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罚跪
作品:《哑奴(女尊)》 冬季的落霞绚烂且短暂,仅仅是说话的功夫日头就降了下去,王府各处亮起灯火,倒映在池面波光粼粼。
主院门前徘徊着几位下值的家奴,面露担忧地望着院中跪着的衣衫单薄的少年。
他们都是在主院伺候的家奴,与阿丑的关系说不上有多亲密,论地位阿丑是能管着他们,放眼整个王府阿丑地位也仅屈居于潘姨和班叔之下。
但阿丑对待他们从不趾高气扬,谁去跟他说话阿丑都和善对待,尽可能帮助他们解决问题。
人的性格迥异,有羡慕嫉妒恨的,有见他脾气好就轻视的,自然就有对阿丑好性格喜爱的人。
听了几句消息说是阿丑偷了窦玉的东西,被班叔罚跪在院中反省,连一件像样保暖的衣裳都不给。
好在气温不比前些日子寒冷,不然阿丑真得冻死在外头。
望着跪地冷的直哆嗦的阿丑,几个人面面相觑,除了担心毫无办法。
违抗班叔的命令就相当于违抗江雁回,他们不敢。
屋内是个脸生的家奴在伺候江雁回每晚惯例的泡药浴,或者说除了意外合她审美的阿丑,王府内无关紧要的家奴哪怕在江雁回跟前把腿晃断了,也不见得能被多看一眼。
家奴被站在一旁的班叔紧紧盯着,紧张的指尖都在颤抖,生怕出了点差错就要被拖出去挨罚。
待到为江雁回穿上足袜端着盆离去,门外风一吹,才惊觉衣裳里里外外湿了个透。
班叔收回视线,屋内无了闲杂人等,低声道,“昨日午时从京城来了封信,奴已经放去您书房,是否要拿过来?”
江雁回没回而是突兀的问道:“跪了多长时辰?”
班叔从善如流,“快一个时辰了。”
江雁回余光瞥了眼窗外飘着的小雪,指尖点了点漆面的矮案,道,“把信拿来,顺便叫人进来吧。”
班叔眼眸一动,退了下去。
雪夜无月,廊檐下挂着的灯笼不足以照亮整片院子,跪在院中的阿丑被黑暗吞没,头发和肩膀落上一层薄薄雪花,时不时的哆嗦彰显着他还喘着气。
一道斜斜的光直愣愣打在阿丑惨白的脸上,他艰难地抬起结了冰的睫毛向着光来的方向看去。
台阶上站着的班叔背着光神情悲悯,稳步走下台阶来到阿丑面前,“王尊传你进去问话。”
阿丑使劲眨了眨眼睛,动了动早已僵硬的手脚,极其缓慢且踉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雪花唰唰抖落。
擦肩而过时班叔停下了脚步,眼神悲悯的看着冻发抖的阿丑,越过本分的低声嘱咐道,“不想继续挨罚,王尊问什么你如实回答什么。”
冷风吹的时间久了,进到屋内暖气一哄,身上的寒气化为了潮湿,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像是有什么锥子敲打着脆弱神经。
身子稍微暖和了些,阿丑才感觉到膝盖传来一阵阵刺痛,大概是被坚硬的石板硌破了。
烛光下的江雁回依旧是那般宁静美好,盘膝坐在榻上注视着一瘸一拐走进来的阿丑,居高临下看着摇摇欲坠的人跪在自己身前。
仿佛高坐云端的仙人,无波无澜俯视着苦难。
江雁回倾身握住了阿丑放在膝上蜷缩起的手,披在肩上的玄色外袍垂下搭在了阿丑腿上,语气淡淡道:“手这样凉。”
跪在外头吹寒风遭雪淋的时候阿丑不觉得委屈,一切是他心甘情愿所为,也达到了他希望的结果。
保住小乐的命,把东西还给窦玉。
可当冻到发僵肿胀的手被江雁回握住时,阿丑忍不住鼻子发酸,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感涌上心头,瞬间眼眶便红了。
江雁回的睫毛很长,垂下时像一把浓密的小扇子,在眼底留下小片阴影,显得鼻梁更加高挺漂亮。
视线交汇的瞬间,江雁回惊心动魄极富攻击性的美貌令阿丑无措地呆呆望着,竟是连身上的疼痛也忘记了。
只听她带有引诱的问,“是谁拿了窦玉的东西?”
瞬间阿丑一个激灵的回过神来,班叔告诫的话他不是听不懂,但他不能说。
不敢再面对江雁回的目光,阿丑忍着内心尖锐的酸痛扭开了脸,紧咬着下唇不做表达,打定主意将对方护到底。
女人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垂下的眸子浸上了寒气,橘黄色的烛光也无能为力于她周身散发的冷意,自觉避让三分。
江雁回不想管那人偷了窦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不想知道阿丑是为了包庇谁而宁愿自己受罚。
她唯一明白的是阿丑违抗了她的命令。
“外头太冷了,好不容易养好的皮子别毁了。”江雁回起身踩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一改先前温柔,轻飘飘道,“你就跪在外间,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主屋内炭火烧的火旺,与外头的飘雪形成鲜明对比。
寒冷固然让阿丑难捱,但受冻过的皮肤回到温暖的室内,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着,发烫发麻的肿胀钻心的难受。
回来送信的班叔看见呆愣愣跪着的阿丑,无声叹了口气,那点惋惜和失望转瞬即逝被掩藏的不留痕迹,走到江雁回身边时已然寻常状态。
“王尊,信件。”
江雁回直接放到了一边,道,“回去休息吧。”
班叔应声,后退两步并未再看阿丑,转身离去。
江雁回仿佛忘记了屋内还跪着一人,自顾自的解衣就寝。
床铺已经拉上了帘子,又有屏风阻隔视线,哪怕阿丑偷懒的躺一夜也无人知晓,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他规规矩矩的跪着沉浸在刚刚的事情中,神情木讷内心却波涛汹涌,一阵阵翻滚的复杂情绪快将阿丑击碎。
按照小乐说的依照王府的规矩偷盗的家奴会被乱棍打死,阿丑自认为是担下了偷盗的罪名,却只是被罚跪雪天院中已经是天大的开恩。
可不知道为什么,换到了温暖的地方跪着,他却更加难过了。
阿丑低垂着脑袋,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地砸在手背上,他没力气去抬手抹去,反正在屋内流泪不会生令人讨厌的冻疮。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久到阿丑惊讶的发现膝盖处的裤料被染成了淡粉,却半点未察觉到疼痛。
犹如卡顿的齿轮动了动生锈的关节,阿丑的眼睛不复往日神采,蒙上一层死气沉沉的灰。
天边泛起光亮,驱散无穷无尽的黑夜,他听见了院中上值的家奴小声的言语。
阿丑艰难地吞咽口水,小刀刮嗓子割的生生疼,悄悄松口气。
“你倒是有义气。”
江雁回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疲惫不堪的阿丑甚至没了惊吓的力气,迟钝地回头看着她。
乌发垂在腰间的江雁回抱臂轻依在屏风侧,精致的眉眼满是对阿丑不识趣的不悦。
阿丑努力地抬着眼睛,却也只能看到她月牙白的寝衣用银线绣着的朵朵祥云,光下似湖面波光粼粼。
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还未将情字咀嚼的明白,就先深刻意识到了与对方的差距之大。自以为能够着衣角,不过是对方垂怜地弯下了身。
江雁回眉头拧的更深,轻啧了声,“你打算跪死在我的屋内?”
阿丑缓缓地摇头。
气氛僵持在了这一瞬间,空气像是被抽干,江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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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强大的气场压的本就难受的阿丑胃里一阵阵绞痛,撑不住地歪倒在地上,眨眼间额间冒出细密汗珠。
叩——叩叩——
敲门声再次响起。
若是阿丑此刻能神志清明,就能注意到居高临下的人竟然松了口气。
江雁回闭了闭酸胀的眼睛,“说。”
班叔道,“禀报王尊,找到偷东西的人了。”
出气比进气多的虚弱阿丑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浑身酸疼无力只得撑着胳膊向前爬,肿起的手指攥住了江雁回的衣摆,满眼哀求地看着她。
江雁回任由阿丑污染昂贵的衣料,蹲下身捏住了他的下巴,对外道,“继续说。”
而后响起的是小乐止不住发颤的嗓子。
“回…回王尊,奴才有罪,阿丑其实是为奴才顶罪。”
小乐跪在冰冷的地上抖如筛糠,咬紧后槽牙绷紧了咬肌,字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但奴才绝对没有偷窦主子的东西!是我同舍的来宝偷了东西,趁着我睡觉悄摸放进我衣服里的!给奴才十个胆子也不敢偷主子的东西啊!”
小乐的声音分毫不落的传了进来,隔着个门板听的清清楚楚。
江雁回紧盯着阿丑的脸,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继续问道,“哦?他为何要诬陷你?”
小乐的声音再次传进来,带上了几分哭腔,“窦主子身边的贴身俾郎福子冻死了,大家都想着能到主子身侧侍奉。窦主子之前夸过奴才两句机灵,奴才就被来宝记恨上了,想诬陷奴才致死……”
班叔即时打断了害怕到快口不择言的小乐,说道,“回王尊,小乐昨夜来找奴言说了事情经过,奴想着家奴间出现了不正风气不可放任,便连夜审问了来宝。是个嘴不严的家伙,什么都招了。”
江雁回拇指擦去阿丑流下的滚烫泪珠,在班叔询问如何处置来宝时,她轻飘飘的道,“杖毙。”
惊人心魄的话语与手下温柔怜惜的动作形成鲜明对比,一股恶寒从阿丑脚底升起,看江雁回的眼神陌生又恐惧。
这又是他从未见过的那一面。
江雁回看起来心情由阴转为了晴,只是细微的差别在她身上并不明显。
撩起阿丑垂下的凌乱发丝挎于耳后,情人般呢喃,“如果今天没找到偷窃之人,被乱棍打死的就是你了。”
江雁回不打算告之阿丑她还舍不得那么合胃口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但也不至于放纵到对方忤逆自己还依旧和颜悦色。
她觉得小哑奴的脾气太倔,太过于倔强的人不适合留在身边侍奉,所以得借着机会磨一磨性子,让他知道怕。
阿丑深深地看了一眼江雁回,心中的那块大石头落了下去,再无支撑身体的力量,直直的向前倒去。
他只觉得闻到了江雁回身上的幽香,有力的胳膊稳稳地接住了他,之后便没了意识。
得令进来的班叔看见的就是脏兮兮憔悴不堪的阿丑被江雁回抱在了怀中,月牙色的干净寝衣被血污染脏,向来洁癖的人竟是无半点嫌恶,一向稳重的班叔出现了一瞬间错愕。
江雁回淡淡瞥了他眼,班叔立刻恢复平静,站在一旁安静等待主子的命令,同时也明白要守住自己的嘴。
江雁回垂眸留意到了阿丑染红的裤膝处,道,“让张太医为他医治,务必不留痕迹。”
张太医本是宫中太医,家中三代从医,医术高明。圣上感念手足情深,江雁回离去京城前往陵州驻守时,便委任张太医随行侍奉。
可以说是江雁回的专属医师。
班叔应声,不免多看了两眼昏死过去的阿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