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六十九章
作品:《凉薄女穿进玛丽苏文演偏执反派》 电话那头的文菁此刻正坐在公寓的沙发上,长途飞行和马不停蹄地奔波让她变得疲惫。
姜沛礼那头响起敲键盘的声音,听声音,文菁觉得他大概是在查攻略。
“你对雪有什么要求吗?”他说。
“没有。”
“那出国吗?”
“可以。”
几天前。
雪山交叠,坡上经幡猎猎作响,文菁终于在路边见到了正捻着念珠等她来,穿一身藏服的嘉德吉师父。
时过境迁,就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才二十岁,现在嘉德吉也至少有三十几岁,可他的容貌竟还和她记忆中的样子一般无二。他的脸上也没有被晒出的高原红,一点也不像本地人,也不像什么大师,更像个骗子。
说实话,文菁在小时候就觉得他是不可靠的江湖骗子,自从她穿去《你看我一眼》的世界里又在现实中见到闻晓后,她就越发觉得此人是个骗子了。
虽然不清楚他和樊容华到底有多少金钱上的往来,但文菁知道肯定数目不小。
“我妈的尸体呢?”缺氧的感觉很难受,文菁一走近就毫不客气地问对方。
文菁其实很想知道樊容华是怎么死的,她明明年纪不算大,也没有什么病在身,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但事实难以改变,文菁又赌气地觉得根本没有知道的必要。
“我的阿觉,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见她走近,嘉德吉微微一笑,神情恍若她第一次在另一个世界中见到的闻晓。
文菁吓了一跳。
但很快,没有察觉任何异样的嘉德吉就转身开始带路。
念珠碰撞,嘉德吉的声音随风而来:“我的阿觉,我知道你迟早要来的。樊施主还不信……”
话说到一半,嘉德吉兀自伸手像是要去接什么东西。实际上,他的手只穿过了一缕寒风,“我想她很高兴你来。”
文菁被他的话弄得云里雾里,“她……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难道她妈没有死?可如果没死,那她的那笔信托基金又是怎么回事?
“是。所以我说的是‘我想’。”
“……”希望的火焰被浇灭,文菁无话可说。
“活人的‘想’,是死人唯一还能存在的地方。你越‘想’,她在这儿,”他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文菁心口,“就越活。这很累,是不是?”
文菁沉默地看着他。
嘉德吉转回头,继续走。
嘉德吉带文菁去了一栋屋子,文菁觉得这应该是他的居所。
他的会客室和文菁想象中的样子比起来简朴很多,文菁不知道他的钱都花到哪去了。嘉德吉递给文菁一个有点毛边的布垫子和一杯茶,让她先坐一会。
没过一会儿,有一位声称自己捐了重金的游客来找他,嘉德吉将她引进屋子里。
嘉德吉给她摸顶祝福,摸顶时,他笑容宛如那雪山顶上的暖阳一般。
真虚伪。
用别人的信仰和善心来敛财,还高高在上地端架子,文菁别开眼,她不忍去看正说祝福语的男子。
末了。
嘉德吉注意到一旁面色不悦的文菁,关怀道:“我的阿觉,你脸上的风霜,比你母亲的尸骨都重。”
文菁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文菁没理。
等到游客一走,文菁就忍不住催促他:“我们什么时候去?”
去做什么,文菁没有明说。愈是靠近,她就愈是难以吐出相关的词语了。
嘉德吉没有回应,看她一眼,也学着她沉默。他继而捻着念珠往外走。
文菁知道那是让她跟上的意思。
嘉德吉领着她走到一间庙里,这时他才说话:“阿觉,你去添一盏长明灯的功德吧。”
文菁没有动。
嘉德吉墨色的眸子一动不动注视她,叹息一声道:“为你母亲,也为你心头那不肯安息的鹰。”
文菁付了七盏长明灯的钱。
*
文菁走进佛堂里,也只是走进了佛堂里。她什么话也不说,要做什么该如何做也不问。
点灯的师父见她来此,猜测了下她的来意便同她解释,一盏长明灯可为逝者照亮回来的路,三盏长明灯可驱一点逝者阴身的寒壮一点胆,而七盏长明灯则可铺一条小小的酥油的路,愿逝者能够跨过生死河……
文菁打断他:“我不信这个。”
意思是拒绝。
师父刚想问她要点几盏就听见这话,推销的声音霎时停住了。他不明白为何不信者为何还会到这里来,如果不信又为何站立于此久不离去?
长明不灭的光映进女孩眼里,比满天繁星还璀璨。
静默之际,女孩又突兀开口:
“点一盏。”
说话的女孩塞给他几张纸票转身就走。
“施主!您这是七盏的钱!”师父站在原地,望着手里多出来的钱不知如何是好。
文菁站在柱子的阴影里看师父将点亮一盏又一盏长明灯。在点亮最后一盏长明灯的瞬间,文菁有点恨她了。
为什么又是自己被留下。她为什么这么自私,这么残忍!除了出国的那瞬间,从来都是自己被抛弃……可恶。
走出佛堂的时刻,文菁对自己的感情上头非常厌恶。明明知道这种东西是虚无缥缈的,明明自己被抛弃了,竟然还轻易就松口,难道自己的潜意识在期盼她回来吗?
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人死如何复生!
庙里的嘉德吉见她出来,递给她一块陈旧的袈裟布。
文菁拒绝:“我没哭。”
嘉德吉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捻着念珠把袈裟布收了回去。
当天,嘉德吉强迫文菁休息一晚,说明天再带她去看她想看的。
文菁不明所以,但因为高原反应还是同意了。
一夜,满是荒凉的狗吠。
翌日。
破晓前,嘉德吉的脚步声就从门外传来。
“阿觉,起身。净面漱口后身上不要带鲜亮反光的东西。”嘉德吉敲了敲木门。
文菁应了声好。她身上根本没有亮色的东西,也没有首饰,何来反光的东西。于是文菁漱口后洗了把脸就出门了,这时天还是蓝紫色。
文菁跟随嘉德吉沿着漆红的长阶一直上行。
快到地方时,文菁才意识到嘉德吉是要带她去看一场天葬。
半人高的秃鹫群早早歇在那处,红衣喇嘛登场后不久,穿着庄重的藏民开始诵经,逝者被背着绕佛塔三周,在降落后被天葬师解开哈达,砍刀遂开始动作。
到了后来,被留下的骨头也被放到三块圆石中间,撒青稞粉,再用锤子捣碎。
青稞粉是白色的,秃鹫是黑色的。
有人在哭,有人静默。
牙齿快要脱落。
若有若无的膻腥味直往鼻腔深处钻。
要渗透每一个毛孔的味道。
突然,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文菁的肩膀上,文菁觉得自己应该要吐,常人应该会想吐吧?但她竟然没有。
文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向前也有向后,甚至在台子上的脊椎被拎起来时她的头颅也没有扭转一度。可在文菁想要闭上眼时,嘉德吉却像有所感知地附到她耳畔低声提醒:“不要用你城市的眼睛看,要用你第一次与雪山会面时的眼睛去看,用你母亲给你生命的眼睛看。”
文菁的直觉很准,她感觉到嘉德吉带自己来看这个,有他的用意在。
接着,她的手里就被放了一个圆形的银制嘎乌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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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文菁捧着略显轻盈的盒子扭头去瞧嘉德吉,可他却没有解释的意思,把头转回去目视前方。
直到最末尾,嘉德吉才又凑过来,在她身旁说:“小菩萨,可看明白了吗?布施,是要把最珍贵的‘我’给出去。你抱着的那东西,是想给,还是想留?”他字音错落的汉语在风中格外清晰可辨。
这个称呼令人恍惚,它使她母亲深信不疑到心甘情愿掏以万金。文菁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嘉德吉夸张地同母亲讲述自己的命格如何,自己的人生轨迹如何,她却还未觉这万般种种,冥冥中早已注定。
文菁用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文菁从小就很聪明,她很容易听懂别人的言外之意。她想,嘉德吉肯定就是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总对她说一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话。
嘉德吉领着她往回走,他没提接下来要去哪,更没说她母亲尸体在哪。
抱着那个小小的嘎乌盒,文菁心里渐渐有了一个答案。但这个答案太令人毛骨悚然,她非常害怕去揭露。
文菁跟着嘉德吉的红色背影一直走。路怎么这么长……
“我的阿觉。”嘉德吉突然停下来,直到文菁和他并肩而行。
“嗯?”
“你有喜欢的人吧。”
文菁不知道他问什么突然问这个,但她还是回答了:“没有。”
嘉德吉默了几秒,“没有的话就是你接下来可能会喜欢上一个人。你要小心。”
他的神情倏忽变得严肃又担忧,“他就像一面镜子,但他不会照见你,他是你内心的‘饿’。饥饿的‘饿’呢。你会在他的身上看见你渴望的一切,但是。
阿觉,你要知道,镜子照出来的是你的欲望,你吃下它其实是在吃你自己的一部分。所以……”
“我知道了。”文菁说。
也许嘉德吉并不是个江湖骗子。他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因为文菁发现他说的很多事都在她的人生中都应验了。
又走了一段路,她突然说:“扎西德勒,师父。”
冬日,寒风卷刃,骨头在烧她的皮。
可阳光依旧曝满雪山尖。
回到住处,文菁倚靠在床边休息。嘉德吉像一个长辈一样,立在门外问她会在什么时候离去。文菁的心咯噔一下,她知道,即使再怎么自欺欺人,答案上的布也已变成了一层纱。
文菁的行李没有什么东西,这趟行程,她连电脑也没带,只一个手提包。她把嘎乌盒放进包里。包拉不上,文菁又将嘎乌盒从包里取出来拿在手里。
文菁跟嘉德吉说,她打算今天就走。
嘉德吉听见了,点点头,又继续捻他的念珠。
他从文菁的屋门口离去,走到佛堂里,扯出一张破烂的垫子跪在膝下,开始念颂:“嗡班札萨埵萨玛雅……”
不多时。
“我走了!”文菁站在大门外,朝里喊。
无人回应。
看着雪山,文菁走了一段路,背后忽而远远响起汉语:
“小菩萨!”
是嘉德吉在唤她。
文菁回过头去,见他正双手合十。
“嗡班杂尔萨埵吽。(金刚萨埵心咒)
喀哧沛。(慢走)“
文菁勉强掀起唇角,朝他点点头,向山下走去。
文菁越走越远,直到她的身影变成雪原上一个缓慢移动的黑点,嘉德吉才转身往回走。
文菁离去时,身后坡上经幡正疲惫地飘扬着,响声好似一声悠长的叹息。
当天文菁就离开了西藏,可直到文菁回到美国后,她才恍惚意识到一个问题:
天葬时,骨头会被捣碎和青稞粉拌在一起喂给秃鹫吃,如果樊容华是被天葬了,那自己手里的骨灰是哪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