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文件堆积如山，最显眼的，是一块用来镇压地图的哑光黑的金属镇纸。


    那是一块用高强度钨钢合金打造的方块，沉重，坚硬，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棱角分明。


    “您问我，用什么杀了它。”


    苏乔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她伸出手。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手指纤细，皮肤白皙，看不出任何薄茧。


    在指挥室冷白色的灯光下，甚至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这样的一只手，不像能握枪，更像是应该戴着蕾丝手套，端起一杯红茶。


    然后，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苏乔用她那看似纤弱的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了那块合金镇纸的一角。


    动作轻柔得仿佛只是要拂去上面的一粒灰尘。


    李建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装神弄鬼？


    他心中升起一丝不耐，手指再次向警报按钮移去。


    就在此时——


    “咔嚓！”


    一声轻响。


    这个声音，让李建华即将按下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死死地盯着苏乔的手指。


    他看见了什么？


    裂纹？


    指挥室内，一名年轻的参谋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见那块象征着坚不可摧的黑色合金镇纸，在苏乔的两根手指下，如同被巨力钳住的饼干。


    以她手指捏住的地方为中心，一道道细密的裂纹，正迅速地向整个合金块蔓延！


    “咔……咔嚓……噼啪……”


    让人牙酸的金属碎裂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那不是弯曲，不是变形。


    是崩解！


    在满屋子死寂的注视下，苏乔手握住整个镇纸。


    “噗！”


    一声闷响。


    坚硬的钨钢合金块，在她手中，碎裂成了无数大小不一的金属颗粒和碎渣，哗啦啦地洒落在光洁的桌面上。


    一些细小的金属粉末，甚至还在空中飞扬，在灯光下折射出点点寒光。


    【警告！检测到宿主进行粗鲁的暴力行为。优雅值-1。】


    苏乔的表情没有变化，实力就是最高效的沟通方式。


    指挥室里，连电流的嗡鸣声都消失了。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们的脸上，是同一种表情。


    世界观被彻底颠覆的呆滞和茫然。


    徒手……捏碎了高强度钨钢合金？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


    李建华的手，缓缓地，从桌下的警报按钮上移开。


    他看着桌面上那堆曾经是镇纸的金属残渣，又抬头看看面色平静的苏乔。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


    苏乔之前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谎言，也不是疯话。


    她真的，杀了那只S级的“尖啸者”。


    “现在，您相信了吗？”


    苏乔收回手，轻轻拍了拍指尖不存在的灰尘，


    迎着李建华震撼的目光，平静地开口。


    “在‘尖啸者’发动精神冲击，小队全员濒临死亡的那一刻。”苏乔给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极度的生死危机，刺激我的身体产生了某种……变化。”


    她顿了顿，吐出了一个在这个时代，只存在于某些绝密档案里的词汇。


    “我觉醒了。”


    “力量的异能。”


    异能者！


    这三个字像一颗真正的炸弹，在指挥室所有人的脑海里轰然引爆！


    他们是基地高层。


    当然知道灾变之后，有极少数人类能突破基因的枷锁。


    那群人，被冠以一个名号——异能者。


    但这个词，对他们普通人而言，一直是个停留在绝密档案里的传说。


    整个南部战区，记录在案的异能者，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每一位，都是被供起来的战略级人形兵器。


    他们从未想过，这种传说，会以如此粗暴的方式，在他们面前成为现实。


    苏乔看着李建华。


    这个男人脸上的肌肉正在抽动，试图重组出一个名为“镇定”的表情，却失败了。


    恐惧还未散尽。


    一种新的滚烫的东西正在他眼底成形。


    苏乔认得那种眼神。


    那叫野心。


    在李建华眼里，她已经不是一个需要审讯的威胁，而是一件人形兵器，一张能掀翻牌桌的王牌。


    他肺部强行吸入空气，发出嘶嘶的声响。


    之前的所有审问，都成了笑话。


    “陈营长！”李建华的声音响起，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沙哑和紧绷。


    “到！”一名军官的身体瞬间绷直，皮靴磕碰地面的声音清脆得吓人。


    “接通全基地广播！最高权限！”李建华激动道，


    “我要让所有人都听到！”


    陈营长愣住了。


    “参谋长……全基地广播？”


    这通常只在遭遇最高等级兽潮，或者基地沦陷前才会启用。


    “对！”李建华的目光重新回到苏乔身上，


    那目光中，之前的冰冷和审视已经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热和狂喜。


    他向前一步，声音响彻整个指挥室：“告诉所有人！曙光基地真正的曙光到了！”


    “是！”陈营长不再多问，转身扑向通讯台。


    李建华绕过巨大的指挥桌，快步走到苏乔面前。


    “另外，”李建华的目光重新回到苏乔身上，那目光中，之前的审视已经荡然无存，


    他身上的肃杀之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滚烫的郑重。


    他站定，整理了一下自己一丝不苟的衣领，这个动作在此刻显得格外突兀。


    “苏乔……同志。”


    他第一次用了这个称呼。


    “我代表曙光基地，为刚才的怀疑，向你道歉。”他微微欠身。


    一个基地最高指挥官，向一个预备队员道歉。


    这一幕，再次震碎了所有人的认知。


    苏乔没动，平静的看着李建华。


    “你的力量，对基地的意义无可估量。”李建华的语速越来越快，像是在抢占什么先机，


    “从现在起，你的个人等级提至S级，基地所有资源，对你无条件开放。”


    他说完，盯着苏乔的脸，似乎在等一个反应。


    苏乔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不够。


    他停顿了一下，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你不再是预备队员。”


    “我立刻上报南部战区，成立‘特殊行动队’，你，担任队长！”