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作品:《阎王让我三更死,我六分投》 张明野攥着刀立在青铜鼎旁边,刀刃上还沾着些灰白的骨灰粉末,他的手抖得厉害,但一有枯骨起来就立马提刀砸钟。
“苏姐姐……你怎么到这来的?”
苏妄没应声,目光扫过刚才金光落下的地方——青铜鼎半埋在黑土里,鼎身爬满锈迹,边角磕掉了一块,露出里面暗沉的铜色。再仔细一看,鼎身本该刻着铭文的地方却缺了一部分。
这么隐蔽,难怪她刚才找半天也找不见。
“当然是死了才来。你也死了……吗?”稍微斟酌了下语言,苏妄这才抬眼看向张明野。
这少年不过十四岁的年纪,眉眼却已长开了大半,鼻梁挺翘如新竹,下颌线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锐,只是此刻他脸色过于惨白,透着股摇摇欲坠的慌张。
张明野被这话问的一怔,握着锈刀的手紧了紧,指节处都捏出了青白。他垂眼看着脚边碎骨,声音低的像喃喃自语:“我得知镖局被灭门的消息后就一直在寻找线索……那天我从镖局一无所获回到家,晚上梦到我爹了,爹一直在前面走,我跟着他,在背后喊他,他一次也没回过头。然后再睁眼,我就在这了。”
苏妄望着他单薄的肩膀,忽然想起这孩子在原世界里从小就没了娘,现在又因发烧休沐逃过灭门,却被执念缠身,就连对付枯骨兵时也喊着“爹,别丢下我”。此刻看他发抖的身体,倒像是只被猎网困住的幼兽。
苏妄心中触动,却说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话。
毕竟她对这个世界万念俱灰,怕痛的体质让她一直挣扎着活到现在,“没事的,好好活着”这种话对她来说就像是天方夜谭,更遑论说出口。
谢临抱臂,玄袍垂落。他动了动手指,玉笏在掌心转了半圈,最后轻叩在张明野发顶——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逾矩的动作。
玉笏上的法力被撤去,温润的玉石落到头顶,张明野感受到的更像是温柔的抚头安慰。
“镖局的人都在这,包括你爹。”谢临轻声开口,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你要是想让他们死后瞑目,就和苏妄一起找到镇魂钟碎片。”
张明野闻言猛地抬头,泪痕未干的眼睛撞上谢临黑如深渊的眸:“真的吗?谢谢!谢谢……”
一时卡壳,他不知道这位玄衣男子的名字。
刚才苏妄过来喊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一直立在断戟上的人,那人全然忽视周围恐怖的环境,一心只拨着手中的算盘,偶尔抬头看他们两眼。
张明野分不清是敌是友,但后来是他出手帮他们找到青铜鼎化解了危机,他也就自动将他归到“好人”一类。
苏妄正在拍自己身上的黑土,她本来对谢临的举动就有些意外,再看着张明野卡壳尴尬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这位是谢临,地府判官。”不知想到什么,她冷“呵”一声,“多亏了有他,我才能到这个鬼地方来。”
张明野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意味,“啊”了一声,手忙脚乱想作揖,却忘了手里还攥着锈刀,差点把刀鞘甩出去。
谢临站着没动,只是低头拨了拨手中算盘。
“判、判官大人!”张明野声音发颤,眼睛却瞪的溜圆,“那您是管……管……”
“他管的事多了去了。”没等谢临开口,苏妄就接话,说的煞有介事,“比如说你刚才躲枯骨兵慢了几息,他就会给你记多少蚀骨刑。就算看你太蠢,忍不住出手提醒了你,转头又得在账上多记两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爱财如命,一刻不停地抱着个算盘。”
她说话时,谢临已经转过身,玉笏在掌心敲了敲,眼神扫过苏妄,带着惯有的冰碴子:“苏妄,记蚀骨刑一刻。”
“你看,我说什么。”苏妄耸耸肩,又顺手捡起一把锈剑抬手在青铜鼎上敲了敲,锈钟发出沉默声响,一旁刚化形的枯骨兵立马瘫了下去。
“照他这说法,张明野没死吧?那他怎么回去?”
“跟你一起,过了十界试炼,自然有人引渡。只不过……”谢临看了她一眼,算盘又“啪”地打开,“他是生魂,两个人一起,界域难度减小。他的账,得记在你头上。”
苏妄:???
她怀疑这判官就是故意的。
血月下沉的极快,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苏妄忽觉脚下震动。不是枯骨兵化形的动静,是整片大地在嗡鸣,像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将这方天地翻了个面。
“这是怎么了?”张明野攥着锈刀的手猛地缩紧,他低头,发现锈刀正在渐渐消失,锈刀尖端已经接近透明。
苏妄抬头,只见那些黑土里混着的碎骨正在“融化”,不是化作尘土,是像被晨光擦掉的墨迹,一点点淡了下去。
血月彻底隐入地平线时,最后一具枯骨兵眼中的绿色火苗“噗”地熄灭,整具枯骨散成齑粉,被风卷着飘向远方。
“白天到了。”谢临的声音从青铜鼎后传来,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玄袍上的暗金缠枝莲被晨光覆盖上了一层暖色,竟少了几分阎罗殿的寒气。
苏妄低头看脚边,昨夜踩碎的骨头消失的无影无踪,黑土已经褪成了正常的黄褐色,偶有几株嫩绿的青草混在里面。
远处的断壁残垣还是夜晚的样子,可是搭在上面的破烂帅旗已经不见了,只剩一截发白的朽木,这里就像是寻常古战场遗迹该有的样子。
“这地方……还会变?”她弯腰摸了摸地面,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泥土是温的,再没有昨夜的半分阴冷。
“《器灵秘卷》的规则。”谢临走到她身边,玉笏轻点着地面,“白日是‘史’,太阳一出来,这个地方就会恢复原来的模样;夜晚是‘怨’,执念重凝,怨灵再现。”
张明野突然“啊”了一声,指着不远处的城门。
城门半掩在晨雾里,砖缝间斜斜钻出几茎野草,俨然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要不是昨晚经历过与枯骨兵的厮杀,苏妄还真就信了。
“这么一说,要想找到镇魂钟碎片,我们还得进到城里找线索。”
“还不算太笨。”谢临评价道。
三人走向城门,苏妄落在队伍最后面。她垂眸盯着前方人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人走路时,衣摆真是一点尘土都不沾,哪怕脚下踩着的是泥泞的黄土。
感觉到后面人迟钝的脚步声,谢临回头,却看到苏妄低头盯着自己的衣袍。
“再走慢点,等会枯骨兵出来,别又嗷嗷叫着到处跑。”
苏妄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指了指前面人的衣服:“不是,你这袍子是用忘川的荷叶做的?一点泥土都不带沾。”
谢临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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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片刻后,他嘴角勾起个极淡的弧度,却又很快放下,苏妄都怀疑那个笑是自己的错觉。
“阎王爷赏的,防污渍。”
苏妄:……
好吧,地府公务员福利就是好,这么贵气的衣服说给就给。
踏入城门,苏妄三人撞见的竟是与昨夜截然不同的天地。
晨光洒在青石板路面上,像是镀了一层柔金。原本该是断壁残垣的路边两侧不知何时冒出了青瓦白墙,更稀奇的是,这些青瓦白墙的缝隙里,竟钻出了几株碗口粗的桃树,正是春季花期,粉白花瓣簌簌往下落,落得三人满头都是,衬的谢临那一身玄衣都鲜活起来。
街边酒肆的幌子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小贩系着围裙,正揭开一笼刚蒸好的包子,阳光照出水蒸气的形状,见有人来,他隔老远就开始招呼:“客官请坐!今早刚蒸的肉包子,新鲜的嘞!”
肉包子的香气随着风飘进张明野鼻子里,他嗅了嗅,眼巴巴地望着蒸笼。
苏妄也被肉包子的香味勾了魂,下意识地摸了摸腰包,瘪的。
差点忘了,她是个连毛笔都买不起的穷光蛋。
她转头,看见张明野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目光里还含了些许囊中羞涩的尴尬。
苏妄面无表情将头转回来目视前方,好吧,这也是个小穷光蛋。
谢临站在两步开外,玄袍被微风掀起一角,他正垂眸思考着什么,却忽然感受到两道炽热的目光向他望过来。
谢临的身形一僵,他抬眼,却撞上了张明野与苏妄赤裸裸的视线——一个藏着对肉包的期许,一个写着“我知道你一定有钱”的直白。
像两把小火苗,烧的他浑身不自在。
“拿去。”谢临终于开口,广袖一甩,几枚泛着光的铜钱被仍向苏妄,她伸手接过,扔下一句“谢谢判官大人”就去了包子铺。
心满意足地买了几个肉包子,苏妄和张明野回到谢临身边坐下。
谢临往旁边挪了挪,似乎对他们很是嫌弃。
“判官大人不吃?”张明野的口水都快流了出来,但是念在“没有谢大人就没有肉包子”这件事上他还是先礼貌地开口询问。
“他看起来巴不得装作不认识我们。”苏妄捏了捏手中包子,才想起什么似的,“这包子能吃么?”
谢临冷笑一声,算盘在手里劈里啪啦作响:“才想起这里是界域?反应太慢,记半个时辰蚀骨刑。”又看了眼愣着的张明野,补充,“两个人一起……一个时辰。”
苏妄:……
她觉得自己必须得习惯性把这个算盘声当作谢临出场的背景音乐才好。
“可以吃。白日这里和真实世界没什么两样。”谢临开口,还是没忍住嘲讽了句,“穷的。”
苏妄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掏出了块陈旧的铜板,铜板上面的字都快被磨没了样,她拿起铜板就在谢临的玄色袍子上划了一道,玄衣被蹭出暗痕,就像苏妄心中的怨。
她这分明是在无声控诉谢临“何不食肉糜”。
谢临面色依旧冷峻,他挑了挑眉,伸直了手抖一抖,衣袍上被划出的痕迹瞬间消失,恢复了原先平整的模样。
苏妄不再看他,谢临心中失笑,面上却不显,只将手中玉笏转的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