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番外(5)太子爷:抱着她睡?!

作品:《重生侍寝当日,说好的太子不近女色呢

    骆峋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笼屉之中。


    闷堵,潮热。


    蒸得他周身滚烫,头脑昏昏沉沉。


    眼前的一切犹如走马灯,同样的人不同的事件画面交替着在他眼前闪现。


    然他又像是真真切切置身于其中,匆匆走完了两个庆昭帝的一生,真实体会到了他们的所有喜怒哀乐。


    宋槛儿死在他怀里,他抱着她,看似无声地落着泪,平静地唤着她。


    心却仿佛被剜了个大洞。


    直到这时他方恍惚想起。


    他并非第一次为她这般心疼,他的心早在几十年前便为这个人疼过。


    她诞下曜哥儿那年,她虚弱地躺在床榻上对着他泪流满面的那一刻。


    曜哥儿夭折的那一年。


    她抱着孩子小小的尸身,安静地跪坐在井边,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呆呆地与他说:“殿下,我们的曜哥儿没了。”


    “他死了。”


    她因曜哥儿的死郁郁寡欢,甚至生了死志的那一年里,他的心便跟着她疼。


    他想安抚她。


    想带她去没人的地方,过只有他们两人的日子,想平平静静安安稳稳。


    然此念刚起,便被他按下了。


    彼时的他终归是冷静的,理智的。


    他是大靖储君。


    他不可能为了某一个人放弃整个江山,为权也好,为曾经的雄心壮志也罢,这条路他已经走了那么多年。


    他的身份也注定了,纵使他途中放弃,也不可能落到一丝一毫的好下场。


    而他落不到好,她、整个东宫一系的人只会比死更惨,他唯有走下去。


    不择手段地,继续走下去。


    他不会儿女情长,也没有儿女情长。


    时间久了,他以为自己刀枪不入,以为他对宋氏只是习惯之下的宠爱。


    直到她死,直到此时。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呼喊,不要离开他,槛儿,宋槛儿,不要离开他。


    但转瞬间,他又成了另一个庆昭帝。


    他与她和和美美地过了一辈子,他们伉俪情深,为本朝夫妻之表率。


    他该满足的。


    然而在预感到自己即将离世,预感到自己这一生不得不与她分离时。


    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坦然。


    此前的一切看开与从容,到了此时皆化为前所未有的恐慌、悲伤与不甘。


    可他不能表现出来。


    他不想招得她与他一道难受。


    他想她能长命百岁,想在人生的最后一刻看到的仍是她的笑而非眼泪。


    只他终究是不甘的,他多希望能与她长长久久相伴,生生世世相爱。


    骆峋能感觉到自己死了。


    他似乎与魂魄的方式出现在了她身边,然后他看见,她发现他先走一步了。


    她没有哭。


    只是像从前的每一个夜里那样。


    抬起他的手放到她身上,偎到他怀里环抱着他的腰,他们安静地相拥着。


    须臾。


    她似乎笑了一声。


    “我心悦你,宋槛儿心悦骆峋。”


    女子的情爱往往付出了便是一生,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他们的立场。


    她上辈子守着一颗心。


    这辈子她也不曾说过心悦他的话,但她每一次拥抱他的力道,每一次对他的关心,每一次看他的眼神。


    骆峋能清楚地感觉到,她与上辈子的不同,感觉到她对他深深的情意。


    就如同他对她。


    所以骆峋从未强求她回应他同样的示爱,他只知道她亦是心悦他。


    而如今,她终究把这份情说出了口。


    甚至随他离开了人世。


    可是他,下辈子又该上哪去寻她……


    “槛儿,槛儿……”


    床榻上。


    骆峋神志不清,隐约听到一道熟悉但略显稚嫩的声音,察觉到一股同样有些熟悉却又稍显陌生的气息。


    他无意识地抱着人,抱得很紧很紧。


    “别走,槛儿别走……”


    “奴婢不走,殿下您能先放开奴婢吗?”


    骆峋没放。


    迷迷糊糊间他努力分辨。


    尽管听着稚嫩,但明显就是槛儿的声音,他听了两辈子绝不可能认错。


    于是他抱得更紧。


    虽周身还是滚烫,脑袋也异常昏沉,可他的眼前总算没有那些画面了。


    骆峋呢喃了几声,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殊不知此时屋中的人已呈呆滞状。


    “海公公,这小姑娘是……”莫院判与几位太医面面相觑,迟疑道。


    海顺能怎么说?


    “是雪缠金的玩伴,殿下正烧着呢,估计梦见跟雪缠金他们玩儿了,让这小丫头别把雪缠金抱走呢。”


    海顺扯起谎来也是面不改色。


    是这样?


    莫院判等人半信半疑。


    不是他们傻,这种说法也能轻易信,实在是他们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毕竟一个连十五岁生辰都没过,一个瞧着又只有八九岁的小丫头。


    太子便是再情窦初开,也不至于对这么个小丫头存了啥非分之想吧。


    多禽兽啊。


    当然,最重要的是太子打小是出了名的冷人儿,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小姑娘另眼相待,或是玩到一起过。


    这般人物。


    咋可能对一个几岁的小丫头有别的意思呢?


    如此,海顺的说词似乎也不是不能站住脚,殿下的确常跟雪缠金玩呢。


    也可能这会儿是把小丫头当成雪缠金了?


    除了莫院判,其他太医和御医们就这么被自己的猜想给说服了。


    见太子终于平静了,有人便想再给太子把把脉,但问题是怎么把?


    太医看向海顺。


    海顺看向床榻之上。


    槛儿年纪不到,加之百姓家对小孩子的男女之别也没有高门大户家严格。


    像是男女七岁不同席什么的,在寻常百姓家里几乎都是不讲究的。


    所以槛儿这会儿对男女授受不亲没啥认知。


    只突然被这么俊的太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着,出于人的本能她很是害羞。


    一张小脸和耳尖都红红的。


    “海公公……”


    她想起来,觉得这样不成体统。


    可刚有动作。


    太子就按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回了他怀里,还掀开被子把她也裹了进去。


    槛儿:“……”


    海顺:“……”


    海顺觉得这样不行。


    小槛儿小归小,终究是姑娘家。


    自家殿下尤为注重规矩,这会儿有这么一番举动纯属脑子烧糊涂了。


    他这个贴身伺候的若不阻止,难保等其清醒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不会治他个没尽到本分的罪。


    何况小姑娘也是要讲清誉的,哪能就这么让她被太子莫名其妙给抱着呢。


    为此,海顺稍微凑到床前。


    哄孩子似的轻声向太子说好话。


    哄他把槛儿放开。


    太子一动不动。


    海顺又教槛儿说,让她哄太子松手。


    骆峋迷迷糊糊只觉聒噪。


    抱着槛儿姿态别扭地翻了个身,眼皮子都没撩一下地不耐烦道:“滚。”


    海顺:“……”


    行吧。


    太子糊涂着呢,总不能硬把槛儿从他手里拽出来吧,那才真是活腻了。


    莫院判也道太子这种情况能睡着是好事,或许可以等他完全睡着后再将小姑娘从太子手上抱出来。


    也只能这样了。


    海顺小声安抚槛儿,让她不要怕。


    槛儿不怕。


    虽不清楚太子是不是真像海公公说的那样,是梦到和雪缠金玩,不想让她把雪缠金抱走才不让她走的。


    但太子能记得她一个小小小宫女的名字,槛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高兴。


    太子身上也好好闻。


    听袁哥哥说太子用的熏香叫什么蓬莱香,是陛下赐的,据说是神仙用的香。


    槛儿喜欢太子的味道。


    也喜欢太子的被窝,香香软软。


    太子发烧的身子也暖乎乎的,虽然不该这么想,可槛儿被这么暖暖地包裹着,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半刻钟后。


    海顺看着榻上睡得无比香甜的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真是哭笑不得。


    骆峋这一觉睡得极沉,没有再做梦,也没有因惦记着别的事而惊醒。


    似乎自打开始去学宫上课。


    又开始习武,加之懂的事越来越多,一年到头他便没怎么睡过踏实觉。


    哪怕白日里累极,夜里他也时常惊醒。


    像这样完整地睡一觉已经多久没有过了,骆峋醒来时还有些恍惚。


    屋中昏暗,床帐上的绣图影影绰绰。


    他愣了愣神。


    后知后觉怀中有什么不对,且安静的帐中存着另一道浅浅的呼吸声。


    一瞬间,骆峋的眸底闪过一抹凌厉。


    冰冷的视线往怀中投去。


    原以为是谁趁他生病爬了床,这种事从他十二岁起发生过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