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枝怔住，蓦然睁大眼睛看他。


    余船被盯的有些不自在，收回手指，指尖还残留着她眼角的潮湿。


    “上课了。”他转移话题，低头去柜子里找书。


    陶枝收回视线，努力将身体支棱起来，虽然成绩不咋滴，也得认真听课。


    她是一个有梦想的学渣。


    人如果没有梦想，那和无忧无虑有什么区别？


    六班，课间。


    一群女生围在苏小圆周围，听她绘声绘色的讲解昨晚田心云抽疯水淹宿舍的整个过程。


    还有几个男生支着耳朵来听女生宿舍的八卦。


    一群人叽叽喳喳讨论的热烈。


    ：“看不出来，田心云平时蔫了吧唧的，发起疯这么可怕。”


    ：“我不懂，田心云为啥非要和项雪换座位？”


    ：“这你还看不出来？项雪旁边有谁？”


    ：“田心云喜欢陆予淮啊？”


    旁边一个男生忽然开口感叹，“你们女生真疯狂啊。为了陆予淮，敢一个人单挑整个宿舍。”


    班主任常爱国忽然在他们背后探出脑袋，笑嘻嘻的问，“各位聊的挺开心啊？”


    一群人顿时噤声。


    苏小圆本着永不冷场准则，尬笑着回答，“嘿嘿，老班，您今儿挺闲啊？”


    常爱国依旧笑着，“你们也挺闲啊？”


    “不不不，我们不闲。”一群学生立刻散去，各回各座位。


    常爱国收起笑容，“讨论学习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么上心。”


    学校里无秘密。


    屁大点事用不了一节课就能传的人尽皆知。


    尤其是和陆予淮扯上关系的事，用不了半节课全年级都知道了。


    在口口相传的过程中，事情逐渐歪曲。


    最后这件事在年级流传最多的版本是——陶枝整个宿舍的女生都喜欢陆予淮，她们为陆予淮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甚至不惜水淹宿舍想同归于尽，其中一个叫田心云的女生，为了报复，把宿舍里每个人的床都尿湿了。


    田心云人在家中坐，并不知道学校里已经把她传成这个样子。


    要是知道，刚止住的眼泪怕是要再次逆流成河。


    一个上午过去，当陶枝从坐在她前面的程骁同学口中，听到这个版本谣言时，嘴角狠狠抽了几下。


    体委许朝阳都忍不住向后扭过来，和她求证，“真的假的？你们昨晚真的在宿舍大战啊？”


    陶枝趴在桌子上，十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假的，谣言止于智者。”


    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在流传过程中要带上她的名字？


    她只是个被莫名其妙连泼两盆冷水的无辜群众罢了。


    陆予淮今天上午请假，因为脸上的伤口还没好，所以并不知道他再次成为最新的舆论漩涡，也不知道昨晚有个女生为他发疯。


    等他下午回到班里时，听到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传言。


    陆予淮自动忽略无关紧要的人，从里面捕捉到关键信息——陶枝昨晚为他打架了。


    原本闷闷不乐的心情忽然明朗几分，看来陶枝还是在乎他的。


    不知道她受伤没有，刚好最后一节是体育课，陆予淮决定上楼去看看她。


    最后一节课，好多班都在同时上体育课，五六七八这四个班都是空的。


    陶枝身体不舒服，让体委许朝阳帮忙和体育老师请假。


    还有三个身体不舒服的女生也请了假，班里只有她们四个人在。


    余船有点担心她，在跑了三圈解散后，提前从操场偷溜回来。


    刚一进班，就看到陆予淮坐在程骁的位置上，正低着头和陶枝说话。


    余船沉下脸，眸中闪过几分不悦。


    如果不是因为陆予淮，陶枝也不会被人泼水。


    陆予淮这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实际就是花架子，真遇到事，屁用不顶。


    他走回自己座位，目光和陆予淮在空中相接，对视了十秒，谁都没有先移开，谁都不肯示弱。


    直到陶枝捂着肚子痛苦的叫了一声。


    余船狠狠瞪了陆予淮一眼，然后去看陶枝，“怎么了？很不舒服吗？”


    “嗯。”陶枝额头上有一串汗珠滚落，疼的想吐。


    陆予淮蹙起眉，建议道：“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下？”


    余船在她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去。”


    陶枝扶了扶酸痛的腰，觉得去医务室躺会儿也不错，伸出手臂就要去勾余船的肩，准备趴他背上。


    陆予淮伸手挡在她面前，“我带你去吧。”


    余船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陆予淮，还未开口，听到陶枝嗤笑一声，“你怎么带我去？”


    她盯着陆予淮，眼角带着嘲讽。她知道陆予淮有洁癖，或者说心理障碍，对亲密关系持反感和怀疑态度，接受不了和任何人太过亲密的接触。


    她还记得陆予淮曾说过，他觉得拥抱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事情。


    比拥抱更亲密的事情，那就更恶心了。


    所以上辈子陶枝跟在他身后那些年，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太近，怕他心里反感。


    陆予淮怔了一下，“我扶着你去。”


    陶枝道：“我走不动，要人背着。”


    陆予淮垂下手，眼中闪过一丝为难。


    在他犹豫的空隙，余船直接推开他，又在陶枝面前蹲下，“上来，快点，再磨蹭体育课都该下了。”


    陶枝双手攀住他的肩，有些犹豫，“你背的动我吗？”


    她可比余船重好几十斤。


    万一他背不起来，那不是尴尬了吗？


    “背得动。”余船勾住她的小腿弯，直接将人背起来，“抱紧我的脖子。”


    陆予淮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陶枝被别人背着走了，心里微微发酸，可是要他背她，又做不到。


    余船背着陶枝，挑人少的小路走。


    陶枝趴在他背上，夸赞道：“看不出来，你力气还挺大。”


    顿了几秒，又补充道：“就是太瘦了，后背有点硌人。”


    她都能感觉到他肋骨的形状。


    余船轻咳了一声，“那我多吃些，长胖点。”


    “你是该多吃点，太瘦了。”陶枝怕自己掉下去，轻轻动了一下。


    余船没说话，沉默着，脸颊爬上一抹红晕。


    后背紧贴着他的柔软，让他止不住思绪乱飞，名为欲望的浪潮在心海汹涌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