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枝干脆道，“你是个好人……”


    程骁抬手制止她说下去，“停停停，我不要好人卡。”


    其实程骁还不错，阳光开朗大男孩一枚，长得也不错，但陶枝也说不出为什么，可能就是不来电，不感兴趣。


    只有当朋友的念头，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包间，陶枝一抬眼，撞上余船的视线。


    余船坐在包间最里侧的那个座位。


    听到陶枝的声音，第一眼看到是那一双笔直的小腿，往上，小黑裙衬得大腿白皙细腻。


    第二眼看到的是她颈间闪亮的钻石项链，正是那天陆予淮给她戴的那条。


    心里的醋坛忽然破了一个小洞。


    第三眼看到她脸上甜甜的晃眼的笑，是在对着程骁笑。


    那笑容忽然变得碍眼。


    她旁边的程骁，也挺碍眼的。


    心里的醋坛现在破了一个大洞。


    咕咚咕咚的往冒着酸泡泡。


    余船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将视线收回，向后靠着椅背，双腿交叠，身姿散漫，没再看她。


    陶枝的笑容在脸上停顿了一下，眸中闪过不悦。


    余船竟然不理她，连和她讲话的意思都没有，还故意低头不看她……


    程骁趁机邀请她坐旁边，“咱们坐这里吧。”


    “好。”陶枝点点头，刚好在余船对面落座。


    既然余船不想理她，那她也假装他不存在得了。


    吃饭期间，陶枝和程骁聊的很开心，没往余船的方向看。


    余船低着头，同样一眼都没往她的方向看，只竖着耳朵听她和别人开心畅聊。


    心里的醋坛已经彻底碎成渣渣，醋流成河。


    吃完饭，班长组织大家去唱歌。


    定了一个超大包。


    包间里，桌上放着很多种类的游戏牌。


    唱歌累了，有人提议玩大冒险——一个高中毕业聚会必玩的老游戏。


    桌上摆着很多小杯子，如果不想做大冒险，设置的惩罚是男生喝一杯啤酒，女生喝一杯柠檬汁。


    第一轮抽到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做大冒险任务，和对方拥抱，两人都不想做这个任务，选择喝啤酒和柠檬汁。


    “太酸了吧。”女生皱着脸，一口气喝完柠檬汁，又猛的灌了一瓶水下去。


    第三轮，指令是八号和二十一号，分吃一根饼干棒，直到剩一厘米。


    陶枝低头看自己手里的牌，真不巧，她是八号。她举起牌，“八号在这里。”


    主持人在找二十一号，“二十一呢？”


    “在这儿。”角落里响起低沉的男声，余船举起手中的牌，隔着人群，眼神幽幽的向陶枝看过去。


    他离陶枝很远，隐在角落，昏暗的灯光中，他的目光明灭不定。


    主持人问，“冒险还是惩罚？”


    余船没说话，只是看着陶枝，把选择权交给她。


    如果选惩罚，那两个人都得做惩罚。


    “我不爱喝酸的。”陶枝垂下眼睑，盯着盘子里的饼干棒。


    “那就选冒险。”余船声音干脆，他立刻站起身，拿起一根饼干棒，向陶枝走过去。


    陶枝旁边的男生马上起身让位。


    余船在她身边坐下。


    大家发出起哄声。


    玩了好几轮，还没人选冒险，大家都放不开，终于有好戏看了，所有人都盯着他俩。


    余船将那根细长的，裹着粉色糖衣的饼干棒轻咬，牙齿合拢，发出细微的几乎不可闻的“咔嚓”声。


    草莓味在舌尖弥漫开，甜得发腻。


    他咬着饼干，向陶枝靠近，一双眼温柔深邃，紧紧盯着她浅粉色的唇瓣。


    陶枝垂着眼睑，睫毛轻颤，放在腿上的手握紧，粉嫩的唇瓣张开，咬住饼干棒另外一端。


    两人越靠越近，他身上清爽的皂香一直往她鼻尖钻。


    彩色射灯在头顶到处乱闪，陶枝心跳倏然加快，一颗心在胸腔里乱撞，耳根被一点点染红。


    大家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


    那根饼干也越来越短，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彼此的呼吸彻底交融，带着滚烫的温度。


    就在那粉色桥梁即将彻底消失，两人的唇几乎要无可避免地触碰到彼此的瞬间，陶枝立刻松开嘴，慌张向后一仰，睫毛颤动的厉害。


    差一点……差一点就亲上了。


    她呼了一口气。


    余船垂着眼皮，遮住眼闪动的情愫，将最后剩的那一厘米饼干咽下去。


    陶枝盯着他滚动的喉结，动了动手指，脸颊染上桃花粉。


    开着空调的包间怎么如此燥热？


    后来几轮都没陶枝什么事，余船被抽到两次，他都选择喝啤酒。


    两杯啤酒下去，余船微醺。


    聚会结束时，天色已黑，班长建议男生送女生回家，十分妥帖的给大家分配安排。


    程骁凑到陶枝身边，“我送你回去。”


    陶枝还没说话，余船插到两人中间，“我送她。”


    他瞪着程骁，眼中威胁意味十足。


    程骁败下阵，只得后退一步。


    陶枝在手机上打车，余船跟着她在后排落座。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小区门口到她家还有一段距离，外面的车进不去。


    余船跟在她身侧，送她回去。


    夏日晚风轻拂脸颊，小路上异常静谧，路灯散发出温柔的光圈。


    路过一凉亭时，余船忽然拉住她，“我们聊一下吧。”


    “好。”陶枝没有继续往前走，在亭子里的木椅上坐下，伸手拂去脸侧的碎发。


    她将头发全都弄到肩膀一侧，靠着旁边支撑亭子的圆柱，等待余船说话。


    他在她旁边坐下，眼睛盯着地面上斑驳的月光，声音微凉，“你……”


    在心里斟酌着措辞，似乎有很多疑问，又好像不知从何问起。


    陶枝等了半天，这个“你”字之后，就再没有下文。


    她拨弄着肩侧的头发，给自己编了一个侧麻花辫，低垂着眉眼，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温柔，“你要和我说什么？”


    其实他想问她和陆予淮是不是又和好了。


    但是又发觉自己好像没有立扬这样问，于是话到嘴边一直在打转。


    “你要是没话说，我可走了。”陶枝用手腕上的小皮筋将头发固定好，站起身准备离开。


    “别走。”他慌忙站起来，伸手拉住她。


    这次拉的不是她的手腕，而是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