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病房在走廊的最深处，由厚重的合金门把守。


    门口的医生看到苏乔一行人，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李建华的两名亲卫，连忙上前。


    “周队，王队，你们怎么来了？”医生是个中年男人，姓张，头发花白，眼窝深陷，显然是长期劳累所致。


    周放指了指苏乔，言简意赅：“张博士，这位是新成立的‘特殊行动队’队长，苏乔。苏队长要探视她的成员。”


    “特殊行动队？”张博士愣了一下，目光在苏乔年轻的脸上扫过。


    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原来是苏队长，请进。”


    他一边在门禁上操作，一边叹了口气：“只是……苏队长，您要做好心理准备。里面的情况，非常不乐观。”


    厚重的合金门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向两侧滑开。


    一股更加浓重的血腥味和药水味猛地冲了出来。


    宽大的隔离病房里，摆放着六张病床。


    各种监护仪器的警报声尖锐刺耳，取代了单调的滴滴声，与呼吸机沉重的喘息交织在一起。


    几名护士在六张病床间跑动，却显得手足无措。


    苏乔的目光扫过六张病床，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最靠近门口的病床上，梁宇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旁边的梁辰和阿虎，皮肤下暴起蛛网般的黑紫色血管。


    连接他们身体的管线里，流动的液体已经不是血，而是一种粘稠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黑液。


    他们的身体猛地弓起，又重重砸在床上，坚固的金属床架被撞得砰砰作响。


    监护仪上，心率、血压、能量指数，所有数值都冲破了红色警戒线，闪烁着代表崩溃的乱码。


    刘星和林默没有挣扎。


    他们脸上凝固着一种极度扭曲的表情，像是被困在最深层的噩梦里，眼角甚至有血泪渗出。


    脑电波监测仪上，不再是代表思维的波纹，而是一片狂乱的、垂直的尖峰。


    只有最里面的顾清寒，是六个人里唯一一个还保持着意识的。


    但她同样不好过，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轻微的哨音，双眼紧闭，似乎痛苦已经超越了她能表达的极限。


    “怎么会这样？”苏乔看向张博士，声音有些发紧。


    “用了……用了药剂。”张博士躲开她的视线，声音嘶哑。


    “什么药剂。”苏乔逼问。


    “X试剂。”张博士语速极快，像在甩一个滚烫的山芋，


    “上次搜索队在徐市第三医院的病毒实验室找到的，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只带回了这几支成品。”


    苏乔心头一跳，那是上次她去过的地方。


    “作用。”


    “理论上……”张博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能中和他们体内暴走的能量，甚至促进进化。试剂里是变异体血肉提取的活性因子，和变异体晶核能量相似，但更稳定。”


    “理论上？”苏乔抓住了关键点。


    这三个字仿佛一个开关，彻底击溃了张博士紧绷的神经。


    他猛地后退半步，身体撞在冰冷的器械盘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哐当声响。


    他像是没感觉到疼，只是死死地盯着苏乔，声音嘶哑地拔高。


    “是！理论上！因为我们没有临床数据！动物实验的结果是，七成爆体，两成变成怪物，只有一成成功！你懂吗？！”


    十分之一的成功率。


    苏乔的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冰冷的杀意从心底蹿起，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表情。


    她的声音不高，却一字一句的扎向张博士。


    “所以，你拿我的人，做了你那只有一成成功率的实验？”


    “我的人”三个字，被她咬得极重。


    “我没得选！”张博士吼了出来，眼球布满血丝，


    “他们撑不过今晚了！多器官衰竭，内出血不止。与其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不如赌一把！”


    “你赌输了。”苏乔看着病床上的六人。他们突然开始抽搐，并且越来越剧烈，皮肤表面甚至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


    梁宇猛地弓起身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束缚带几乎要被他挣断。


    “除颤器！”张博士目眦欲裂地看着心电图嘶喊，“心率失控了！准备除颤！”


    “不行啊张博士！”一个年轻护士带着哭腔喊，“心率已经上300了！这根本不是室颤，强行除颤会直接导致心脏骤停的！”


    但张博士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抓起除颤器 ，吼道：“让开！”


    “滋啦”一声，强电流通过梁宇的身体，他本就痛苦弓起的身子瞬间绷直，随即又重重摔下。


    监护仪上的心率非但没有恢复正常，反而跳动得更加狂乱恐怖。电击，完全没有效果。


    “能量彻底失控了。”苏乔下了结论，“这不是生理层面的问题，需要疏导。”


    张博士颓然后退，身体撞翻了身后的器械托盘。


    针管、药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能量暴走不可逆。


    结局只有两个：爆体成一滩碎肉，或者沦落为变异体。


    “准备……”张博士闭上眼，脸上每一条皱纹都在颤抖，


    “执行……最终预案。”


    最终预案，意味着在他们彻底变异前，结束他们的生命。


    “等等。”苏乔忽然开口，余光扫过墙角闪着红点的监控探头。


    随即看向张博士，一字一句地说：“所有人，出去。”


    “苏队长？！”张博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现在是极度危险的能量源，随时可能——”


    “我再说一遍。”苏乔打断他，视线转向门口的周放和王猛，“所有人，出去。包括你们两个。”


    “苏队长，我们的职责是保护您的安全。”周放站着没动，语气坚定。


    “这是命令。”苏乔没有提高音量，镇定的不像话。


    周放和王猛对视一眼，从苏乔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让他们这两个铁血军人都为之胆寒的强大气场。


    他们不再犹豫，立刻点头。


    “是！”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进去！”张博士疯了一样扑过来，被王猛一把拦住。


    他死死扒着门框，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苏乔，嘶吼道。


    “我已经害了他们一次！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再去送死！里面是六个随时会爆炸的能量源！你疯了吗？！”


    王猛一把将他拉开，声音沉稳：“张博士，请配合苏队长。”


    说完，两人不理会张博士的挣扎，半强制性地将所有医护人员“请”出了病房。


    合金门缓缓合拢，将外界的一切嘈杂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