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太子爷又心疼了17

作品:《快穿:渣攻改造指南,代价是病弱

    身体却已习惯性地想撑坐起来。


    一直守在旁边的周行已,见先生醒了,神色才勉强松了松。


    但那提了整夜的气刚吐出半口,心头又是一紧。


    海刚他们昨夜的话,还在自己耳边回荡——


    薛大人也只有昏了过去,才会休息这么久。


    大家总觉得他太急了。


    好像一根残烛,偏要压榨出最后一点光热。


    明明先生也只是二十五的年纪。


    让人不免怀疑,薛稷是想以身殉国。


    这念头像冰一样,刺得周行已指尖发凉。


    又看见薛稷已经掀开了被褥,探身去够鞋靴。


    知道他又想去忙工作。


    周行已一步上前,手臂横拦在他身前,声音绷得有些紧,


    “大人您就好好休息吧,海通判与撒同知已经在核对那些图册了。”


    薛稷动作未停,径直将脚套进靴子里,只说,


    “多个人,多份力,况且……”


    他抬眼看向周行已,


    “这土地的事,里面门道太多了。”


    重新清丈又如何?


    穷家小户配合。


    但那些盘根错节的地方豪强,避税的法门层出不穷,花样翻新。


    周行已知道拦不住薛稷,手探入怀中,摸出一对叠得整齐的护膝。


    那护膝在他掌心展开。


    内里是深色的貂绒,密密实实,外头又裹着一层细软的羊毛料子,针脚匀密。


    一看就是极好的手工。


    见薛稷的目光落在护膝上,周行已单膝点地,


    “大人,属下奉太子命给大人戴上,还请您不要为难属下。”


    见薛稷没有反对,他伸出手。


    指尖触到薛稷长裤下摆的棉布,轻轻向上撩起。


    一截小腿露了出来,皮肤是久不见光的润白。


    但这雪一样的白,就更衬得膝盖上那道疤痕狰狞。


    周行已用指腹轻抚了伤处,现在还能透过疤痕看出当时的凶险。


    面具遮掩下的眸子暗下去。


    父皇……怎么总是,总是喜欢做些危险的事。


    薛稷嫌弃他磨蹭,只将脚踝略略一翘,无声催促。


    周行已敛了心神,动作利落。


    他一手托住薛稷的小腿肚,护膝轻轻摩擦过皮肤。


    他仔细调整着位置,确保包裹得严丝合缝,又将内里束带一一系紧。


    周行已的指尖偶尔会蹭过薛稷的皮肤,温热的触感一闪即逝,让他来不及回味。


    等护膝套好,薛稷就看见周行已又将木轮椅推了过来。


    薛稷看着那轮椅,剑眉微微一挑,


    “这……也是你们太子殿下的命令?”


    “是。”


    周行已应得干脆,


    薛稷无声地看了他片刻,发现对方目光是坦坦荡荡,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他只能低哼一声,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意味。


    他现在腿伤确实不便


    更重要的是,周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木杖给藏起来了。


    要是他自己挪着出门,天估计都要黑了。


    等薛稷被周行已推着来到议事厅。


    冯倍眼尖,远远望见那架轮椅,立刻快走来,


    “薛大人您可算醒了,奴才来推您……”


    他手还没碰到轮椅,周行已戴着面具的脸微微一侧。


    锐利的目光透过面具的眼孔,落在冯倍脸上。


    吓得冯倍伸出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冯倍还在心里吐槽:


    都是宫里来的人,相煎何太急,这么凶干什么。


    撒觉目光也在轮椅上转了一圈,


    “大人早就该用这轮椅了,多省力。”


    调侃完了,撒觉和海刚就都严肃起来和薛稷汇报事。


    原来昨日,分平县的知县来信,说丈量土地的事推行不下去。


    原因是,这严阁老的本家就在这分平县。


    他们老宅上还挂着先帝亲笔写得牌匾,说那些小吏是不配进门的。


    严家这样,其他豪绅也在那里扯皮。


    你严家不敢进,就敢进我们的吗?


    搞得知县是两头为难,只好如实禀告。


    薛稷立马亲笔写了封信,托冯倍带去给元亨帝,要快。


    冯倍接了信,临走时也回瞪了一下周行已。


    叫你凶我!


    等冯倍离开,薛稷目光扫过厅内诸人,


    “分平的事,本官也要亲自去一趟。”


    “大人不可!”


    撒觉第一个出声,急急拱手,


    “您病还没好,车马劳顿怎么受得住?况且……严家背后,是首辅严息儒,您和他直接对上,影响不好。”


    海刚更是直接,


    “撒觉说得对,大人坐镇中枢调度下令就好了,清丈土地的事,下官愿往。”


    薛稷的目光扫过两人,


    “变法就必须迎难而上!”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灼灼。


    病弱之下透出的锐气,竟压得人一时屏息。


    见到几人都是满脸担忧,薛稷自嘲一笑,


    “本官这臭名声还怕什么影响不好?无非就是奸字之上再加个佞!”


    “若真怕,我为什么拒绝回京?”


    “今日,本官这决心,就掏出来给诸位看看。”


    他抬手,虚虚一按,止住众人想再劝的话语,


    “不必多言,各自收拾,午后启程。”


    周行已沉默地立在轮椅之后。


    他也赞同先生的话,要想变法革新,光是躲是躲不过去的。


    只是听到薛稷总是自嘲他奸臣的身份。


    再加上先生总是过于决绝,从不考虑他自己。


    周行已心里很不好受。


    就好像薛稷是知道他的下扬一定会很不好,但还是要拼了命去做。


    周行已也明白,古往今来改革家不是被守旧派反噬,就是被皇帝猜忌。


    如果……如果他能坐到那个位置。


    一定会成为薛稷最大助力。


    一定不会辜负先生……


    薛稷从来说一不二,下令午后出发,几人也只能收拾好东西,一同出发。


    等到薛稷上了马车,周行已凭借暗卫的身份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内铺了厚实的软垫,薛稷斜倚着,小桌案上是各地呈报上来的簿子。


    车帘是彻底掀开。


    薛稷借着光,执笔蘸墨,在册页上快速批注。


    另一只手则虚握成拳抵在唇边,单薄的肩胛随着咳嗽微微震颤。


    周行已坐在他对面,目光沉沉地落在薛稷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当薛稷又一次咳出声,周行已干脆利落地抽走了他手中的笔。


    声音透过面具传出,


    “大人,您该歇息了。”


    薛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抬眼看向周行已。


    面具挡住了他的脸,只余一双眼睛,此刻也是翻涌着莫名的情愫。


    强撑的精气神,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给抽空了。


    薛稷也确实累了,任由周行已将笔收走。


    身体顺着软垫向后靠去,抬手揉了揉酸胀的额角。


    看到周行已抢走笔就算了,还死死握着,就怕自己偷偷拿回去。


    薛稷觉得好笑,眼尾弯起,


    “周甲可从来不会抢本官的东西。”


    他声音有些哑,还带着咳后的微喘,


    “你……胆子可比他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