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则已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怎么可能？


    她红着眼睛抓着他的衣领，“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


    “你不知道，它们死的时候还在向我摇尾巴，它们……”


    “啪！”


    江则已的手手停在半空，胸腔仿佛被点燃了，喘息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尤为明显。


    她急得掉了眼泪，“它们没有伤害过你，你为什么要杀了它们？！”


    卫皎怔愣地摸了摸脸上的红痕。


    其实没有多疼。


    但他为什么心那么痛。


    看到女孩脸上焦急的泪水，卫皎的脑子总算是清明了一些。


    他顶了顶上颚，忽然笑了。


    笑得弯起了眼，稠丽如盛开濒死的昙花。


    洇开的深色痕迹掉在洁白的地板上，让人难以察觉。


    江则已看他像是疯了一样，顿时心慌，忍不住往后退。


    半晌，卫皎抬起头，眼里已经没有什么情绪。


    他唇角微扯，“姐姐只喜欢我装乖的模样，对吗？”


    一旦接触到真实的他，她就会忍不住退缩。


    她会断章取义，认为坏事都是他做的。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


    江则已没有否认。


    她深呼吸口气，“把尸体交出来。”


    卫皎静静地看着她，江则已被他的目光看得起了退缩之意，但一想起小橘小白那么亲人却没有个好下场，她的心又硬了起来。


    “我只是帮它们找到了领养人。”


    卫皎平静开口：“如果你想见它们，我稍后会把领养人的消息发给你。”


    良久的沉默。


    江则已蓦地回过神，这才知道自己冤枉了他。


    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出一句：“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但是你也不要冲动骗我说把猫杀了……”


    “姐姐如果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卫皎下了逐客令。


    江则已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离开了这里。


    当晚，江则已没再做噩梦。


    就是睡着之后感觉床有点沉。


    好奇怪，像是床上多了个人一样……


    她忍不住嘟哝一句，手臂滑落，感觉到自己的身侧忽然像是多了什么东西。


    江则已一瞬间清醒了。


    她蓦地转过头，看到床铺后面有个人安安静静地躺着。


    巴掌印已经几乎褪去，露出白到生腻的皮肤，他以一种很不安的姿势蜷缩在她的身后，占据了床铺的边缘。


    要不是江则已睡姿不老实，还真的发现不了卫皎居然能进她的房间！


    她不由得气恼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卫！皎！谁让你进来的？”


    被她这么一拍，少年醒了，睁着因迷迷糊糊而有些湿润的眼睛，茫然地看向她。


    目光下意识地扫了下那个监测手环。


    然后，面不改色地坐了起来。


    “抱歉啊姐姐，我又梦游了。”


    江则已：“？”


    “你的意思是你梦游了几公里，又梦游着开了我家的大门，还推开了我的房间？”


    她明明已经让王妈把卫皎的指纹给去除了，怎么卫皎还能进来？


    要不是知道王妈心里只有她一个雇主，她都要以为王妈背叛自己了。


    江则已怒极反笑，“我上次说的话你没听懂是不是？”


    卫皎下意识扶上自己的脸。


    那里，今天刚刚被她打了一个巴掌。


    伤势已经完全好了，但他记住了当时的那种感觉。


    好像心都死了。


    江则已看到他的动作，有些焉了声。


    半晌，她才开口：“我给你预约了国外有名的心理医生，这段时间我们各自冷静一下，你搬出别墅，好好治病。”


    卫皎扯了下唇角，神色失落，“那姐姐可以让我抱一下吗？就当做是离别的拥抱。”


    江则已警惕摇头，“我拒绝。以后没事不要来烦我，我也不想跟你有牵扯。”


    卫皎无声地看着她，眼尾又红了。


    江则已强迫自己不去看他。


    她怕自己又会心软。


    目前，她已经知道了上次冷库的事是卫皎自导自演，还知道了之前生病发烧都是他故意的。


    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力。


    江则已认为卫皎的病情有些太严重了，她不能再心软放纵他，不然他的病只会更严重。


    而他惯会得寸进尺。


    卫皎看着女孩冷硬的表情，蓦地笑了。


    “如果姐夫知道，那个视频里的人是姐姐，他会怎么想我们？”


    “姐夫会容得下我吗？”


    江则已没反应过来，“什么视频……”


    卫皎拿起手机，主动播放那个江则已拍下来为了威胁他的视频。


    她听得面红耳赤，夺了他的手机，点下删除键，这才松了口气。


    “姐姐，我的云盘里还有很多备份，要不要也一起删除了？”


    江则已气得把手机砸向他，“所以，那次你被天上人间灌药的事也是你自导自演的？！”


    卫皎没有说话。


    但他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她的猜测是真的。


    江则已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真是个疯子，你知不知道如果当时我什么都不做，你会有危险的！”


    还有那次冷库，倘若她信了陆清言的话，没有去选择救他，下次再看到他，是不是只能看到他的尸体？


    江则已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她知道卫皎占有欲强，但没想过他会这么疯。


    疯到三番四次用自己的命来博她的同情。


    倘若再这么放任下去，他会不会真的就……


    光是想想那个可能，江则已就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她花了好大的力气，这才憋回眼里快要溢出来的莹润。


    “姐姐，你别哭……”


    比江则已更早发现自己情绪不对劲的是卫皎。


    他慌乱想要帮她拭去眼尾的水汽，却被她倏地拍开，“别碰我。”


    “你离我远点，正常一点，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现在，请你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


    ……


    赶走卫皎之后，她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


    江则已叹口气。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卫皎变成了这副模样？


    小时候的他明明很乐观阳光的啊。


    当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江则已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不对劲啊。


    明明她是穿书过来的，怎么会这么共情原主？


    江则已再次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疑惑跟质疑。


    她真的是穿书来的吗？


    明明她连这本书的名字都没记住。


    可如果不是穿书，为什么她知道那么多剧情呢？


    江则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了想，似乎那些剧情都是她自己制造的，就算是她的臆想，似乎也说得过去。


    可她刚穿过来死了几次，还有她身上的不治之症，不正好证明了她是穿书者吗？


    由于思绪过重，她就这么睁眼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