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则已没怎么睡好，早上起来吃早餐的时候还困兮兮的。


    王妈担忧地看向她，“小姐，你这是通宵了？”


    江则已摇头。


    想起昨天卫皎破门而入的情况，她问：“昨天晚上你察觉到有人进来吗？”


    王妈想了想，“没有别的人进来啊，别墅的安保系统也很正常。”


    “安保系统？”


    “就是两年前少爷帮忙安装的那个。”


    江则已恨恨地戳着手里的豆浆。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个安保系统上。


    卫皎肯定对这个安保系统做了什么手段。


    她没有去怪王妈，毕竟连她都没料到卫皎还有这本领。


    回去又补了一觉，江则已被一个微信电话铃声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点了接听。


    另一边传来男生又惊又怕的哭喊：“江学姐，请您救救我们！卫皎他、他要把我妈逼死！”


    卫皎上次的确把这名男生给开户了，还提了下他是单亲家庭。


    也算是一种警告。


    江则已立马带着一名保镖火速赶向男生的家。


    因为家境普通，他家住的偏僻，江则已让司机开了两小时车才过来。


    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能不能赶上。


    她的心有些沉闷，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慌的。


    直到来到那个狭小的老化居民楼，江则已这才看到了卫皎的身影。


    他身边站了几个壮汉，像是他带来的人。


    失去伪装的他显得懒散而漫不经心。


    少年的目光微冷，斜睨着人的时候，像是某种盯着猎物目不转睛冷血大型动物，带了点阴戾的味道。


    而他的面前，有个白发苍苍的妇人在慌张地磕头。


    血迹染红了青白的地板砖，触目惊心。


    江则已再也忍不住，连忙冲了出来，“住手！”


    卫皎听到熟悉的声音，身上的冷色一扫而空，下意识看向她。


    他面色一慌，“姐姐你听我解释……”


    江则已目光冷漠，“恃强凌弱，欺负弱小，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卫皎站在原地，仿佛与巷中的阴影融为一体。


    不知道站了多久。


    看到江则已弯腰去把磕头的妇人拉起来，他像是终于回过神。


    语气自嘲，“姐姐这是一句话不听就给我定罪了吗？”


    江则已沉默。


    她已经亲眼看见了。


    还要怎么去问？


    “既然如此，都是我的错，姐姐打我吧。”


    她没动手。


    她这次来是救人的，不是过来打卫皎的。


    把那名妇人拉起来，然后让保镖放开被五花大绑的男生，江则已没理卫皎，而是问他们需要多少医疗费跟精神损失费，她一力承担。


    卫皎看着她认贼作好人，拿出一把小巧锋利的刀。


    江则已瞥到那抹冷光，几乎是心脏骤停。


    她连忙道：“卫皎，你冷静一点，不要伤人，我不希望自己有个坐牢的弟弟……”


    他不管不顾，将刀尖对准了男生的脖颈。


    男生抖如筛糠，唇色发青，吓得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江则已想上前，但又怕卫皎提前下手。


    她焦急不已，“你别伤害别人，实在不行，你来捅我吧，是我没管好你……”


    卫皎像是没听见她的声音。


    刀身翻转。


    这一次，是对准他自己的手背。


    冷白的手背嶙峋清瘦，青筋脉络分明，如同一条条汇入大海的河流。


    江则已想冲过去抢他手里的刀。


    然而下一秒，卫皎猛地扎进了自己的手！


    江则已气得不行，连忙夺过他手中的刀，扔掉老远。


    “你发什么疯！”


    混乱之中，因为制止卫皎自残，她的手背不小心打到了他的脸。


    卫皎闭了闭眼，甩开她的手。


    从未被他推开的江则已微怔，看向了他。


    少年的眼睛微微阖着，脸上是湿润润的水光，一路蔓延到了脖颈。


    他像在自嘲，“姐姐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在八岁那年。”


    江则已浑身一僵。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皎跟他的人都离开了，她还愣在这里。


    她心乱的厉害，思维像是怎么也剪不断的电线，扯也扯不开。


    江则已有些迷茫。


    她是不是错怪他了？


    回到家，思绪乱糟糟的她点开了慕昭对话框，然后跟她说了下最近发生的事。


    慕昭给她发来电话。


    “江江，听你这么一描述，我感觉卫皎他不像是这种人啊。”


    江则已任由自己深陷沙发，心烦意乱。


    慕昭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江则已也想这都是误会。


    可她要怎么去说去问呢？


    “卫皎那么喜欢你，你直接去问他就好啦，不然你们两个都难受。”


    慕昭又道：“他看起来是很疯，但他对你还是很有原则的，趁现在还能掰正他的三观，你要不去跟他交流下？”


    江则已听着慕昭的劝说，已经有些动摇了。


    她犹豫再三，想去卫皎那里看看，并跟他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因为卫皎的手机打不通，江则已便主动去了他的别墅。


    大门前，江则已往里面张望，却没看到卫皎的身影。


    难道他不在家？


    看着门口的密码锁，她想了想，输入卫皎的生日。


    验证失败。


    她又输入江建安的生日。


    还是验证失败。


    江则已鬼使神差地输入自己的生日。


    成功了。


    她进来后，顺手关上门，用同样的密码打开了别墅的门。


    房间里空荡荡的。


    客厅墙上挂了张她的手绘相框。


    江则已走进卫皎的卧室。


    卧室跟他之前布置的格局差不多，但她这次看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比如……


    那个蝴蝶结，她的照片，还有她随手丢掉的毡毛帽跟缠花，以及那些关于她的照片。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在响。


    突然，一道嘶哑难听的声音响了起来：“喜欢姐姐，喜欢姐姐！”


    江则已蓦地回头，看到是铜钱在那里扯着嗓子嚎：“姐姐不喜欢我，姐姐讨厌我！”


    她下意识反驳，“我没有讨厌他……”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铜钱为什么会说这个，电话铃声突然跟炮弹一样响了起来。


    江则已点了接听，听到手机另一边那理智疏离的声音响起：


    “江则已是吗？您是病人卫皎的紧急联系人，卫皎现在出了车祸，需要家属签字做手术，请问您能来趟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