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一名陌生的警卫员，身形笔挺。


    “苏队长，李参谋长请您过去一趟。”


    苏乔跟着警卫员，穿过家属特供区的中心花园，来到了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前。


    警卫员的表情告诉她，这里是李建华的私人住所。


    不是在指挥室，而是在家里见她。


    警卫员将她引到二楼一个房间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转身下楼，守在了楼梯口。


    门虚掩着。


    苏乔推门进去。


    苏乔走了进去，李建华已经等在那里。


    他没有穿军装外套，只穿着一件墨绿色的衬衣，袖子挽起，露出了结实的小臂。


    桌上没有文件，只有一个烟灰缸，里面堆满了烟头。


    看到苏乔进来，李建华掐灭了手里的烟。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书房的门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李建华抬头看着苏乔，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审度与威压，而是露出了一种深沉的疲惫。


    “你胆子很大。”他拉开椅子坐下，身体陷进椅子里，“在指挥室，当着所有人的面，逼我。”


    苏乔坐姿端正，不说话。


    李建华自嘲地扯了下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答应你那么荒唐的要求？”


    “一个七岁的孩子，塞进3S级的特殊行动组。这事传出去，我李建华这辈子挣的脸，一夜就能丢光。”


    他没等苏乔回答，猛地从椅子上站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苏乔。


    “脸面？在活命面前，它连个屁都不是！”


    话音未落，他转身大步走到墙边，一把抓住伪装成军事地图的幕布，随着“哗啦”一声，猛地将其扯下！


    幕布后，一块电脑大小的电子统计板亮起，刺目的红色数据瞬间攫住了苏乔的呼吸。


    “曙光基地，幸存者一万七千二百一十四人。作战人员，一千五百人。”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像是在抚摸墓碑。


    “粮食，按现在的配给，能撑两个月。”


    “弹药，一场中型尸潮，就得见底。”


    他最后的手指，重重地戳在最顶上的一行字上。


    “能源。”


    “你猜维持基地防护墙和所有电力运转的煤，还够用多久？”他盯着苏乔，一字一顿地问。


    不等她回答，他自己公布了答案。


    “四十五天。”


    李建华的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


    “四十五天后，如果我们找不到新的能源，防护墙会失效，电力会中断。”


    “到时候，不用外面的丧尸攻城，我们自己就会崩溃。”


    寒意顺着苏乔的脊椎向上爬，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警告，宿主，您此刻因情绪波动导致肌肉僵硬，姿态不雅。真正的名媛，即使泰山崩于前，也要保持天鹅颈的优美弧度。优雅值-1。】


    苏乔：“……”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和掐死系统的冲动，指甲在掌心划出深深的印痕。


    “所以，你明白了吗？”李建华的眼睛死死锁住她，“我为什么赌？”


    “我把整个基地的未来，赌在你这个刚冒出来的觉醒者身上！”


    “我告诉你这些，是需要你明白，我们，没有时间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电流微弱的嗡鸣。


    苏乔算是彻底明白了，李建华为什么会对一个觉醒者如此看重，甚至不惜打破原则。


    “您的计划是……撤离？”苏乔问。


    “是转移。”李建华纠正道，


    “根据南方基地传来的信息，在长江沿岸，有超大型的幸存者联合基地。那里的资源更丰富，防御体系更完善。”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划出一条笔直的线。


    “从这里到南方基地，直线距离超过八百公里。沿途的城市、道路，全都被丧尸和那些变异体占据。这是一条死亡之路。”


    李建华看向苏乔，目光灼灼：“我原本的计划，是在明年开春前，组织精锐部队护送部分科研人员和技术骨干突围南下。但这群人可能活下来的几率不足三成。”


    “但你的出现，给了我一个疯狂的念头……一个力量觉醒者，如果由你来开路，我们或许……或许不光能保住那些精英，甚至能带着更多的人，活着冲到南方去！”


    说到这里，李建华的拳头在地图上重重一砸，抖动的屏幕反衬出他眼中的不甘与决绝。


    苏乔终于明白了他赌上一切的疯狂。


    他要的不是守住这个棺材等死，而是带着所有人，杀出一条活路。


    而她，苏乔，就是他押上一切的，唯一的筹码。


    “所以，”苏乔站起身，迎上他燃烧着疯狂和希望的眼睛，


    “我需要基地所有的资源。而我选的人，不会是累赘。”


    李建华看着她。


    眼前的女孩，在得知这足以压垮任何人的真相后，


    她没有恐慌，没有退缩，反而第一时间开始思考如何应对。


    “好。”李建华点头，眼里的疯狂收敛，重新变回那个杀伐果断的参谋长，


    “A区的权限已经对你开放。你需要什么资源，可以直接告诉我。基地会全力支持你。”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但是，苏乔。我希望你记住，你的能力，关乎整个基地的性命。”


    “我只做我能做到的。”苏乔没有给任何承诺。


    李建华点了点头，似乎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


    “你还有一个队员还在医疗部隔离区，你可以去看看。我派两个人跟着你，他们以后就是你的专属警卫，负责处理行动之外的所有杂事。”


    “我现在就过去。”苏乔没有片刻耽搁。


    走出书房，门口已经站着两个如同标枪般笔挺的警卫。他们看到苏乔，立刻立正敬礼。


    “苏队长好！警卫员，周放。”


    “警卫员，王猛。”


    声音短促有力。


    两人身上那股血与火淬炼出的煞气，让走廊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他们是李建华的亲卫，基地里顶尖的战士。


    现在，他们归她了。


    苏乔点了点头：“我们去医疗部隔离区。”


    “是！”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


    苏乔走得很快，两个警卫员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脚步声沉稳有力。


    【警告，宿主，你的步态过于急躁，有失名媛风范。请放缓步速，保持核心收紧，走出摇曳生姿的猫步。】


    ‘我现在要去捞人，不是去走红毯。’苏乔在脑中回应。


    【救人与优雅并不冲突。请想象一下，当你穿着最华美的礼服，以最从容的姿态拯救世界，那将是何等动人的头条新闻？优雅值将直接爆表。】


    苏乔加快了脚步，不想跟它废话。


    长长的走廊里，两边的房间里，都隔离着惴惴不安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