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船愣了一秒，轻咳一声，低头去收拾垃圾，“我以为你不吃了。”


    “我就是不吃了……”陶枝眨眨眼，“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干嘛吃我剩下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耳根微微发烫，一定红了。


    这和间接那什么……有什么区别？


    陶枝低垂着头，手指交叉，左手大拇指和右手大拇指互相轻碰。


    这是她有点紧张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余船将垃圾放到一个袋子里，收拾好后抬头看她，盯着她颤动的睫毛和微红的耳朵，喉结下意识滚了一下，声音很低，还有点温柔，“不要浪费粮食嘛。”


    陶枝觉得他的目光有些烫人，避开他的视线，睫毛眨动频率快了几分，“走，走吧。”


    奇怪，怎么感觉心跳的有点快？


    陶枝摇摇头，尽量不去想那块已经被吃掉的鸡排。


    “我们还是从小吃街那里穿回去吧。”陶枝背对着他，快步往前走着，“我再去一趟那家糖水铺子。”


    “好。”余船双手插兜，跟在她身后，眼睛盯着那甩来甩去的马尾。


    陶枝买了一杯椰汁西米露和两碗芒果双皮奶。


    椰汁西米露是给乔思带的，她喜欢喝椰子味的东西。


    双皮奶是给她和余船……的两位前桌，许朝阳和程骁带的。


    陶枝打算和这两人搞好关系。


    许朝阳是体委，有权调换跑操位置。


    跑里圈会比跑外圈轻松很多，陶枝现在在最外面，跑起来比较吃力，想换到最里面。


    程骁是卫生委员，有权给每个人分配值日任务。


    “我帮你拿着。”余船主动从她手里接过东西，食指弯曲去勾袋子，手指不小心擦过她的掌心。


    陶枝松手，手指抖了一下，掌心仿佛有一道细小的电流划过。


    她将手掌收起来握成拳，安静的跟在余船身侧。


    临近返校倒计时，路上很热闹，到处都是穿一中校服的学生。


    大家身上穿的校服有两种颜色，一种是蓝白色，一种是橙白色。


    蓝白色是高二，橙白色是高一。


    其实一共有三种颜色，还有一种是紫白色，穿紫白色的那一届学生已经毕业了。


    等九月开学，新的高一即将穿上紫白色校服。


    沉默了一会儿，陶枝的余光瞟到他侧脸伤痕和鼻梁上的创可贴，忽然开口问道：“你今天为什么要突然冲上去打架？”


    原本他是不用受伤的，让盛灿再拖延几分钟，警察就会到。


    余船脚步停顿了一下，垂下眼睑，语气随意道：“手痒，好久没打架了，想练练手。”


    “哦……”陶枝嘟起唇，语气平平的应了一声，眼底闪过点点失望。


    她还以为……他是在为她出头。


    陶枝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换了新发型的余船，颜值直线上升，立体的五官，低垂的眉眼，锋利的下颌线，让侧脸看起来格外帅。


    她的脑海中不知不觉想起他奋不顾身冲上去揍人的模样。


    真的只是像他说的那样，因为手痒想打架？


    陶枝不信。


    陶枝想，他肯定有一点点，是为了她，是因为那人开口调戏她。


    总而言之，余船是一个大好人。


    于她而言，是这样。


    前世今生，他对她，都很好。


    余船不知道陶枝正在心里给他发好人卡，如果知道的话，他只想说，其实他并不是什么好人。


    两人进了学校，陶枝从他手里拿过那杯椰汁西米露，“你先回去，我要去一趟六班。”


    “好。”余船拎着两盒双皮奶上楼。


    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大概半个小时，陶枝走到六班后门，班里有一半学生坐在自己位置上，有人在学习，有人在吃东西，有人在聊天。


    陶枝从后面看过去，恰好乔思也在班里，正在和同桌聊天，脸色不太好，看上去很不开心的样子。


    “乔思。”陶枝在后门喊了一嗓子，直接将人叫了出来。


    乔思出来后，陶枝发现她眼眶有些红，像是刚哭过一样。


    “你怎么了？”陶枝边问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这是给你带的，你最喜欢的椰汁西米露。”


    “谢谢。”乔思接过来，开口道谢时，嗓子还有些哑。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看上去状态不好？”陶枝拉起她的手。


    乔思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今天下午回家，正好有两个亲戚在家里做客，又拿我的成绩说事，我听到觉得很难受……”


    陶枝蹙起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乔思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学霸，初中时参加各种物理竞赛，数学竞赛，化学竞赛，奖牌拿到手软。


    高中成绩却一路下跌，直到现在，乔思的年级排名，甚至还不如她这个从小到大的学渣靠前。


    或许别人会认为乔思上了高中没有努力，或者被其他事分了心思。


    但陶枝绝不会这样认为，因为她是亲眼看着乔思每天都在拼命努力学习。


    经常晚上跑去厕所借着灯光做数学题，有时早上四点多起来做物理题。


    可乔思的成绩就是提不上去。


    就像她的体重怎么也减不下去。


    陶枝忽然灵光一闪。


    也许……乔思身上也有一种玄而又玄的命运。


    陶枝觉得自己已经触碰到它的边界，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打破那层枷锁。


    乔思低着头，神情落寞，整个人被失望和绝望之气笼罩着，“桃桃，我不想努力了，也许我真的没有学习的天赋，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了。”


    “别这样说，再坚持一下，不到高考那天，就不能随便放弃。”陶枝觉得她不该如此，不想让她放弃，所以使劲鼓励她，“暑假我打算找老师一对一补习，我自己有点孤单，你也一起来和我学习吧，两个人学习更有动力。”


    乔思神色依旧低落，没有立刻答应，“嗯……等暑假再说吧。”


    “都坚持这么久了，还有一年，别放弃，再试试看，万一呢？”


    “嗯。”乔思点点头。


    在好朋友的安慰之下，她感觉心情好了一点。


    陶枝上楼回到七班，发现有几个学生站在后墙那里，仰头看着什么东西。


    她路过时瞟了一眼，原来是月考成绩单。


    陶枝特别佩服老师们判卷子的速度，真够快的，前天刚考完，今天就贴出来了。


    七班现在有六十七个人，陶枝瞧了一眼，她排第六十名。


    好吧……倒数第七呢。


    幸好不是倒数第一。


    若是按上辈子的成绩状况，她应该能排大概五十名左右。


    重生一回，竟然还退步了。


    没办法，离开高中太久，学习能力跳跃式下降。


    数学，物理和化学考的一团糟。


    化学里简单的配平公式，她都忘得一干二净。


    当年学的时候就没太学明白。


    唯一能看的成绩，只有语文了。


    这次月考，她的语文成绩，139，单科排名年级第一。


    要不是有语文成绩拽着，她的综合成绩估计会是全班倒数第一。


    让她意外的是余船的成绩。


    余船的综合成绩在全班第二十五名，属于中等区间，他各科成绩都处于一个中等水平，但语文成绩格外突出。


    137分，单科年级第二。


    那张语文单科成绩单上，他的名字就在她下方。


    只比她低两分。


    陶枝上辈子好像从来没注意过第二是谁。


    她走回座位，余船正在低头算题，“余船，看不出来，你语文这么好啊。”


    余船停下笔，掀起眼皮看她，声音懒懒的，“还行，没有你强。”


    “那倒是，比我还差点。”陶枝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过第二也很强了。”


    余船又看了她一眼，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继续做题。


    他那么拼命学语文，就是为了能和她的名字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