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没注意到的是。


    在他离开后，床上的卡桑德里乌斯，他的手指有一瞬间的抽搐。


    卡桑德里乌斯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很长的梦境。


    梦里，他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没错。


    看见。


    在梦里，他从高高的云层上跌落。


    穿过湿润的云朵，失重感加持着身体，卡桑德里乌斯任由自己从云端坠落。


    直到周围一切的白茫茫渐渐消散。


    卡桑德里乌斯看见了自己。


    那个没有因为世界碰撞而导致灵魂分裂而痴傻的自己。


    那个卡桑德里乌斯的父母双全，佩拉洛浦也没有因为科维努斯想要杀死卡桑德里乌斯而痛下杀手。


    他们就那么蜷缩在那个狭小的屋子里。


    日复一日。


    直到卡桑德里乌斯六岁那年，佩拉洛浦再也支撑不住死在了那个寒冬里。


    梦里。


    那个跌跌撞撞长大的男孩显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他会在母亲腹痛腰疼的时候心疼地扶住母亲。


    他会在科维努斯暴打佩拉洛浦的时候，死死的护在母亲的身前。


    他会擦去所有的眼泪，睁着无神的眼睛面对着自己人渣般的父亲。


    这个家庭仅有的平和都维系在佩拉洛浦的身上。


    佩拉洛浦死后的第2个小时。


    这个小家里爆发了激烈的打斗。


    不，那是单方面的虐杀。


    卡桑德里乌斯使用出了人生的第一个魔法。


    索命咒。


    面对这个终日酗酒好赌的父亲，卡桑德里乌斯再也忍受不了。


    面对另一个自己的行为。


    卡桑德里乌斯点了个赞。


    后来......


    后来的经历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一样，卡桑德里乌斯再也看不清了。


    等再次看到的时候。


    卡桑德里乌斯看见长大了的自己。


    似乎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那个卡桑德里乌斯并和自己很像，但又不像。


    他看起来更温和，更内敛。


    像是一杯沸腾后又放凉的白开水。


    无害且安全。


    可是，卡桑德里乌斯知道。


    那是假象。


    无论哪一个卡桑德里乌斯，他们的出生，他们的存在都如同他们的名字一样，是命中注定的。


    卡桑德里乌斯静静地跟在另一个自己的身后。


    看着他笑着杀死了同伴，杀死了敌人，杀死了路人。


    直到脸上沾染了血迹，‘卡桑德里乌斯’才转过了头。


    “好巧啊，另一个我。”


    那是个和卡桑德里乌斯截然相反的人。


    半长的黑发，眯起的眼睛，时刻维持的假笑。


    他像是橱窗里美丽又精致的玩偶，向所有人展示着自己精致的外表，却又极力隐藏着自己内心的荒芜。


    可正这样的他，内心居然在哀嚎着渴望有人来看看他的心。


    卡桑德里乌斯默默地上前看着两人脚下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他记得那个人，那是霍格沃兹五年级一个拉文克劳的学生。


    仅仅只是因为多嘴了一句话，就被‘卡桑德里乌斯’毫不留情地杀害了。


    “怎么，你在害怕？”


    ‘卡桑德里乌斯’笑得更深了。


    似乎只要卡桑德里乌斯一句话，他就能毫不犹豫地杀死另一个自己。


    卡桑德里乌斯避开脚下的血污，看了眼周围依旧没有散去的白雾，只摇了摇头。


    “不，我只是觉得好笑。”


    ‘卡桑德里乌斯’的笑容不变，眼角的弧度却更深了。


    “你在怜悯我？”


    “不。”卡桑德里乌斯否定，“我只是在嘲讽命运。”


    之后，‘卡桑德里乌斯’没有再说话了。


    两人心知肚明着对方的存在，却当做看不到一样。


    ‘卡桑德里乌斯’任由另一个自己跟随着。


    卡桑德里乌斯也静静地看着另一个自己逐渐走向疯狂的陌路。


    ‘卡桑德里乌斯’不像卡桑德里乌斯。


    他没有累积的堆成小山的财富，也没有忠心的下属，更没有足够的老师。


    ‘卡桑德里乌斯’更像伏地魔。


    那个在孤儿院里长大，独自爬上顶峰的黑魔王。


    只不过。


    比起长生，‘卡桑德里乌斯’追求的更多。


    “你想做什么？”


    卡桑德里乌斯问。


    ‘卡桑德里乌斯’已经20岁了。


    这时正是一个巫师走向巅峰的年纪。


    而在他的时间线中，无论是邓布利多还是伏地魔，都只是他远远抛在身后的过客。


    “我要看看世界最真实的模样。”


    面对另一个自己，‘卡桑德里乌斯’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他的眼睛依旧看不见。


    加百列的遗产依旧没有解除。


    似乎，除了走向死亡，他别无他法。


    卡桑德里乌斯只能看着。


    周围的白雾一直禁锢着他，他只能看见另一个卡桑德里乌斯身边发生的事情。


    卡桑德里乌斯也看见了德拉科。


    那是个和自己的德拉科完全不一样的人。


    谨小慎微，战战兢兢。


    似乎在他的身上除了审时度势外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可是，又好像有什么是一样的。


    ‘卡桑德里乌斯’似乎做了什么。


    卡桑德里乌斯看见了全世界的巫师都联合了起来，只为了对抗‘卡桑德里乌斯’。


    发生了什么呢。


    梦境里的迷雾太重了。


    卡桑德里乌斯看不清。


    但是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脚下那些尸体里，那些熟悉的面孔。


    韦斯莱、扎比尼、格林格拉斯、隆巴顿......


    ‘卡桑德里乌斯’杀了很多人。


    他的脚下，是白骨堆砌成的台阶。


    而追随在他身后的。


    是成千上万的妖精。


    他们高喊着同一个口号，眼神呆滞的像是同一个人。


    无数的妖精站在了那个卡桑德里乌斯的身后。


    他们深入大海、他们攀登顶峰、他们折断龙脉、他们摧毁地壳......


    他们斩断了世界的支柱，决定要掀起灭世的洪水。


    直到——


    天空上那一轮衔尾蛇形状的黑色太阳的陨落时。


    在灭世的洪水来临之前。


    ‘卡桑德里乌斯’化作了银白的盲眼巨蛇，吞噬了天空中陨落的黑日。


    他的身体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长到世界上每一个角落都能看见那遮天蔽日的身影。


    它咬住了自己的尾巴。


    在洪水吞噬掉世界的那一刻。


    它吞噬了整个世界。


    梦境——


    又被白雾吞噬了。


    卡桑德里乌斯再次睁开眼睛。


    他的面前是一条缠绕着星球的巨蛇。


    巨蛇咬着自己的尾巴，不断地啃食着，直到进入下一个轮回，开始下一次新生。


    卡桑德里乌斯想起来了。


    陶令最开始带来的预言，特里劳妮那一次的预言。


    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导致了两个世界截然不同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