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微顿，周洵抿了下唇：“有点热。”


    热？她怎么觉得冷得都快缩脖子了。


    来不及多想，场馆内的音乐响起，田舒窈的注意力立马被吸了去，挣开周洵的手，顺手将掌心的那抹湿润擦在了他衣服上。


    大片的玻璃墙前围满了游客，两人挤着挤着顺势站在了第一排，抬眼就见表演人员朝他们的方向游来。


    还真给邓心怡说中了，清一色的男美人鱼，个个八块腹肌，健硕的肌肉在海水的光束照耀下，尤为明显。


    记得上一次看美人鱼表演还是小学儿童节，表演的内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个美人鱼姐姐有着一头粉色的长发。


    身侧传来惊呼，田舒窈思绪回神，先前的美人鱼男团已经不见了，这会游来的是一个有着白色长发的美人鱼，手里还拿着波塞冬的三叉戟。


    从高频的尖叫声来看，想必这就是美人鱼里的头牌了。


    不过，这长相和身材确实比前些个标致。


    看得入迷，田舒窈的嘴角忍不住扬起弧度，侧身半捂着嘴，悄声分享：“他身材好好。”


    话是冲周洵说的，眼睛却还直勾勾地盯着玻璃，目不转睛。


    “是吗，一般。”


    只当他是同性相斥，田舒窈哼笑一声，不做理会。


    水下憋气的时间有限，因此美人鱼表演很快就结束了，场馆内弥漫着意犹未尽的叹息。


    两人贴着墙往出口的方向走，走到半路身后又一次传来动静，说是返场互动环节。


    田舒窈闻声就要转身回去，却被周洵按住肩头，周围太嘈杂，他弯腰凑近了些，“晚点就出不去了。”


    耳朵怪痒的，她偏头躲了下，想了想觉得不无道理，便打消了念头。


    四人在先前进来的地方会合，绕另一边的门进了二楼的场馆，等时间差不多了慢悠悠往马戏剧场走。


    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表演，全是飞檐走壁的杂技绝活，场内的音乐和欢呼声震得耳朵发麻。


    表演确实精彩，但里头的空气也真是闷热难忍。


    终于从里头出来，田舒窈第一时间摘了头上的发箍，举在手上当风扇使。


    晚间的票价上还包含烟花秀，聪明的人已提前出来占位，而他们挤在散场队伍中间，毫不意外，又走散了。


    早知道今晚的游客这么多，她是不会出门的。


    “别往里挤了，就站在吧。”


    田舒窈拽着周洵的衣角，进馆前的精气神一去不复返。


    周洵自然是随她，两人站在人群外圈，颇有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倒计时结束的瞬间，漫天的烟花在黑夜绽放，先是最普通的花束，再是特定的海洋动物图案，宛如一场盛大的欢庆。


    高个在此刻成了先天的优势，也有不少人身高不够拍摄杆来凑，至于后排的游客能看到什么，全凭运气。


    嘴上说着累，但脚却很诚实地踮了起来，田舒窈仰着脑袋左右找着观景缝隙。


    忽地，身旁响起小孩稚嫩的笑声，听声音像是从头顶传来的。


    仰头一看，果真有个小孩，他骑在大人的肩膀上，“咯咯咯”地发笑，视线再往上，便看到了他脑袋上那顶熟悉的巫师帽。


    这海洋馆说大也大，四人出行走散两次，说小也小，同一个小孩居然偶遇了两次。


    周洵也认出男孩了，垂眸笑笑，俯身凑到田舒窈耳边，“要不把你也抱起来？”


    显然，这不是提议，而是赤裸裸的调侃。


    斜他一眼，田舒窈不服：“瞧不起谁呢，长得高了不起啊。”


    这下她脚也不踮了，神情自若仰长脖子，看不看得到不重要，气势必须到位。


    片刻，只觉头顶的发丝被撩起，微微发痒，她下意识偏头。


    身后那人似乎也没料到她会突然转身，指尖还停留在发顶，愣在原地。


    鼻尖相抵，两人间的距离近到不能再近，远处炸开的烟花在彼此的眼眸中倒映出五彩的光亮。


    “哥哥姐姐羞羞。”


    小孩才不管那么多，悄悄话讲得比什么都大声，惹得大人赶忙捂嘴。


    周洵最先反应过来，直身拉开距离，指尖拨了下她头顶的小鲨鱼，清了清嗓：“分你一个。”


    目光转了一圈，不知落在何处，田舒窈顺着方向摸去，收回手，背过身去。


    烟花秀结束，人群陆续散去。


    “他们走错方向了，现在在另一个出口。”田舒窈低头回着消息。


    要是等会合再坐地铁回去就太晚了，索性两两打车回去。


    车内。


    田舒窈靠躺在后座，闭目养神，车窗开了条缝，灌进来的风扬着她的发丝，头顶的鲨鱼玩偶也随风不停晃动着。


    “几点了。”


    周洵看了眼手机，“快十点。”


    “都十点了？”田舒窈听闻猛地睁开眼，半响又闭了回去。


    还以为很早呢，没想到这一来一回都要十点了，等等……


    “门禁是几点来着？”


    “十点半。”周洵看了她一眼，安慰道，“放心，不堵车的话可以在门禁前回……”


    话音未落，车子缓缓停下，车外的车流宛若无形的巴掌，打响了他的脸。


    “没事，别担——”


    田舒窈偏头看他，缓缓睁开的眼眸浸满了幽怨，径直打断了他的话。


    安大在门禁这一块管的还是挺严的，要是被抓到写报告都是轻的，更重要的是会以寝室为单位扣分，从而影响到评优评先，她倒是不在乎这个，但免不了寝室有人需要这份荣誉。


    当然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那就是干脆不回来，这就意味着要住学校附近的酒店和宾馆，但一想到之前校园墙上曝光的酒店环境，她立马甩掉了这个方案。


    好在只是堵了一下，后面的路程畅通无比，司机大哥油门踩到底，终于在十点二十一分赶到了离宿舍区最近的校门口。


    下车，关门，两人不约而同跑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个校园已经很安静了，连吹来的风都带着淡淡的凉意，一切都很美好，如果他们不是在奔跑的话。


    远远已经能看到宿舍区的楼栋，但田舒窈也快卸力了，特别是近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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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周洵拉着跑步，大腿根现在还泛酸。


    步子越迈越小，速度也慢了下来，唯有心跳在提速，她一手插着腰腹，另一只手停在半空，试图抓住前面人的衣角。


    “……不行，我跑不动了。”


    就当她要停下来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轻而易举包住了她的手，耳旁传来不那么真切的笑声：“马上到了。”


    草丛旁的路灯是暖黄色的，不亮，堪堪能照亮眼前的一小片地方，两人的脚步缓缓同频，在忽明忽暗的柏油路上奔跑。


    掌心的温热感一点点渗进肌肤，路灯变成幌影，随着步频摆动，耳畔的风声掺着猛烈的心跳，田舒窈的脑子一瞬宕机，目光缓缓落在两人紧紧相牵的双手。


    -


    临近期中，班级群的消息一天到晚响个不停，选修结课，课程小组作业，大伙忙得不可开交。


    最后一节下课铃打响，教学楼的特色教室仍亮着灯。


    “不好意思，忘词了，我再看一遍。”邓心怡举手示意。


    田舒窈赶忙拿出手机，开始复习台词。


    “八点多了，我们得弄快点了。”沈雁删掉刚才作废的视频，提醒道。


    邓心怡：“我准备好了，这次一次过。”


    小组另一名女生将道具放回原位，“我也好了。”


    三人先是按着脚本的流程模拟了一遍，缓了口气，接着一鼓作气一镜到底通过。


    “后面我不用入镜了，我来拍。”田舒窈接过手机，挪步调整角度。


    原先定的六人小组临时又换成了四人小组，按老师的意思是防止人多摸鱼。好在她们先前组里就只有四人，省去了换组的麻烦。


    人少就意味着每个人要干的活多了，她虽然抽到了戏份最少的角色，但摄影的活也基本归她了。


    不知举了多久的手机，直到手泛酸了，才终于快要结束。


    瘫坐在沙发上，田舒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得睁不开眼。


    邓心怡注意到她的动静，关心道：“要不你先回去吧，反正最后那部分就两个人，一会让雁雁拍一下。”


    “可以，你回去正好先洗澡，不然我们回去挤着用洗手间。”沈雁正在看刚拍出来的片段，听闻抬头。


    另一名成员也没意见：“对，你累的话就先回去吧。”


    “行，那我先走了，你们加油。”


    没有丝毫犹豫，田舒窈挥了挥手，起身出了教室。


    整栋教学楼寂静无声，她快步从楼梯下去，外面的路灯星星点点的，几乎没有行人。


    最近的天气又降温了，田舒窈将敞开的衣服拉链拉上来，没往靠近操场那边的大路走，左拐进了离宿舍区更近的小路。


    也不知道学校的后勤每天都在干嘛，这块区域的路灯居然没几个好的，本来就看不清，再往前更是摸黑。


    借着这还有点光亮，田舒窈停住脚，伸手去拿放在裤子口袋的手机，就听身后传来动静，回头一看，空空如也。


    没多想，她继续往前，指尖划过屏幕，手机电筒亮灯的瞬间，在水泥地上照出两个影子，一短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