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作品:《止于夏

    陈南玥捡起那板黄连上清片。


    “没有,不是感冒。”


    她坐回位置上,“画吧。”


    陈南玥沉默下来,不再多说话。


    好在宋言也没和她说话了,陈南玥敛眸,收了余光。


    画室安静无声,没人再出声。


    在这样紧锣密鼓的高三,无人会去注意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


    尤其这是画室,不是集训的机构,自知差距,更要努力。


    画一张色彩实在是需要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一张下来陈南玥坐的肩膀和手腕都酸了。


    衣服也染上不少颜料,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等陈江过来评分时,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没有一个他可以说得上是高分的。


    陈江整个脸色都差了下来,几个人里,画的是不同的两幅色彩。


    他手一指,把站在一旁的高聿祺叫过来,“你,过来,你给他们画一幅色彩,让他们看看你怎么画的。”


    “我去给另外的人示范。”


    高聿祺:“我?”


    “不是你还有谁,欠我的画有四幅,画完扣一半。”


    高聿祺把手里的手机转了一圈,动作丝滑无比,放入口袋,漫不经心,“行啊。”


    画室里放着之前多余的颜料和素描纸,他抽了一张,搬了条椅子坐到一旁。


    高聿祺示范的地方,地上摆满了石膏头像。


    什么几何体,琴女,维也纳,大卫……,陈南玥曾经画过好几个石膏头像,正面侧面,从起形到深入,对它们熟悉得很。


    “过来吧。”


    他说的是被陈江分配到高聿祺那边的人。


    很巧,陈南玥在其中。


    陈南玥小心翼翼地拿着椅子过去,生怕碰到其中一个,坐在离高聿祺后边一点。


    看着他动作流利顺畅的贴上素描纸,打开调色盒,握着笔刷的手背在用力间露出青色青筋。


    分明这个动作陈南玥自己也做了无数遍,只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在他手上做得那样漂亮。


    高聿祺回了个头,正巧看到陈南玥坐在后边。


    “你坐那么远吗?”


    “看得清楚吗?”


    说话间,他的眉眼染上淡淡的笑。十分温和而又不失距离的笑容,像是很冷的冬天快要过去,即将迎来春的季节,又像是夏末的燥热要离开,是秋天的舒适。


    该怎么去形容呢,陈南玥想不出词了。


    她移开目光,去看坐在高聿祺旁边的宋言。


    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就坐在旁边,比自己离高聿祺的距离更近了一点。


    宋言平静看她,毫无波澜。


    陈南玥低头,高聿祺已经收回了视线。


    她拿了凳子,移到与高聿祺相差一个拳头的距离旁。


    他身上有着十分好闻,也十分清爽的气息,距离很近,气息都浓了几分。


    “这张色彩的桌面是以白桌面为主,绿衬布,灰背景,白色的桌面所以白色要多一些,因为所有的色彩都是以白色为基础。”


    高聿祺懒洋洋地拿着笔刷调色,他的声音不像昨天那样稍哑,而是和平日里一样清冷冷,带着独具这个年纪的少年感。


    陈南玥看着他的动作,稍微侧目,就能看到他线条流畅,轮廓精致的侧脸。


    再低头,是握着笔刷在调色的冷白指节。


    然后,她就听到一道好听的嗓音在问她—


    “一直看着调色盘,是不明白怎么调色?”


    宋言言简意赅地说:“白桌面白加绿加红,红绿相调加白,成了亮灰色。”


    高聿祺笑了。


    陈南玥只觉得四肢瞬间僵硬,她用力地握紧手心,又松开,心跳像是漏了一拍,“我知道了。”


    高聿祺的示范其实很快,很流畅,画面感,铺大关系和找重色是十分优秀的点,是十足的干货。


    在联考之前,最需要的就是带着脑子去画画,学习优秀的人处理画画的方法和绘画思路。


    陈南玥看着听着高聿祺画画的思路,倒也学会了很多。


    她搬了凳子,和宋言一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修改画。


    宋言问她,像是意有所指:“刚刚他的方法,你学会多少?”


    陈南玥思考着,“五五分吧,主要看上手。”


    “行。”


    那天从画室离开之前,陈南玥又重新画了一张水彩,没画完,只画了一半。


    不过陈江说她画的这半张倒是比之前都好很多,兴许是高兴,比起平日里对他们的严格,这会儿因为高兴,忍不住打趣了一句:“是不是我教得不好,不然怎么去看高聿祺看了个下午就突飞猛进了?”


    “是不是他的脸比我的好看?更容易理解?”


    陈南玥从来没被这样打趣过,憋着一口气,低着头半天没说出话。


    大概是那点掩埋的情绪作怪,又或者是几分不应该的心思游离,陈南玥的手心都沾染上几分湿润,好半天没看陈江。


    旁边正要离开的高聿祺听见了,视线慢悠悠地落过来,长腿一跨,冷白灯光投射过来,像是铅笔勾勒描绘出他松弛感极佳的气质。


    “我可没这本事啊。”


    陈江塌了脸,手肘对着高聿祺轻轻一碰,“你走你的去。”


    高聿祺轻轻松松就躲开了,“真走了你又不高兴啊。”


    拖着懒散的音是自带少年感的音,白色衬衫衣摆被少年穿的落拓有型,里头的T恤衬得他更加精致,黑色的西装裤叫他的身姿更加颀长。


    陈南玥的目光半抬。


    他似乎总是这样,画室里没人能和陈江那样说话打趣。


    偏偏他可以。


    偏偏又是他。


    .


    离联考只剩下两个月多的时间,陈南玥不敢懈怠,回家后也会搜索一些网络上的视频看,与此同时也会抽出小半部分的时间复习文化课。


    她很清楚自己未来的路,文化课不错,也不能丢下。


    云花巷属于芙城的城中村一片,房子都十分老旧,因此隔音也不好。


    陈梅不敢多打扰陈南玥的时间,即使是三班倒的班上完了,恢复正常,在夜里也不会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去影响她。


    只是那天晚上,陈南玥还是听见了陈梅虚掩着声音打电话。


    “你说什么?他这个人怎么这样?真要毁了一切吗?”


    她的声音很低,隐隐带着怒气。


    陈梅性子向来温和,很少有事让她动怒,尤其是自从母女两个相互依靠后,陈南玥更是常顺着她,即使偶尔争吵,也是靠沟通解决。


    所以,是什么事情能让陈梅这样?


    陈南玥把视频按了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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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卧室的门走出去。


    陈梅睡在主卧,这会儿门关着,声音还在继续。


    “算什么东西?你告诉他,要是真这样,我不会就这样……”


    很低,很小的声音,陈梅刻意放低了音调,即使这样,陈南玥还是听清了。


    陈南玥敲了敲门。


    “妈妈,怎么了?”


    里头立马没了声音。


    “啊?”


    陈梅开了门,眉眼诧异,残留着还来不及褪去的怒气,只是在看向陈南玥时,多少还是柔和的,“怎么还没睡?还在看书吗?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煮面条当夜宵?”


    陈南玥摇头:“我听见你打电话了,发生什么事了?”


    “哦……哦。”陈梅面色不太自然,“没事,就是和厂里的人吵架了,同事之间有点争吵很正常,没什么的。”


    陈南玥疑惑地看向陈梅。


    只是吵个架为什么要这样紧张呢?


    但陈梅调整面色实在太快,陈南玥还来不及多打量一会儿陈梅,她已经出了房间要去厨房煮面条。


    “要不要加个鸡蛋?你最近画画实在太辛苦了,早出晚归的,上次还流鼻血,最近没有了吧,都说了要吃好的,不要省钱……”


    陈梅说话实在太贴心。


    陈南玥把刚刚的事暂时压下去,“不用煮了,我没有流鼻血了,你快去睡觉吧。”


    没有执拗的过陈梅,面条还是被陈南玥吃了下去。


    尽管陈梅再三强调只是和同事发生了争吵,那天夜里陈南玥还是做了个梦。


    梦里她梦见了很多年没见的父亲,唐正国。


    陈南玥和母亲陈梅姓,唐正国是个倒插门的女婿。


    婚前对陈梅极好,婚后就变了个人,烟酒就算了,还赌,喝醉了常常打人。


    云花巷里哪个不和他打过架?唐正国几乎是被云花巷里的人唾弃。


    打不过巷子里的人,就打陈梅,不过好在,云花巷里的男人唐正国是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


    唐正国在陈南玥七岁那年,跑了,说是要去外面闯出一番天地,实际上这么多年就没回来过。


    陈梅还来不及和唐正国离婚,人就一走了之了。


    梦里,唐正国和现实一样,对陈南玥不好,嫌弃她,喝醉了打他。


    但陈南玥也像是换了一个人,拿了扫把就打过去,还没打到,梦就醒了。


    这不算是一个什么好梦,陈南玥醒来的时候还有点昏昏沉沉的。


    她顶着一双带着轻微红血丝的眼睛就去画室。


    在画室路边买了早饭。


    “一杯无糖豆浆。”


    “一杯无糖豆浆。”


    一道清冽嗓音在陈南玥出声的瞬间,和她共频。


    无糖现磨豆浆是陈南玥习惯也爱喝的东西,没什么人爱喝。


    这家路边小摊陈南玥来了好多次,也从来没有碰见过有什么人买无糖豆浆。


    好奇心驱使陈南玥回过头。


    盯着明媚阳光,她看见了站在身旁的高聿祺。


    白T黑裤,好简约的穿搭,耳边挂着白色的耳机,长白线条从他侧脸落下延伸至黑色西裤的口袋里。


    他转过脸,和陈南玥对上目光。


    “还挺巧。”


    他说。


    是,哪一个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