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栋男生宿舍。


    程家和将半个衣柜的衣服都拿了出来，一件件在身上比划。


    “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座位上的人连头都没抬，点头敷衍：“好看。”


    程家和高举的手臂放了下来，正要开口和他理论两句，却被门口传来的动静打断。


    “你来的正好，快帮我看看我新买的外套怎么样？”


    周洵简单扫了眼，越过他，“还可以，很搭。”


    他在自己的床位坐下，就见桌上摆着两张红色的奖状。


    “你的一等奖学金证书，班长看你一直没去拿，就让严经纬一起给你带回来了。”


    安大的奖学金一年评比一次，这份奖状是大一学年的，但学院那工作效率极低，一直从开学拖到现在，至于奖金，估计要等到这学期结束才能打过来。


    周洵点了下头，朝着身后的方向道了声谢。


    身后的人仍低头看着书，不知听见没，默不作声。


    “这件怎么样，和刚才那件比呢？”程家和的椅背上叠满了衣服，他随手抽出一件，冲着周洵比划。


    “刚才那件。”


    周洵将桌上的红底奖状收起来，就听一旁的人念叨：“你俩从小一起长大，审美应该差不多，就听你的了。”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偏头望去，程家和正背身对他，弯腰整理衣服，往衣柜里塞的同时，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理着理着，他突然止了声，拎着衣服的衣架勾转过身，“我这周要和田舒窈去安市海洋馆玩，她室友也去，要不你也一起，刚好凑够四个人。”


    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周洵起身将两张奖状塞进书架内侧。


    程家和自顾自：“你俩这么多年的关系，你应该最了解她了，要不你给我支两招？”


    其实最开始的几次见面，他还是有些心猿意马的，毕竟他长这么大还没和女孩子单独出去过，特别是田舒窈这种漂亮到移不开眼的女孩，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两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可这并不妨碍两人做朋友。


    出去玩还讲究穿得得体呢，要和漂亮的人交朋友，着装自然也得跟上，再说，这份课程作业还是有点特别的。


    周洵可不懂他心里的弯弯绕绕，上下打量了眼，不冷不淡道：“她喜欢干劲利落的男生，寸头最佳。”


    程家和听闻，立马丢下手里的衣服，照着墙上的镜子，双手朝上撩了下额前的头发。


    “那穿搭呢，有没有推荐？”


    “紧身衣搭束脚裤。”


    在对面人惊诧的目光注视下，周洵面不改色心不跳：“她喜欢精神的男生。”


    这对吗？


    程家和就是再傻，也听出他话中有话，默默放下额前的头发，虚空点了点手腕上皇帝的新表，转移话题：


    “这都几点了，看来汪奇今晚是又不回来了。”


    -


    阳台门大开，灌进来的风掀起窗帘的边角，在空中起舞。


    几声叹息后，周身只剩键盘和鼠标的声音，安静中掺着几分死气。


    许久，一记响亮的拍桌声打破平静。


    邓心怡起身拉开椅子，“我好了，你还差多少？”


    “马上了，我再调一下格式排版。”田舒窈左手停在键盘上，右手握着鼠标，目光紧紧盯着屏幕，手腕灵活摆动着。


    邓心怡站在她身后，俯身凑近，指了下电脑屏幕，“这里不用改，到时候可以直接把视频放上去。”


    “行，那我现在保存一下。”


    电脑页面的文件显示正在上传，她敲了敲泛酸的肩膀，起身：“我先去换个鞋子。”


    “那我也穿个外套，晚上应该会降温。”


    关了插座，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沈雁也太效率了，半小时前才到家，这会已经把拍摄脚本发群里了，不会高铁上就在写吧。”


    田舒窈笑笑，朝后看了眼：“有可能，她不是一直这么效率吗？”


    “也是。”


    邓心怡快步跟上，抬手挽住她的手臂，“等她回来，我们就可以把视频拍了。”


    这门专业课老师布置的小组作业不仅需要结合案例分析，并且要求他们自己动手制作案例的视频，最后和幻灯片一起展示。


    也算是小小体验了一把戏隐，被迫的。


    临近太阳落山，四人在南大门会合，出发往海洋馆走。


    这次的侧重点是美人鱼表演和大马戏，两个表演都集中在晚上，四人索性一起买了晚间的团票。


    本以为这个点的人流量不会很多，没想到大家都想到一块去了，光是在门口排队检票就花了不少的时间。


    通过窄小的检票通道，游客立马朝四周散开，周身也变得宽阔。


    整个广场挂满了南瓜灯笼，就连中央的鲸鱼雕像也带上了大号的南瓜帽，节日气氛十足。


    不少游客也是精心打扮过的，穿上了节日限定的恐怖装扮，大摇大摆地游走在人群中。


    一个没留神，余光瞄见一抹诡异的红色，田舒窈吓了一大跳，猛地后退，险些踩到身后的人。


    吓到人的游客显然是很满意自己的装扮，特意回头冲着她摇了摇脑袋。


    一只手从身后伸来，宽大的掌心里躺着一颗彩色包装的糖果。


    “你哪来的糖？”


    周洵收回手，朝侧边看了眼。


    田舒窈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空空如也，愣了下，目光下移，这才发现跟在一旁的小孩。


    男孩小小的脑袋上带了一个尖尖的巫师帽，抬头看人的时候止不住往后仰。


    攥了攥手心的糖果，田舒窈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点了下他帽子的尖尖。


    男孩手提的透明包包中装满了各色各样的糖果，小手伸进去狠狠抓了一大把，奈何这手实在太小，堪堪握住两颗。


    身后传来叫唤，他将糖果往田舒窈手里一放，扶着帽子匆匆跑走。


    “喏，赏你一颗。”


    将彩色包装的那颗递给周洵，自己看中的巧克力便塞进了衣服口袋。


    “舒窈，快来。”


    邓心怡站在卖头饰的摊位前，冲着田舒窈挥手。


    摊主刚卖空一板子，从底下的箱子里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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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出一板，吆喝：“万圣节做活动，全场第买一送一。”


    “这个怎么样？”邓心怡拿着一个发卡隔空在脑袋上比划。


    “好看的，这几个鲨鱼的也好可爱。”田舒窈给出肯定的夸赞，低头挑起自己的。


    小小摊面，东西却不少，两人很快就挑迷了眼。


    扫了眼等在一旁的两人，邓心怡有些不好意思：“要不你们也挑一个？”


    程家和很给面子：“行啊，有鲸鱼的吗？”


    摊主嗅到商机：“有的，这几个都是。”


    田舒窈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个鲨鱼发箍，正对着摊前镜子整理额前的碎发，手臂突然被人戳了下。


    “欸，你要不给你发小也挑一个？”


    邓心怡的声音刻意压低，说不上为什么，总感觉周洵身上透着一股独属于学霸的气场，让人望而生畏。


    “他带不了，头太大了。”田舒窈想也不想摇头。


    在理在理，头大聪明嘛。没敢回头验证，她默默在心里嘀咕。


    摊主正算着价格，田舒窈的目光突然扫到角落的纸板，“嘻嘻”笑了两声，灵活拆下一个弹簧发夹，眼疾手快戴在了周洵头上。


    缩小版的鲨鱼玩偶随着弹簧左右晃动，配上他眼底未消的诧异，莫名滑稽。


    捂嘴偷笑，田舒窈又拿了一个，周洵抬手去挡，却被躲开。


    “这是两个是一对。”说着，她踮脚将发卡夹稳。


    这下周洵的左右脑袋上各顶着一个小鲨鱼，适不适配的问题先不提，倒是符合对称美学。


    望着她的笑眼，周洵嘴角微微一扯，随她去了。


    广播里播放着美人鱼表演马上要开始的通知，四人买完单跟着人流的方向往一楼的美人鱼剧场走。


    沿着海底隧道往里走，周身蓝汪汪的，宛若真的走进了神秘的海底世界。


    如果暂时忽略周围黑黢黢的人影的话，内场灰暗的光线，几乎看不清脚底，只能凭感觉保持前后的距离。


    一大一小的魔鬼鱼咧着嘴从头顶游过，田舒窈边走边仰头观望，看得认真。


    周洵紧紧跟在她身后，没出声制止，只是抬手护在她肩头，微微屈身，将就着她的步子前进。


    进来前四人还在一块，挤着挤着就随着人群走散了。


    左右望了眼，终于生出几分危机意识，田舒窈先是揪住了周洵的袖口，想想又觉得不够安全，索性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


    柔软的触感从腕间传来，周洵下意识偏头朝身侧的人看去。


    “跟着我，别一会走丢了。”


    分明自己才是那个马虎大意的人，说出口的话却劳道得很。


    似被逗笑，周洵垂眸看着她，管道内的蓝光映在她的脸上，明明什么也看不大清，他的脑中却浮出她的笑靥。


    脉搏一下接着一下跳动，有力地撞击着腕间的那只手，无声地宣告着什么。


    许久，借着海底隧道昏暗的光线，周洵的手腕转动，掌心缓缓张开，先是探指尖的试探，一点又一点，直到终于将那份柔软紧紧圈住。


    “你手咋都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