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三章 再议北伐

作品:《将军是我未亡人

    小沙弥也觉得惊奇:“这签筒里是有一根空签,以前还从来没有人抽到过呢,没想到叫宋将军给抽着了……”


    宋海晏:“那这支空签是上签、中签还是下签?”


    小沙弥露出为难之色:“这我也不知道,平时来了客人,都是我师父解签。”他挠着头,想到师父临走前交代不可得罪贵客,磕磕绊绊道:“不过我师父说了,‘空即是满,无即是有’,宋将军您抽到这根签,表示您定能心想事成,事事圆满……”


    “哦?”宋海晏眼底漾起笑意,显然对这解释十分受用。他几步凑到萧含光身边,鼻尖碰到她鬓角:“阿幸,你抽了什么?让我瞧瞧。”


    萧含光看着竹签上那“春庭梨花照归人”的诗句,忽想到药师庵的旧事,心绪翻涌起来,将竹签放回签筒,轻声道:“只是一支寻常中签罢了,这本来也不是我抽的,没有什么可以看的。我们再到别处看看……”


    小沙弥领着二人将净慈寺参观一遍,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两人便告辞,回到栖云庄休息。


    次日,两人离开琅琊山,返回金陵。


    转眼便到了正月初八,休沐结束后,百官再度齐聚朝堂。


    今日的朝议上,有两个新鲜面孔。


    第一位自然是除夕刚刚到达金陵的荆州都督何长龄,第二位则是自去年天师道之乱后,就一直没有出现在朝堂的征南将军澹台恭。


    朝议开始,澹台恭便率先出列,跪在御阶前请罪。


    齐氏叛乱之初,齐椽曾亲赴宣城,以利益为饵说动澹台恭结盟。后来宋氏大军北上勤王时,澹台恭果然率军拦阻,成了齐阀的助力。


    然而,双方结盟不过是因为共同利益,不管是齐椽还是澹台恭都没有将盟约当一回事。澹台恭在撤退途中,听说皇帝从鸡笼山行宫返回金陵宫城的消息之后,当即见风使舵,打出勤王的旗号,并率军奔赴金陵。


    他想得很好,澹台氏与齐氏不和,朝中人人皆知。而他与齐氏密谋,除去他与齐椽,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既然皇帝没死,齐椽的计划失败,他当然没必要吊死在齐阀这棵要倒的大树上。只要调头调得快,他不仅不是附逆之臣,还能捞着一点平叛之功。


    谁知行至半途,便传来宋海晏兵锋直指金陵、齐氏兵败如山倒的消息。更让他担忧的是,留守金陵的家仆传回急报,皇帝回銮前一夜,担任卫尉校尉的次子澹台焕突然被革职。


    澹台恭疑心密谋之事败露,当即称病,率军退回宣城。


    他寝食难安。那段时日,附逆齐氏的世家接连被清算,抄家灭族者不计其数,唯独澹台氏始终未受波及。


    澹台恭思索再三,他本是天子心腹重用之人,唯一的错处便是在吴兴阻拦宋氏大军,他完全可以说自己是因为和宋海晏的过往恩怨,生出报复之心。如今宋海晏平叛立下大功,圣眷正浓,皇帝为了安抚宋氏,一定会对自己有所处分,却不会太重。


    是以,澹台恭从宣城回到金陵,在今日朝会上伏跪金阶,只说与宋海晏素有嫌隙,一时意气用事才犯下糊涂,求皇帝降罪。


    萧含光一时犯难,澹台恭和齐氏勾结是潜伏在齐椽身边的赵松声告知消息,除此之外并无旁证。这段时日,廷尉那边清查齐氏乱党,并没有清查到澹台氏头上,可见并无实证指向澹台氏附逆。且澹台恭老谋深算,见势不妙立刻见风使舵,朝中大部分人绝不会相信他和齐氏有牵连。


    齐阀既倒,澹台恭的二子都被贬谪,澹台氏已不成气候。当下对澹台恭最好是先降职,以后再慢慢疏远即可。


    思来想去,萧含光缓缓开口:“澹台将军,你与宋将军素有嫌隙,朕亦知晓。但你因私怨阻拦勤王之师,此乃大过。念你有勤王之心,且未曾造成实质性祸端,朕便从轻发落。”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诸臣,继续道:“即日起,免去你征南将军之职,降为讨逆将军。仍领宣城军务,戴罪立功。”


    澹台恭听到旨意,微微舒了一口气。从正二品的征南将军降职为五品的讨逆将军,固然颜面尽失,好在保住了全家性命,他叩首道:“罪臣谢陛下隆恩,臣往后必恪尽职守,以报效陛下大恩。”


    御座之上,萧含光再次看向诸臣,问道:“诸卿还有何事要奏?”


    荆州都督何长龄应声出列,躬身奏道:“陛下,臣有本启奏。去年十一月,北魏皇帝拓跋睿因病驾崩,继位的小皇帝拓跋尚年仅五岁,由太后垂帘听政。北魏平阳王拓跋晖趁机谋逆,发兵洛阳,虽最终叛乱被镇压,北魏已元气大伤。臣以为,此时正是我军再度北伐、收复失地、还都洛阳的天赐良机,恳请陛下圣裁!”


    他话音刚落,宋海晏当即出列,单膝跪地抱拳道:“陛下!八年前朝廷兴师北伐,兵锋已至洛阳城下,最终功亏一篑,微臣心中始终引以为憾。如今我大楚休养生息八年,粮草充裕,内忧已除,臣愿领军,为陛下收复旧都,一雪前耻,请陛下允准!”


    金殿之上,群臣哗然变色,议论纷纷。


    如果说刚才对澹台恭的处置只是投石入水,在群臣心中泛起小小涟漪,如今何长龄、宋海晏甥舅二人在此时重提北伐之事,无疑是惊雷乍响。


    若论财力,当今皇帝自继位以来,不事奢靡、不修宫殿、不筑奇观。七年之间,太仓粟米满仓,国库资财年年盈余。


    若论军力,如今宋海晏占据江北四州之地,拥兵十二万,再加上扬州军和荆州军,总兵力达二十七万,可谓是兵强马壮。


    然而,最大的问题也恰恰在此。齐阀覆灭,大楚一朝绝大部分的军事力量都掌握在何长龄和宋海晏这一对甥舅手上,这本身便是朝廷最大的危机。


    宋海晏在北方征战多年,战功卓著,在民间也有着巨大的声望,他若收复洛阳,顺势黄袍加身,南方的朝廷又能如之奈何?


    中书令魏膺之奏道:“陛下,去年天师道之乱,南方动荡,民生凋敝,百业待兴,齐阀虽然覆灭,然地方上余党未清,隐患犹存。且陛下刚刚宣布施行新政,轻徭薄税,臣以为当此之时,应休养生息,积蓄国力,不应大肆征伐。”


    此言一出,朝官们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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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和。


    太史令道:“前日紫微垣异动,太白犯岁星。天象主大凶,此时出征恐怕难以竟功——”


    大司农道:“陛下,去年天师道之乱席卷江南,各州郡义仓已空大半。若此时兴兵北伐,仅粮草转运一项,便需征发民夫十几万,恐伤农事啊……”


    御史中丞亦道:“陛下,七年前朝廷北伐,兴兵二十万,国库资财为之一空,损兵折将,一无所获。臣以为前车之鉴未远,岂可重蹈覆辙。不若先安内政,北伐之事宜缓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臣附议。”


    “臣等附议。”


    ……


    金殿之上一片喧嚷之声,萧含光高居御座,将一切尽收眼底。


    何长龄在此时重提北伐之事,实在出人预料。她想不出今日之事是何长龄的意思,还是何长龄与宋海晏商议之后的结果。


    北伐之战,需倾举国之力。然而此刻,朝堂议论如汤鼎沸。在北伐之事上,大楚朝廷的文官们和军方势力针锋相对,显然此刻并不是继续讨论的时机。


    她垂下眼眸,见宋海晏一双眼灼燃似火,正饱含期待地看着她。


    她只能轻轻对他摇了摇头,缓声道:“北伐之事,干系重大,诸卿所虑皆有道理。”顿了顿,又道,“今日朝议至此,容朕再思之。退朝——”


    ……


    散朝后,萧含光特地留下齐韶。她没有乘御辇,而是与齐韶并肩走在早春的御道上。新抽芽的柳条垂在道旁,风里带着淡淡的轻暖。


    “齐韶,今日之事,你怎么看?”萧含光率先开口。


    如今齐韶身为尚书令,在朝事上颇有话语权。他出身北魏,向来有志于北伐,今日朝议却不发一言。


    齐韶沉吟片刻,道:“陛下,臣以为何都督与魏中书所言皆有道理。臣心中踌躇,故而未敢妄言。”他抬眼望向北方天际,目光悠远:“臣在北朝多年,对北魏素有了解。与南朝相比,北朝制度松散,大小部落林立,皇帝更像部落共主。若遇雄才大略的君主,能慑服诸部,则国势强盛;反之,各部离心,国势必衰。如今拓跋睿刚逝,底下部落人心蠢动,确是用兵的好时机。”


    “只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凝重起来,“齐阀刚被剪除,余波未平。陛下推行的新政才刚起步,尚未见成效。臣以为,若能用半年到一年时间,彻底消化齐阀覆灭留下的隐患,待内政稳固后,再议对外用兵更为妥当。”


    萧含光停下脚步,目光掠过阶旁新生的青草:“如此说来,你也反对北伐之议?”


    齐韶摇头,目光沉静如渊:“此时是否该北伐,不在于微臣是否反对,也不在于世家大臣们是否反对,而在陛下之心。”


    “此言何意?”


    “战争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其中最要者,是人和。今日朝堂争议虽烈,但北伐大事,不在魏膺之与南方世家如何想,而在陛下与宋海晏如何想。”


    齐韶微微倾身,声音冷冽肃然:“臣斗胆一问,陛下真的做好准备,让宋海晏领军北伐中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