了，庞全石那不是喜欢，那是骚扰。”


    ……


    几人走后，余午今拍了拍衣角的灰尘，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抬眸对上林肃起的视线。


    片刻后，她缓缓说道：“别听她们瞎说，希望你早日走出阴霾。”


    看见他擦伤的手臂，余午今从校服口袋掏出一个创可贴递给他，林肃起只是盯着创可贴看，并没有接。


    等了几秒后，余午今好像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她收回创可贴，说：“我只有这一个创可贴，你手臂擦伤的面积大，不然你去校医院看看吧。”


    “等一下。”余午今准备走时，林肃起突然叫住她：“你惹了她们，不怕吗？”


    余午今冲他笑了笑：“没事，她们不敢动我。”


    她是好学生，是夏中将来冲刺高考状元的种子选手，她们不敢动她。


    看着女孩倔强的背影，林肃起觉得她有些眼熟，果不其然，他在夏中的荣誉墙上看到了她。他知道了她叫余午今，也看到了她的目标院校那一栏填的是青榕大学。


    就这样，林肃起原本无聊的生活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他会在国旗下寻找她的身影，会有意无意去高二教学楼路过她的班级，会每天放学后都绕远路经过荣誉墙看她一眼。


    她跟他们不一样，她是爷爷去世后，唯一给过他温暖的陌生人，她不会因为他性子闷就故意疏远他。


    他很感动。


    但渐渐地，林肃起意识到，这不是感动，这是喜欢。


    他喜欢上了余午今，哪怕她已经忘了他，哪怕她后来讨厌他。


    因为学籍问题，林肃起要回青榕参加高考，所以他在夏中只读了半个学期。回青榕后，他每天的任务只有两个，努力学习和想她，他的高考志愿只填了一个，那就是青榕大学。


    他要和她在青榕重逢，然后向她解释清楚误会，就算她不喜欢他，他也想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可是，他没有等到她。


    -


    回家后，余午今脱了外套，她指着沙发对林肃起说：“师兄，你随便坐吧。”


    从冰箱里拿来蓝莓蛋糕放在茶几上，余午今递给林肃起一个小勺子，他接过后说了句“谢谢”。


    虽然已经初春，但余午今怕冷，她晚上睡觉仍然穿着毛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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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绒的冬季睡衣。刚刚下楼太着急了，她没换衣服，只裹了一件外套就下去了。


    余午今的睡衣是米白色的，中间有一只棕色的小熊，小熊耳朵处的绒毛比其他地方都长，林肃起看过去，仿佛那只小熊正耷拉着耳朵对他腼腆地笑。


    余午今已经洗完澡了，她里面没穿内衣，被林肃起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她的耳根子又红又烧，她不太自然地抱着手臂，瓮声说：“师兄，你先吃，我马上来。”


    看着余午今灰溜溜地钻进卧室，林肃起有些不明所以，他只是盯着她肚子那块的小熊看了看，她怎么就跑掉了？


    林肃起的嘴角低扬了几分。


    她好可爱啊，好容易害羞啊。


    挖了一勺蛋糕送进嘴里，松软的蛋糕胚卷着酸甜的蓝莓酱在口中化开，绵滑的口感和浓郁的香味竟让林肃起有些沉溺其中，这蛋糕比他想象的还要甜。


    “啪嗒——”


    阳台的窗没关，一阵风吹进来，将旁边柜子上的一个笔记本吹到了地上。


    林肃起走过去关了窗，他捡起笔记本，这本子很新，除了第一页写了几个字外，其他地方都是空白。


    穿了内衣后，余午今在纠结要不要把衣服也换了。


    不是，他到底发没发现她没穿内衣？


    如果发现了，她现在换衣服岂不是很刻意。


    如果没发现，那他刚刚在看什么。


    换？


    不换？


    ……


    “哎呀，算了，不换了。”


    余午今揉了揉头发，他发现就发现吧，反正他总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出来“你没穿内衣”吧。


    出了卧室，余午今和站在阳台的林肃起四目相对了几秒后，林肃起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他先是解释了一句“掉地上了”，然后又笑问：“逆风翻盘是什么，怎么还有我的名字。”


    余午今怔忪片刻，她重生后义愤填膺要写的复仇计划此刻在他的手里，很尴尬，而且她写东西喜欢标注时间，完了，那个时候他还不认识她，他该不会以为她对他另有所图吧，尽管原本是这样。


    余午今红着脸讪笑，她寻了一个借口：“就是一句梦话。”


    “梦话？”林肃起不解。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余午今呷了一口水，沉吟片刻，她徐徐说道：“我之前做了一个梦，梦见黄老师泄露了我的毕业数据，导致我延毕了。”


    瞥了眼身旁的人，余午今接着说：“在梦里，你帮了我很多，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所以我把你的名字写了下来。”


    “这就是你迟迟没把小课题方案给他的原因？”林肃起问。


    余午今看着他，点了点头。


    林肃起嘴角裹上浅浅的笑意，他将她凌乱的头发捋顺，柔声说：“放心吧，不会的。”


    余午今觉得自己的话很牵强，怎么会有人因为一个梦就畏手畏脚呢，害怕他以为她在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余午今垂着头低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荒唐。”


    “不会。”林肃起的声音大了几分，他坚定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节奏。”


    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他永远站在她这边。


    他才是荒唐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