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媞作为企业家代表上台，讲话稿都是别人给她拟好的，反正大致就是想着南络的商业刚刚起步，大家还需努力，而杨媞自愿承担社会责任，最好企业家代表的责任云云啥的。


    下会后，杨媞刚要离开，却被一个中年女人拦住。女人还带了几个助理，杨媞一目了然，要么女人是某个高级官员，或者是权贵亲眷。


    “杨女士，请留步。”女人微笑着，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们车上谈？”


    杨媞跟随她上了一辆外观低调的黑色轿车。车门关闭的瞬间，周遭的一切声响仿佛被彻底隔绝，外面大街上车水马龙的声音瞬间消失。杨媞认得这种车，专为绝对私密谈话设计，即使有人把耳朵贴在车窗上，也听不见车里人说什么。


    “杨女士，你好，我姓阮，名叫阮耶娜。”阮耶娜道：“我主要从事慈善与教育领域。你在之前的访谈中提到的，关于工人素质瓶颈和单亲女工就业困境的问题，我很感兴趣，想和你深入交流一下。”


    杨媞盯着阮耶娜，突然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经过这些年在南络的经营，杨媞也在南络的政府官员内有些人脉，阮耶娜的名字她听说过，就是南络总统阮文山的大女儿！


    阮文山一共有四个孩子，前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是阮文山和富有的前妻生的，女儿就叫阮耶娜。凭借父亲的政治遗产和母亲的雄厚财力，阮耶娜正通过基层工作和慈善事业积累政治资本。可她为何会找上自己一个商人？


    “我其实很早就注意到，工人素质是制约南络产业升级的关键。多年内战，我们的教育体系几乎崩溃。我正在着手重建，但我发现，需要接受教育的，远不止是学龄儿童。”阮耶娜苦笑。


    杨媞的思维立刻活跃起来，一个想法脱口而出：“所以，您是想推动建立面向成年工人的扫盲班和技能培训班？””


    阮耶娜赞许地点点头：“正是。扫盲是第一步，否则再先进的设备也无法运转。”


    杨媞：“那能不能也给我们那边产业园区也开个小学和幼儿园？我觉得单亲女工最大的问题就是没人带孩子，如果有托育班什么的，我们厂内的女工也能歇息会——”


    阮耶娜：“他们还有其他家人吗？”


    杨媞摇头，南络单亲母亲多，原因很复杂，最大的主因是战争消耗了许多男人，许多人流离失所，很多单亲母亲已经没有其他家人了。还有就是一些传统观念，带娃的主力依旧是母亲。


    阮耶娜沉吟着。


    “你觉得，带孩子是只有女人的责任吗？”


    杨媞：“当然不是，除去单亲母亲，其实我们厂里还有许多男工人，但你也知道我们南络的传统就是……诶，所以很多工人学校里，男学员出勤率很高，因为女工还要带孩子，所以我想问能不能建立托育所什么的，让女工可以暂时把孩子放下，专心提升自己？”


    阮耶娜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也显出几分无奈和疲惫：“我理解，建设托育机构确实是当务之急。但我始终认为，男性的家庭责任感的培养同样重要，不能把所有压力都抛给女性和社会机构。”


    杨媞很坚持：“我同意。但要让男性意识到这一点，首先得让女性有能力、有空间真正参与到社会生产中来，并且发出无法被忽视的声音。光诉说苦难没有用，必须展现出实际的价值和力量。我的工厂需要工人学校，也需要托儿所。神洲工业园区同样需要配套的学校、医院这些民生设施。我作为这里的龙头企业代表，愿意出资参与建设，我也有神洲国企的人脉，建设方面您不必担心。我的目标很简单，就是保护好我的工人，让她们能体面地工作和生活。”


    阮耶娜惊奇地看着她，然后噗嗤一笑，大概是觉得杨媞说出这番话来有点太让人意外了。


    阮耶娜点头：“行，我会想办法的，不一样的资本家杨女士。”


    杨媞坦然回应：“我算不上什么大资本家，也只是为更大的老板工作。在我坐上这个位置之前，我自己也是工人。”


    下车前，阮耶娜突然又开口。


    “杨女士，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你吗？”


    杨媞当然不知道。


    “我了解过你的经历。”阮耶娜看着她，目光深邃，“你是真正从底层一步步走上来的。你的思考和言论，往往能触及问题的核心。我们南络现在正处于发展的关键期，没有时间让我们慢慢摸索。我们需要借助神洲先进的生产力，快速建立起自己的工业体系。而你，既是南络人，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又具备神洲的商业视野和管理经验，是连接两者的最佳桥梁。现在，整个南络高层，都在关注着你。”


    她的语气带着笃定：“你的未来，必然前途无量。”


    门关了，阮耶娜的车呼啸而去。


    杨媞若有所思。


    志同道合，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有同样志向的人，是会互相吸引的。


    阮耶娜原本是富庶家庭的女儿，却甘愿投身基层，必然是个有野心抱负的女人。能与这样一位未来可能执掌南络权柄的人物建立联系，对杨媞而言，无疑是极大的助力。


    她感到一阵久违的舒畅，忍不住笑了出来。看，这就是强大带来的改变，连总统的女儿都会主动来与她结交！


    她一边笑一边走上自己的车，却又收到一条短信。


    许知微：“杨媞，你在哪？我来南络啦！”


    ——


    杨媞回到南络快四年了，虽然常因公务往返神洲，但这是第一次有神洲的朋友专程来看她。


    “你要是想来旅游的话，达图星上倒是有几个按神洲标准建的度假村，还算干净。”杨媞笑着对风尘仆仆的许知微说，“现在南络到处都在施工，尘土飞扬的，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景致。”


    许知微摆摆手：“我就是想看看，你出生和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这话说得杨媞心暖暖的，杨媞拿着咖啡过来：“舟车劳顿过来，喝点吧。”


    许知微咂摸一口，啧啧。


    “你当年最讨厌咖啡，我和你说了这是熬夜神器，你还是不要。”许知调侃：“看来在南络的生活挺苦的，让你都改变生活习惯了。”


    杨媞：“是啊，当初没日没夜地赶材料，第二天早上跑工地，下午跑政府部门，晚上还要和各个人吃饭，没咖啡吊着命根本活不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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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我说，你都把你的工厂已经建成了南络第一大厂了，你怎么还住这么简单的公寓？”许知微问：“不自己建个房子住住？”


    杨媞解释：“你别小瞧这个公寓，这个公寓地段附近就是CBD，安保条件也好，现在看着旧只是建成时间早了些，但也是神洲的国企集团建设的，我住着安心。”


    许知微失笑，拍拍杨媞肩膀。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过得太简朴了，完全不会享受日子。你不喜欢打扮自己，也不会去装点生活，简直不符合你现在的身价。”


    杨媞苦笑：“我哪来的身价？”


    不还是到处打工的命？只是现在是高级打工人罢了。


    “那也要学会享受生活啊，人天天这么紧绷着还没崩溃的，我见过的人就你了。”许知微叹气：“我现在在研发部，累到爆炸时，就特别想当场开摆，所以每次工资一到手我就花花花，买衣服包包和男模。你怎么回事啊，什么都不弄点享受一下？”


    杨媞愣了一下，许知微的话让她感到些许隔阂。对她而言，工作本身带来的掌控感和成就感，就是最大的乐趣和回报。这远比童年时做再多家务也换不来关爱，婚姻中再顺从也免不了拳脚的日子要好上千百倍。工作是她能牢牢抓在手里的、确定的东西。


    “我过了太久的苦日子，已经不会犒劳自己了。”杨媞淡淡自嘲。


    许知微扁嘴，然后突然嘻嘻一笑。


    “那我们一起去享受啊！”


    ——


    杨媞万万没想到，许知微居然会带她来酒吧。


    尽管南络整体落后，但达图市作为清迈省的重点发展区域，聚集了大量外国投资者，相应的娱乐业也应运而生。这间酒吧里音乐震耳欲聋，灯光迷离，随处可见举止开放的外籍人士在互相刷牙，DJ打碟的声音震耳欲聋，又吵又燃。


    杨媞被许知微拉着坐下，看着她熟门熟路地点酒，仿佛她才是这里的常客。


    不一会儿，许知微就招来了两个外形俊朗的混血男孩。


    “看吧，我就说这里有好玩的！”许知微冲杨媞眨眨眼，递给她一杯酒：“来，放松点，喝一杯！”


    几杯下肚，杨媞有点头晕，她其实酒量很好，但不知道是气氛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在这里的酒特别醉人。


    一个漂亮的男人熟练坐在她身边，杨媞看着他温和顺从的脸，却产生了怪异的感觉。


    我可以强硬地占有他吗？


    她不爱这个男模，这是当然，她压根不认识这个男人。可是她却想占有这个男模，这种对方全然顺从、任由她掌控的感觉，让她体验到一种陌生而刺激的安全感——这是她觉得为数不多可以感到安全的异性性缘关系。


    杨媞：“你多大了？”


    男孩脸上适时地露出一抹羞赧：“十九岁。想赚点学费……大家都说，这里来钱快。”


    杨媞闻言，忽然放声大笑，带着一丝酒后的狂放。她猛地伸出手，揽过男孩的脖子，不容置疑地吻了上去。


    唇分之后，她紧紧攥着对方的领带，盯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直接问道：“说吧，愿不愿意陪我过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