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畏的脑袋从郭城宇的手机屏幕边缘挤了进来，笑得一脸灿烂。


    “好呀好呀。”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伸过来，把他整个脑袋都揽了回去。


    池骋把他结结实实地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对着屏幕里的姜小帅，声音带着一丝懒洋洋的挑衅。


    “好个屁。”


    他低头亲了下吴所畏的发旋，目光却依旧锁着屏幕。


    “姜小帅，郭城宇是我的。”


    “你要是不想输，就赶紧搬进来，把他给霸占了。”


    视频那头，姜小帅的脸黑了。


    屏幕“啪”地一下，暗了下去。


    电话挂断了。


    郭城宇捏着手机，手背上青筋暴起，额角的青筋也跟着突突直跳。


    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池骋，你大爷的。”


    说完，他抓起外套，看也不看那对狗男男，径直冲向门口，脚步匆忙，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他得去哄人。


    必须马上去。


    池骋的声音从他身后幽幽传来。


    “早点回来做饭。”


    郭城宇换鞋的动作一顿，头也不回地吼了回去。


    “饿死你们俩最好。”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甩上。


    ……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钻进每一个人的鼻腔。


    郭城宇在姜小帅的办公室门口站了片刻，就看见汪硕正坐在病床上，对着姜小帅说话。


    “……他跟池骋的关系，我们这帮发小谁看不明白？”


    汪硕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黏腻的蛊惑。


    “池骋不管干什么都带着他，就连当初跟我谈恋爱的时候，三个人吃饭，池骋的眼睛都黏在郭城宇身上。”


    “那时候同学们都开玩笑，说我才是插足进他们俩中间的那个。”


    姜小帅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小块提拉米苏，正用银色的小叉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蛋糕是郭城宇特意给他订的，早上刚送过来。


    他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里映着病房苍白的灯光，看不出情绪。


    他把最后一口蛋糕送进嘴里，含糊地应了一声。


    “继续。”


    汪硕的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弧度。


    “你把那块小的分我，我就继续说。”


    姜小帅闻言，伸手去拿旁边那块还没动过的慕斯蛋糕。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斜刺里伸过来，截住了他的动作。


    蛋糕被那只手稳稳端走。


    姜小帅和汪硕同时被吓了一跳。


    两人顺着那只手往上看，郭城宇一张俊脸黑得能滴出水来，含情眼里此刻淬满了冰碴子。


    他把蛋糕放到一边，看着汪硕，皮笑肉不笑。


    “接着说。”


    “我听听你还能编出什么花儿来。”


    姜小帅蹙了蹙眉，伸手不满地拍开郭城宇还悬在半空的手。


    郭城宇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缓缓收了回去。


    姜小帅抬眼看他，语气平淡。


    “郭先生怎么有空过来？”


    “不是在跟池骋同居么。”


    郭城宇心头一紧，急着解释。


    “帅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池骋真没什么。”


    汪硕在旁边发出一声冷嗤。


    “这话说的，找谁信啊。”


    郭城宇皱眉转向汪硕。


    “你TM给老子闭嘴。”


    “设局害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你现在还有脸在这儿挑拨离间？”


    “我看你是被蛇咬傻了了，毒素都TM灌进脑子里了吧？”


    “别治了，直接火化，争取早日重新投胎。”


    姜小帅站起身，绕过他，径直走出了病房。


    “帅帅！”


    郭城宇立刻追了出去。


    病房里，汪硕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回响，一前一后，一急一缓。


    郭城宇几步追上去，从身后攥住姜小帅的手腕。


    “帅帅，我跟池骋真没什么，我跟你解释过的。”他把人拉住，侧身挡在姜小帅面前，声音放得又低又软，“你想让我怎么表明态度？你说，怎么做都行。”


    姜小帅停下脚步，没抽回自己的手，只是抬起眼皮，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什么波澜，看得郭城宇的心防一退再退。


    半晌，姜小帅才慢悠悠地开口。


    “真的？”


    郭城宇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就差举手发誓了。


    “真的，我保证。”


    “那行。”姜小帅总算有了点反应，他伸出另一只手，在郭城宇面前比了个“二”的手势，“给你减二十分。”


    “这样，咱俩就持平了。”


    郭城宇一愣，脑子飞速转动，讨价还价的本能让他脱口而出：“别啊，帅帅，给我减分多不好听。要不……给你加二十分？这样也持平。”


    姜小帅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评估这个提议的可行性，最后，点了点头。


    “也行。”


    郭城宇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他攥着人手腕的力道松了些，指腹在那片皮肤上轻轻摩挲，声音里带上了哄诱的意味。


    “那不准再生气了。”


    “大不了我搬出去，池骋住我家，我去住他家。”


    姜小帅叹气：“还是算了。”


    郭城宇心里又是一咯噔。


    姜小帅：“他们是去找你避难的，这事儿跟在哪儿住没关系。”


    “关键是，池骋想拿你当挡箭牌。”


    郭城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真是服了池骋这祖宗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的烦躁，“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他的。”


    他握着姜小帅手腕的力道没松，反而得寸进尺地用指腹在那片温热的皮肤上打着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又低又磁。


    “要不……帅帅你要是不放心，干脆也住进去？”


    “你亲自监督，怎么样？”


    姜小帅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想得美。”


    郭城宇脸皮厚，丝毫不受打击，反而笑得更灿烂了，“怎么就想得美了？你想想，这叫一举多得。你监督我，我看着池骋，完美闭环。”


    “而且我那儿床大，洗澡水热，最重要的是，我做的饭比食堂好吃，还绝对没人跟你抢蛋糕。”


    姜小帅被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无赖样子气笑了。


    他抽出自己的手腕，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着郭城宇。


    “郭城宇，收起你那点小心思。”


    汪硕的病房里，气氛压抑。


    汪朕推门进来，看见汪硕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


    他的声音里没有多少关心，更多的是一种不耐烦。


    “你说你，得多欠啊？”


    汪朕把手里的果篮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


    “清醒一点，别再想着池骋了，你那是纯找虐。”


    汪硕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眼睛通红地瞪着汪朕。


    “你到底是不是我哥？”


    “你怎么这么向着外人说话？”


    汪朕冷笑一声。


    “我就是你哥，才跟你说这些。”


    “趁我还没想抽你之前，你最好给我安分点，跟我回家。”


    汪硕气得浑身发抖，抓起床头柜上的一个苹果，用尽全力朝着汪朕砸了过去。


    苹果擦着汪朕的脸颊飞过，撞在后面的墙上，摔得粉碎。


    姜小帅今天下班早。


    夕阳的光线穿过城市的楼宇，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色。


    他故意提前一站下了公交，想慢慢散步回去。


    刚拐过一个街角，他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吴妈妈刚从菜市场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突然，“刺啦”一声，袋子不堪重负，破了一个大口。


    圆滚滚的土豆争先恐后地滚了出来，撒了一地。


    姜小帅心里一紧，刚想上前帮忙。


    一道身影比他更快地冲了过去。


    他蹲下身，热络地帮吴妈妈捡拾着散落的土豆。


    姜小帅的脚步顿住了。


    他皱起眉，看着夕阳下那道看似无害的背影，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汪硕又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